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澜可不敢单刀赴会。在来之前她就把梦境一事通过墨雨眠手背上的梦蝶传入他梦中。
在半路,她就听见了恩公的心声:“小心行事,万事有我。”
有他这句话,岁安澜才安心不少。
眼下已经被蝶妖识破了,蝶妖忌惮捉妖师,自然不会轻易再相信她。岁安澜只好边逃命边解释道:“蝶妖姐姐你误会了,他们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放屁!”
蝶妖听后更加猛烈得攻击她,“你自己就差点命丧他们手里,还好意思说这话?”
“沈常没脑子,但我恩公可不一样!你叫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将真相公之于众吗?”
岁安澜灵活躲避她的妖术,论法力她打不过蝶妖,可逃命这一块她没服过谁。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使出全身力气飞了,还是没有飞出这块竹林。
这竹林原来有那么大吗?岁安澜的翅膀渐渐有些吃力了。
蝶妖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道:“哼,这竹林被王崇请的高人下了阵法,妖怪来了这里,只准进不准出!”
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使出妖力正中岁安澜!
岁安澜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捂着肩膀,倒吸一口气。疼痛在伤口蔓延开来,心如刀绞般的疼让她头晕目眩。
之前沈常的剑伤她还没有养好,现在又来一击。
“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岁安澜的声音低了几分,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喘气。
蝶妖在她面前蹲下,缓缓开口:“我太孤单了,你来陪我说说话。”
岁安澜扯出一个笑容,她侧过身平躺,抬头看着悬挂高空的明月。
“阵眼不在这里,那两个捉妖师是找不到这里的。”蝶妖自嘲一笑,而她这辈子也出不去。
“那个道士,和你说了什么?”
她乃月魄蝶,妖丹被王崇剖出,散尽在镇上各处,所以也能窥见镇上的发生的事情。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给那些孩子造梦,让他们主动进入竹林里。
岁安澜看向她,突然低笑一声,“你猜。”
蝶妖眉头一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这样硬气?!”
她手心凝成法力,作势就往岁安澜脸上呼去!
一股风从远处袭来,岁安澜手腕上出现梦蝶的牵梦绳,她闭上双眼,来了。
“一剑光寒。”墨雨眠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
流云剑在竹林里撕开划出一道口子,直逼碟妖面门!
碟妖慌忙一躲,还没站稳,流云剑在空中转了个角度,横切过来。
剑锋带着划破空气的刺耳声,来势汹汹。
蝶妖连忙穿梭在竹林中躲避流云剑的攻击。她心里暗道不好,本以为这次来的捉妖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里。
蝶妖回头一看,身后的流云剑紧追不舍。
她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他!蝶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周围的竹林开始剧烈颤动,朝着她身后的方向飞去!形成道道屏障。
更诡异得是,刚砍完一批,另一批就马上疯狂生长出来。流云剑虽然锋利,可敌不过没有尽头的屏障。
墨雨眠面色冷峻,手指连连点动,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指尖射出,在空中形成一个法球。
法球越滚越大,源源不断的水流从地下汇入法球里。
只见翠绿的竹叶迅速枯黄,紧接着整片竹林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蝶妖没了庇护的地方,身形很快显现出来,她刚想施法,捆妖索破土而出将她锁住,浑身动弹不得。
一个巨大的葫芦在她眼前浮现,蝶妖眸中闪烁着惊恐,是收妖葫!
双腿一软,她惊慌失措得倒在地上,不要!她不要被捉进收妖葫里!
“道长饶命!”蝶妖开口求饶,目光不小心落到空地上的那口井上。
她不知怎得平静下来,眼神迷离又带着淡淡的悲伤。
“算了。”蝶妖缓缓道。
只见灵光一闪,她被收进了收妖葫中。
墨雨眠一手翻转,收妖葫便恢复正常大小,回到他腰间挂着。他另一只手单手掐诀,空中庞大的水球缓缓落到井中。
枯死的竹林上开始长出竹笋,大地恢复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墨雨眠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岁安澜身上,眼神平静无波。
他从怀着取出一个小葫芦,在掌心倒出一个红色小药丸。
墨雨眠蹲下身,把药丸塞进她嘴里。
锦鲤池外,沈常正抱着剑倚靠在桃花树下。
他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往池子里瞟一眼,心里纳闷大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王镇长急得团团转,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眼神飘忽不定。府上的家丁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方才沈道长突然敲锣打鼓,将所有人召集到这里集合,说是墨道长要亲自收妖,让大家都打起精神。
“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沈常抬头,就看见墨雨眠从血红的锦鲤池里冒出来。
他浑身被池子里锦鲤的血水浸湿,白衣染红,低垂的侧脸有些冷硬,嘴唇轻抿,清冷漠然。
墨雨眠左手罩着右手手指上,沈常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清些,却被他捂得更紧。
“师兄。”沈常喊道。
王镇长见状也迎了上去,连忙问道:“道长.......如何?”
