第9章 9

祁漾是在半梦半醒间被谢忱言叫醒的。

他做着一些稀里糊涂的梦,梦里大多是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从谢忱言梦到谢照礼,甚至鲜少地梦见了一些自己曾经和谢忱言认认真真在一起那几年甜甜蜜蜜的回忆。

梦里的场景一直在切换,唯一不变的是自己超高的体温。

“祁漾。”

谢忱言把祁漾拉起来,家庭医生已经在路上了。他在祁漾身边睡得太沉浸,睁眼时祁漾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了。

祁漾费力地睁开眼,摸到谢忱言冰凉的手觉得很舒服,于是又贪婪地贴了上去,用力地咳嗽:“我发烧了,应该是不能陪你去出差了。”

谢忱言叫他闭嘴,先给他喂了退烧药下去,摸到他身上的皮肤烫得要命。

他慌慌张张:“出什么差,我不出差了。”

祁漾急得心脏都在狂跳,抓着他的手来不及开口就被他噼里啪啦一大段话给挤了回去。

“身体太柔弱了,总是生病,我觉得你应该在家里好好养身体,不应该去外面上班。”

凶狠狠地指责了祁漾一顿以后,又懊恼地坐在床边数落自己。

“我睡得太死了,一点没发现你的异常。”

他叽叽喳喳说了好着些人,从祁漾自己说到他自己,最后阿姨陈森这些人都被他挑出来说了个遍。

祁漾脸烧得通红,难受地把头埋在枕头里,听他念经一样说个不停,恍惚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岁的谢忱言。

祁漾从小身体就不好,在谢家也受了很多委屈,后来就算谢忱言再偏爱他有些东西也补偿不起来。

他读初二的时候,谢忱言已经上高中了,谢家准备送他出国,他厌烦这些唠叨因此许久都不回家。

祁漾短暂地脱离了谢忱言的掌控,同时也脱离了谢忱言的保护,谢家那些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如狼似虎地涌上来。

谢忱言收到消息的时候,祁漾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事后,他从监控看见满头是血的祁漾,白色的校服几乎被红色的血液浸湿透。

在病床上,祁漾一边哭一边问他最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谢忱言看着他虚弱的脸庞,两个多月没见就瘦削的下巴,已经头上剃掉的头发下缝过针的头皮,心里痛得好似有人用针在扎。

当天,谢忱言回了谢家,第一次有了谢家继承人的威严一般,教训了那些冥顽不宁的私生子,又把谢家的下人通通换了一遍。

谢照礼彼时还高高兴兴地摸着谢忱言的肩膀,感叹他雷厉风行又心狠手辣的作风颇有自己的风范。

后来谢忱言出国的事就不了了之,他回到了祁漾上学的那所私立高中,继续当祁漾的主人和他的庇护所。

当时谢忱言也是这种状态,从自己的原因说到别人的原因,遗憾懊悔自己没有照顾好祁漾,在祁漾的疼痛中细数自己的过错。

祁漾不知道在病房陪护的那个晚上谢忱言想了什么,反正后来谢忱言对他的监管程度更加深了,祁漾在很多年都沉浸在谢忱言编织的保护网里,同时也被这层保护网禁锢着。

“哎呀,好烦,你好吵。”

病床上的祁漾翻了个身,对着外面的夜色说。

谢忱言:“什么?”

祁漾眨眨眼,现实和过去混为一谈,他短暂的迷茫了一下,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谢忱言脸上有点委屈:“你嫌我烦,嫌我啰嗦,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

祁漾把被子盖在脸上,企图隔绝谢忱言的声音,谢忱言在房间里走动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打开门把医生叫了进来。

忙碌完已经是中午了,祁漾已经睡了,谢忱言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一会儿摸摸祁漾的头,一会儿摸摸他的手,感受祁漾逐渐回归正常的体温。

彻底清醒过来是傍晚,祁漾微微虚着眼看了一下,谢忱言坐在边上回消息,敏锐地捕捉到他清醒过来了的信号。

“喝水。”

谢忱言把水端过来,用额头碰祁漾的额头:“退烧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祁漾梗着脖子摇头。

过了一会儿谢忱言又叫阿姨把粥端上来,一口一口喂着祁漾吃完以后,他看着祁漾吃完药:“我十点的飞机,一会儿就走了。”

祁漾正喝着水把苦涩的药片推下去,闻言兴奋地挑眉,本来尝不到味道的嘴里都多了一丝甜味。

“也不是不要你去上班,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去。”谢忱言把外套穿上,坐在床边,拉着祁漾的手说,“在家里好好待着,别搞小动作。”

那部手机被他放进祁漾的手里:“给你打电话必须接!”

