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连下了几日雨,害的岁安澜都打不起精神来,整个人恹恹的。
不过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今日难得放了一回天晴。
岁安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立马下楼逛了一圈。楼下的街道上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岁安澜觉得新奇,东买西买,不一会儿就把灵石花了大半。
她逛着逛着就来到码头边,几艘乌篷船靠在岸上,一个带着箬笠的年迈老头见来人了,两眼一亮便迎了上来:“小姑娘,是要坐船吗?要去哪里啊?”
岁安澜挥了挥手:“我不去哪里。”
“哦?姑娘瞧着不像本地人,是要回家吗?”老头亲切得问道。
岁安澜拿着栗子的手一顿,怔怔得望着远方出神。家?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流萤碟并非族群而栖的妖怪,而自己总归不是云溪镇的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客栈里。
可她要去哪里呢?岁安澜愣神,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哎呦!客官你要去哪里?”一个汉子凑过来粗声打断她的思路,脸色满是谄媚的笑容,边说边用手粗鲁得驱赶着老头,“这老东西的船又小又漏风,划的比乌龟还慢!不如看看我家的船......”
老头对着岁安澜扯出一个苦笑,悻悻然往角落里坐下。
岁安澜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就坐这个老爷爷的船。”岁安澜越过汉子,跳上老头的船。
“老爷爷,我们走吧。”她招呼道。
老头急忙点头,忽视汉子隐隐要发怒的表情,连忙解开船索就拿起船桨划船。
船桨划出阵阵涟漪,岁安澜向远处眯了眯眼,明澈的阳光倾洒在水面上,将整片湖照得熠熠生辉。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云溪镇。
主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偷笑声交织在一起,和往日不同,每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她突然想起了恩公,他离开时可曾回头看过?
云溪镇离得越来越远。
“老爷爷,你说这天底下,哪里最好啊?”岁安澜趴在船头,将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臂探入水中。
微凉的河水漫过腕间,从指尖流走的同时,也带走了她心里的燥意。
老头闻言笑了笑,道:“姑娘可是很少出门?这里离京城不远,不如去京城看看?”
京城?
岁安澜坐起身,她眨了眨眼睛,反正现在自己身上已经敛去妖气,不如就去逛逛?
“京城有钱人多,好玩的好看的也多,姑娘考虑考虑?”老头一脸谄媚,最重要的是这趟他能赚更多的路费。
他乐呵呵的笑着,后面的那句实话他没有说出来。
“好!就去京城。” 岁安澜嘴里嚼着栗子,剥了一个栗子递给他。
“不用不用。”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塞了一嘴,只好含糊谢道:“谢谢歇歇......”
这趟行程花了足足半月,等到了京城后已是夏初时节。
这一路上老头给岁安澜讲了京城的很多事,什么小笼包,如意糕,枣泥酥......听的岁安澜直咽口水。
听说还有一种青色的楼,里面住着很多美人。
岁安澜一想到整个楼里都是美人,开心得合不拢嘴,美人齐聚的地方,那岂不是天堂吗?
她上岸和老头辞别后,就直奔着这个青楼去。
岁安澜先是来到没人的小巷里,化成蝶身飞进青楼里。一开始,她只是在院里的花丛上吸允花蜜,虽然她是妖怪,不用像普通蝴蝶一样靠花蜜填饱肚子,但半个月没进食,岁安澜也就不挑了。
说起来,那老头好像和凡人不同。半月以来,岁安澜都没有办法窥探他的梦境,更别说进食了。
唉,岁安澜叹气,这乱世之间每个人都深不可测啊。
就在她停留在花瓣上时,一双玉手突然笼罩住她,并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声:“抓到了!”
那双手的主人身上的香气比鲜花还要浓烈,但并不刺鼻。
就在岁安澜快要被香糊涂时,那双手才缓缓打开,露出女子的脸庞:她梳着百花鬓,眉如新月,明眸皓齿,身穿石榴色红裙,浑身散发着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
“这蝴蝶到不怕人。”沈羡好有些诧异。
岁安澜飞到她虎口处,亲昵得蹭了蹭。
“这蝴蝶莫非是被我们家沈娘子的美貌吸引住了,看呆了不成?”一旁的小丫鬟笑道。
“胡说。”沈羡好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手里的蝴蝶几眼。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哟,是谁的美貌能让蝴蝶看呆啊?”