墨雨眠抬眸,神情平静而寡淡,看得王镇长心里直发慌。
他咽了咽口水,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墨雨眠说道:
“那妖物已经坦白了。”
“什么?!”镇长猛地抬高了声音,眼神闪烁着寒光,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她说了什么?”
手背的蝴蝶转动了反向,墨雨眠低头,轻轻点了点她的触角。
“她说她把孩童藏在了后上的竹林里,只是吸取了他们的灵气,并没有伤害他们。”墨雨眠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给那些孩子下了辟谷的法术,王镇长派人通知村民们上山搜寻便是。”
“那......那妖物可还说了什么?”王镇长眼里闪着急切的光,他死死地盯着墨雨眠,迫切得想要知道妖物还说了什么。
她不会......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王崇面露凶色。见墨雨眠没说话,他冷嗤一声,当初就不应该打断她的腿,而是该将她活生生打死才是!
“没了。”墨雨眠对沈常使了个眼色,正准备离开,脚步突然一顿。
“对了,还有一事,妖物已死。”墨雨眠淡淡道。
闻言,王崇身体一怔,他转过身看向墨雨眠,脸色微不可察的放松下来,“死了?死了就好......”
他的前途,他的名声......保住了,都保住了!
还没说完,王崇瞥见了藏在大门柱子后的阿月。
阿月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得看着他,乖巧得喊了一声“爹。”
王崇哑然。
“话说回来,那妖物取孩童稚灵之气,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度过月劫,而她在贵府现身,在下却没有搜查到关于她的妖气,恐怕就是因为她不是以真身来此,而是以梦。”
岁安澜飞向阿月,停在她的头发上,阿月伸着手想要捉住她,被逗得咯咯笑。
“不过,失踪的孩子就藏在后山中,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人去后山看过一眼吗?”墨雨眠问道。
王崇默然不语,一旁的家仆连忙道:“那片林子里闹鬼,镇长怕有人误闯受伤,便下令所有人不准去后山。”
“王镇长还真是菩萨心肠。”墨雨眠收回目光,他打了个响指,岁安澜便飞回到他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王崇仿佛失心疯的大笑,沈常本来想要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墨雨眠催促“跟上”,他只好匆忙跟上。
三人一同离开了王宅。
三天后,客栈里。
云溪镇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失踪的孩子找回来了,奇怪的是瞧着没什么事,反倒是回来之后,胃口大了不少,也懂事了许多。
要是问他们这几天遭遇了什么,他们只说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娘亲抱着他们唱歌谣,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歌谣。
第二件事就是王镇长突然来到官衙上前几年的李家屠门一事和他有关,嘴里嚷嚷着让官府把他抓起来关进狱中。
那前几年的李家被屠,大家都知道是出自妖怪之手,又怎么会和王镇长有关呢?
官老爷好言相劝之后,王镇长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官老爷没了耐性,只当是他是被家里出了妖怪吓得精神失常,就让人把他丢出衙外。
“吾妻是妖,吾妻是妖啊!”王镇长拍打着官衙紧闭的大门,涕泗横流。
没人理会他,觉得过几天他自己就会恢复正常。令人没想到是,王镇长竟然带着女儿阿月离开了云溪镇。
他们走的时候是半夜,没有人看见。
墨雨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上报给清涯掌门,清涯掌门听后,长叹一声“世事无常”,吩咐两人赶紧回门要紧。
墨雨眠应下。
他收拾好东西,来到岁安澜客房外,敲了敲门。
岁安澜开门,见是他,眼里满是欣喜:“恩公。”
墨雨眠点了点头,避开她的目光,开口说道:“我来向姑娘辞别。”
“辞别?”岁安澜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展开,语气间没有半点不舍,“好!”
说着,她作势就要关上房门,墨雨眠手疾眼快抵住门,“等等.”
岁安澜一愣,她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
墨雨眠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还要向姑娘道谢。”
道谢?岁安澜更加不解,不是说帮他找到蝶妖就放她离开吗?这是合作,怎么还谢上她了?
虽然她心里疑惑,但还是接受了墨雨眠的道谢。
他教岁安澜如何敛去身上的妖气,以免她被捉妖师捉去。最后,他还把身上的灵石都给了岁安澜。
翌日,岁安澜正准备打开房门去外面觅食,突然听到墨雨眠和店小二在说话。
她鬼使神差得收回手,躲在门后偷听两人的谈话:
“客官,那么早就要走了?”
“嗯。”墨雨眠淡淡道。
“那......那位姑娘呢?不和你们一起?”店小二见只有他和沈常二人,便开口询问。
墨雨眠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客房,回复道:“我们和那位姑娘不是一路的。”
他让沈常拿出一些灵石,递给店小二:“这些够她住半个月了,每日给她房中送些新鲜的插花。”
店小二忙不迭答应下来。
屋内,岁安澜放在门口的手指微曲,心脏莫名一悸。
她转过身靠在门上,心中涌动着一股迷离的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
墨雨眠走了。
岁安澜趴在窗口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里,他始终没回头看一眼。
她突然感到一种无力感。
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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