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疼啊

段家家法向来森严,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段家人不管怎么样都很守规矩的重要原因,渣攻是混账,但一般都在家规边缘疯狂试探,老爷子放权之前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没人把他怎么样,后来他跟家里闹掰,出了段家门,在外做事更是嚣张得无法无天,老爷子心中有愧,也一直采取纵容的处理方式,段千柔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而这一次,老爷子没有反对段千柔的提议,默许了她用家法处置。

决定之前,她也想过要是段鸣真没做该怎么办,要是凶手另有其人又该怎么办,可无论她怎么去征询老爷子的意见,他都是那副沉默的态度,什么也不说,也什么都没阻拦。

因此段千柔心里就有了底,这件事真正的凶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包括老爷子,都觉得应该是他。

想起这些年来段鸣搞出的各种岔子和各种败坏名声之事,段千柔觉得罚他一次都是轻的,这些年应该受的惩罚都应该在今天尽数返还。

勾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格外地疼,明显看得出来段千柔一点没收着力气,第一鞭子下去段鸣就直接跪了,凌厉的风声刮过耳边,段千柔厉声呵斥,“站起来!”

段家人受罚不许跪下。

敢跪,就敢在腿边放钉板。

在场的人都是对熟悉家法且熟悉段鸣这个人的,让他们围观在此,一是让受罚人感到羞愧难堪,二是为了警示所有人。

有的人看得眼皮直跳不忍直视,有的人看得大快人心笑容艳艳。

段千柔挥了几鞭之后,一把将鞭子甩到了离她最近的段衾身上,“你来。”

段衾第一次参与这种受罚现场,本来吓得一直后退,父母却一直推着他往前站稳。

他们说:“要在小姑面前挣表现。”

效果显著,小姑停下后第一个看向的人就是他。

鞭子上烧着浓烈的血腥气,断断续续深褐色的地方隐隐约约挂着零碎血肉,段衾看了一眼就吓得松了手,鞭子落地,小姑那还未消退冷色的眸子迅速地扫过来,父母焦急地在身后小声提醒:“快拿起来,拿起来!”

不拿起来机会就让给别人了!

低声的催促像催命铃,小姑身子已经往这边侧了一半,段衾手抖了又抖,索性眼一闭,抓起地上的鞭子就走到了中央。

“千万不能打得太轻!”

已经离开父母身边,方才的提醒还在耳边萦绕,他们告诉他,如果在这种场面心善胆怯,是会被家主认定你是一个不堪大任的懦夫,这辈子在段家就算是完了!家产什么的,再没有机会去争了!

从那焦灼紧张的语气中不乏听出,他们在这件事上有着很丰富的经验——显然,他们曾经懦弱过,因此,爷爷从来没有重视过他们,自然也不会重视他这个孙子。

打小他就背负着父母的期待,事事要他争第一,事事要他挣表现,可不管他怎么去争取,爷爷的眼睛从来就不会落在他身上,二十多年听到的夸奖最多的来自于家里的用人,父母不夸他,因为他不争气,得不到关注,兄弟姐妹不夸他,因为他的存在感向来不如他们,爷爷更是不夸他,不是大型节日甚至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以前想不明白,明明他也能考中好大学,能在外骄傲的说我姓段,回到家来却始终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出头,遇到什么都只能往后退。

后来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段鸣。

因为他那优秀的父亲,都跟老爷子年轻时有得一拼。

因为他打小就天赋异禀,再怎么贪玩好耍顽劣万分,却还是能拿出奖来,一步拉他们老远。

段家的人会责备骂他不孝不忠,却从来不会骂他蠢。

如果不是人品恶劣,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一辈最适合继承家业的就是段鸣。

老爷子一直抱着可以纠正过来的心态,这么些年溺爱纵容,就是等着他变好的那一天。

但段衾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这么多年这么努力想得到青睐最终这家业还是落到那个人手里,更何况他仍然那么坏,那么恶劣。

“唔”

眼前传来的闷哼声唤醒了段衾的神智,眼神重新聚焦之后,他看到自己已经挥下了第一鞭,打得段鸣整个人都往旁边趔趄了好几步,且又有了要跪的倾向,段衾后知后觉自己下手过狠了,也就好在段鸣眼前模糊看不清人,不然定然会被记恨上。