祁漾头昏脑胀地敷衍点头,祈祷他能快速从眼前消失。

助理已经把车开到楼下了,一直打电话催促,谢忱言抓着祁漾在他锁骨上啃了好几口,念念不舍地终于准备走了。

转身的瞬间,祁漾脸上的厌恶彻底掩盖不住,倒在枕头里用手背在脸上擦。

“不要跟随随便便的人见面。”谢忱言却又走了回来,抓着祁漾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眸子里倒映出祁漾心虚的模样,他心里又急又烦躁。

是真的想把祁漾打包一起带走,又舍不得祁漾生着病跟自己奔波。

赚这么多钱又不能好好陪老婆。

谢忱言咬着牙,骂骂咧咧地下楼。

祁漾听见车开走的声音,精神抖擞地躺在床上,已经因为这半个月的自由而无法入睡,身体上的难受也暂时忘却。

结果谢忱言出差了无处不在,家里的监控他随时都能看,给祁漾的那部手机也跟催命的机器似的,电话从祁漾一睁眼就开始打。

那扇厚重的密码锁大门也一直关闭着,陈森依照谢忱言的吩咐,没有给祁漾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出门的机会。

等大门终于开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周。

祁漾当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气温回升,春天已经有点要来临的趋势了,陈森叫人送了点花花草草来,拿着剪刀和水管喜气洋洋地在院子里打理。

“陈叔,我明天能去上班了吗?”

祁漾趁着他高兴的时候走过去,在他口袋里塞了一把谢忱言给他准备的巧克力。以为这种时候陈森能好说话一些,结果他铁面无私地拿出电话:“我问一下少爷。”

“那你快给他打电话问吧!”

祁漾撅着嘴坐了回去,把脚下那一片草皮拔得所剩无几之后又搬着板凳换一个地方坐着。

太焦虑了,如果不在别墅里找点别的事情做的话,他会越来越烦躁。

已经过去了一周了,高高的院墙外是变幻莫测的世界,程枕会不会在这一周去找过他呢?然后没找到就失落地离开了?

祁漾心急得想哭,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陈森把手机递过来:“少爷让你接电话。”

“喂。”

祁漾说。

祈祷着谢忱言能够让他明天出门。

谢忱言那边有点吵闹,听着像是在人很多的场合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打电话。

谢忱言心情应该不错,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想出去工作啊?”

祁漾:“我要赚钱啊,我这个月的工资扣完了!”

谢忱言低声地笑着,追问他:“想我没有,想没有?陈叔说你求着他打电话给我,是想我了吧!”

什么啊?

祁漾扭过头看一眼陈森,鬼知道他给谢忱言说的时候又添油加醋了什么东西,怎么又成了他求着要打了。

“……”

他沉默着不回答,谢忱言自己似乎也脑补了许多东西,心情异常不错,让祁漾晚上和他打视频,有什么他们好好说,要祁漾哄他。

祁漾挂断电话,陈森迫不及待地过来要手机,他剜陈森一眼,把手机扔给他。

晚上他果然接到了谢忱言的视频,时间已经很晚了,陈森和阿姨早就回去了,别墅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十点多,祁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爬起来把灯打开接谢忱言的电话。

谢忱言才从宴会上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叫祁漾把灯打开了,自己那边却关了灯昏暗得叫祁漾看不清他的人。

祁漾懒得问他为什么关灯,看不见谢忱言免得眼睛痛。

谢忱言坐在沙发里,出差的城市更偏南一点,气温回升得更加厉害,走出去春暖花开的。

“这边的春景很好看,但是我很想你。”谢忱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在那边的境况,对着手机屏幕上小小的那个祁漾诉说思念。

祁漾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懒懒地不肯回答,眯着眼努力让镜头对准自己,睡意和想要出去的心思谁也战胜不了谁,于是只能频繁地点着头问:“明天能不能去上班?”

谢忱言看着他这副模样可爱得心里软成一片,身上泛起一股无名的燥热,想触摸他,想亲他。

可是隔着这么远,有些心思光对着镜头诉说是落不到实处的。

耳朵里传来一些布料摩擦的声音,谢忱言那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隔着网线好像都要灼烧祁漾的耳膜一样。

祁漾费劲地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羊羊。”谢忱言声音沙哑,叫他,“可以张开嘴吗?”

祁漾:“啊?”

他清醒过来,挂了电话摔在床上,对着监控骂谢忱言不要脸。

过了半个小时,谢忱言给他回了条消息:“明天去上班吧。”

然后又问他可不可以打着视频睡觉。

祁漾把手机关机,拉着被子盖在脸上,一声也不吭了。

第二天祁漾收拾好一大早就骑着电瓶车去上班了,陈森送别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五点下班就准时回来,不要在外面耽搁。

祁漾左耳进右耳出,骑着电瓶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工作还是那样无趣,他一周多没来上班,餐厅里的其他员工越来越排挤他,看着那被扣得所剩无几的工资,祁漾隐忍地在背后咒骂他们。

终于熬到五点,祁漾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下班,到停车场的这一路,他都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从停车场那个小破下驶上来的时候,祁漾看见路边站了一个高大瘦弱的男人,连帽衫的帽子盖在头上,脸上戴着一个很大的口罩,眼睛也用黑色的墨镜遮盖了起来。

但是……

这个身影太过熟悉,以至于祁漾甚至根本不用思考这个人是不是太过于奇怪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程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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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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