沈羡好花容失色,连忙跪了下来:“姐姐说笑了,是我们不懂事胡闹说着玩的。”
岁安澜抬头,来人似乎和沈羡好差不多大,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姐妹。
只见海棠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冷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沈羡好,眉梢间尽是嚣张之态,衬得那张好看的脸蛋也带着点刻薄。
她款步而来,瞥见了沈羡好手背上的蝴蝶,面色阴沉:“晦气东西。”
海棠说着就一脚踩下去,没踩到蝴蝶,倒是狠狠踩在了沈羡好手上!
“哎呀!”沈羡好痛呼一声,想挪开手却又不敢。
身后的众人一看,忙掩嘴偷笑。
这倚香楼谁人不知海棠看不惯沈羡好?每逢两人相见海棠就要奚落沈羡好一番,沈羡好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大家在楼中呆的也闷,便只当看个热闹。
海棠听到她们的笑声,皱眉回头一看,众人见她脸色不悦,急忙止住笑。
“这里是青楼,少拿着你这张脸出来晃悠。”海棠警告了沈羡好一声,带着人走了。
丫鬟将沈羡好扶起来,气道:“海棠姑娘就知道欺负你!”
沈羡好看着手背上的一片红肿,叹了口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好强的悲伤之气!
岁安澜敏锐得嗅到了这股气息,饥肠辘辘得她连忙飞到沈羡好手背上,挥舞着翅膀。
沈羡好惊呼一声,吓得丫鬟问道:“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沈羡好摇摇头,她怎么觉得这蝴蝶飞到捉进手上之后,自己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反倒有股冰凉之意在手背上流转。
沈羡好敛眸,只当是错觉,见这只蝴蝶似乎略通人性,心里顿时心生喜爱,将它带回了房中。
一开始,她还害怕岁安澜会飞走,后面看她只会绕着自己飞,索性就放宽了心。
晚些时候,沈羡好派丫鬟找老鸨要了一盆花。
当丫鬟端着一盆月见草进来时,沈羡好脸上的笑意一滞,她问道:“怎么是月见草?”
丫鬟回道:“我去妈妈房里时,海棠姑娘也在,这花是她让我拿来的。”
沈羡好望着那盆月见草,眼里没有焦距,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放着吧。”
丫鬟应了一声好,放下就退了下去。
沈羡好看着桌前的月见草,黛眉微蹙。
岁安澜飞到月见草花瓣上吸允花蜜。她边吸边看着沈羡好,妖怪的直觉告诉她,沈羡好和海棠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
可她现在对两人的恩怨并不感兴趣,只想着填饱肚子就是。
就这样平安度过了几日,沈羡好对她很好,每天睁开眼睛干得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她还活着吗。
岁安澜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热了。
三楼的雕花楼边,老鸨手里的扇子扇个不停,往日挤满了客人的厅堂,此时只坐寥寥无几的两桌人。
她重重得叹了口气,有些哀怨道:“这鬼天热得邪性,老娘楼里的姑娘,倒不如人家的一碗凉茶勾人!”
“妈妈,有人找你。”丫鬟禀告。
“谁?”老鸨皱眉,还没等丫鬟开口,门口就传来了吵闹声。
“你们凭啥不让我进去?大家都是同行,我来找你们老鸨怎么就不行了?”一个抹着脂粉的男子在门口大声喊道。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拦着他的小厮骂骂咧咧,儒巾歪在脑后,露出耳边上别着的粉花。
“快让你们家老鸨出来见人!”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尖细,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鸡。很快就吸引了路过的人群看戏。
“吵什么?”
老鸨冲出门,还以为是谁在闹事,刚要发作,目光落在那骚里骚气的男子身上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想必这位就是管事的吧?”男子对她行了个礼。
“我这里不缺伺候人的,不招老男倌。”老鸨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话音刚落,人群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你!”
男子气的脸都涨红了,手指哆嗦着,半天才缓过来:“哼!我是对面新开的南风馆馆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本来想早些带些礼物来见见姐姐,可是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今天才腾出空。”
馆主说着,使了个眼色,后面的人就端上来两个盖着红布的盘子。
围观的人群伸长了脑袋,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鸨心里有些打起鼓,这人方才还阴阳怪气骂街,转眼间又一副献宝的模样,这老东西到底憋着什么坏?
馆主一把扯开红布,霎时间,一道璀璨的光晕炸开,差点闪瞎众人的眼!
是上等灵石!
馆主堆起满脸笑,脸上的脂粉都跟着抖落:“小心意,望姐姐收下。”
老鸨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京城里那么大的地方,他南风馆怎么就偏偏就开到她倚香楼对面?
所谓南风馆,和青楼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里面伺候人的都是男子罢了,这般兴师动众的,是来挑衅吗?
老鸨气的心脏疼。
“那就多谢馆主的美意,只是这礼物我们实在是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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