挥鞭的破空声很大,比段千柔的都大,排在段衾之后的人眼皮具是一跳,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段千柔,那个坚韧冷血的女人凉凉地盯着中央的人,并未递给段衾太多余光。

她只是说:“继续。”

这已经算得上嘉奖,如果表现不好,第一下就该退场。

段衾已经开了个狠头,后面再松劲显得就不像那么回事,但段鸣哪里撑得住呢?他身子骨本就弱,段千柔那几下已经几乎要把他送走,能强撑着不倒下只是麻木了,灵魂出窍了,只希望这要是梦境、尽快结束最好。

又是几鞭之后,段衾不小心抽到了小腿上,一下把那脆弱的皮肉骨抽散,再也站不住往下倒去。

离得近,段鸣栽下去的时候血腥气直冲头顶,段衾吓得连连后退,段千柔把鞭子从他手里抽回来。

“来。”

段千柔扔给了眼睛一直亮晶晶的段若。

段若上场了,段衾也不能走,因为受罚的人跪下了,并且爬不起来,他得去拿钉板垫在他的膝盖骨之下。

他现在神智都有些恍惚,父母倒是欣喜万分。钉板都是他们主动去拿来的,忙不迭塞到他怀里。

“快去吧孩子,今天表现很好。”

段衾垂下木讷的眼,捏着钉板重新靠近段鸣,这个一向有些傲气张扬的大哥此时也只能跪在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敢吭声。

“哥,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把钉板垫到下面,呼吸中的血气已经升腾起飘渺的雾,段衾眼神沉默,不忍之色窥不见一分。

他怎会不忍,他比谁都恨,比谁都想段鸣死。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不善。

事实上他就算不装段鸣也不知道是谁一边道歉一边给他垫,他只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下意识想站起来,结果刚起身,段若就瞅准了时机猛地挥下来,疼痛刺激得他再次躬下腰。

段衾躲闪不及脸颊被擦破了一丝,他平静地随手抹了一把,慢慢走到角落坐下。

段若下手也是极重的,只是她力气不够大,没两下就耗尽了全力,被段千柔叫停时她很是懊恼地踩了踩地板,不舍地返还了鞭子。

接下来是那个跟他们三人坐一车的那个小辈,他年纪还小,尚未成年的瞳孔中对眼前这一幕盈满惊恐,段千柔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中间去,在段千柔的注视下,胆怯地挥了去,结果因为不够用力,倒刺卡在了血□□隙间,鞭子没握稳吊在空中晃动,匆忙再去回拽时比鞭子抽过还要痛一万倍。

与段鸣同辈的所有人都逃不掉这次施刑,越往后的孩子年纪越小,力气也越小,每一次都像故意缓慢刮过皮肉,凌迟般剜下肉,段鸣几乎撑不住身体,双臂颤抖的撑着,才能勉强维持自己不完全瘫倒。

时间过得很慢,每次他即将晕过去时段千柔都会喊人接来一盆水自头顶浇下。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为什么会这么疼啊……

所有小辈轮完,段千柔又拿回来补了几鞭,鞭子打到地上扬起化开的血水,周遭的所有人都没能幸免。

小孩害怕地瑟瑟发抖,大人在一旁警告“以后不要像他那样”。

他哪样了?

声音很轻,本来要晕不晕的段鸣被淋了水又清晰地听到了这句,忽然很想哭。

他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最终他如愿以偿晕了过去,一切才归于平静。

段千柔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有些干涸的血迹擦不干也不在意,她看也没看地上不省人事的人一眼,冷冷地吩咐人“把他抬进去”,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人们纷纷散场,段千柔也没在这儿留,她派的人给他简单治疗了一下也走了——其简单程度仅仅在保证他不会死。

老宅的灯光一盏盏暗了下去,段鸣的世界也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这一次的事件对于段鸣而言简直就算天降横祸,从小都没怎么受过苦的他怎么承受的住这般惩罚,身体状况渐渐恶化,他也一直没有醒来,宅子里的人都被段千柔下了命令不准发善心,于是他睡了一天,又睡了一天。

许温殊才发觉不对劲了。

已经两天两夜没回来了,也没有任何消息,小岭也问了好几遍,家里的用人也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段鸣去哪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下到车库,所有车都好好停着,那天下那么大的雨,不开车又能去哪儿呢?

“哥哥,少了一辆摩托。”

观察仔细的小岭指出来差异。

许温殊看向身旁的管家,“所有车都有定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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