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莺更加慌乱了,她心里很是忐忑,不知怎么感觉裴司珏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奇怪,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总是会问她,类似这些叫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回答的问题。
“不、不是,我没有怕。”
她说的其实很违心,心底摆明了是很怕的,一个男人没有感情,没有同情,也不会有怜悯,对生他养他的母亲都能够这样没有感情,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够做出来的呢?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曾经在手机上面检索出来的关于无情道的释义。
什么杀妻证道,杀全家证道。
阮莺越来越慌,也越来越害怕,尤其是她能够感受到头顶那道明明很温润,却似乎有不知名炽热的眸光。仿佛能够盯穿了她。
可她作弊地说了些类似于讨好他的话,因为她只是简单的想要活下去。尽管知道,这些话在他的心中,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我不怕哥哥,我很、很喜欢哥哥……”
她说完,又羞于这样的表态,即刻垂下了脑袋。注意力一时间全部集中到了手上,才发现刚刚顾着说话,大半的注意力都落在裴司珏身上了。
此刻感觉到手指越来越痛,打开手掌,才看到指缝在刚刚拿剑的时候被划伤了。
伤口也不是很深,有血珠渗出,圆滚滚的一颗颗小脑袋欲落不落。
她想找个借口快点开始练剑,又担心对方觉得她会不会太急功近利,而引起了对方强烈的反感。
再加上被问了那样乱七八糟的问题,阮莺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生性敏感的阮莺总是这样想得太多,她也很不喜欢凡事思考太多的自己,过分的谨慎有时候就会让事情一筹莫展,踌躇不前,可是她控制不了胡思乱想的脑子。
她怕这个做不好,那个做不好,会引起旁人的失望。所以她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裴司珏。
这样会活得很累,但也是她存在于世的一种活法。
阮莺在纠结该如何开口时,指腹被人揉捏在指心间。
不等阮莺有所反应,裴司珏清冷的气息又靠近了些,同时手指已经被他含住。
薄软的唇瓣贴着她的指腹,指尖上传来一阵微妙的痛感,是裴司珏正在用舌尖舔舐着她的伤口。
她眉尖稍微蹙了蹙,被裴司珏用这样的举动对待,他却不显得半分轻佻。
可她有点忍受不了,过分的亲密和太过突然的动作,让阮莺不自禁将眉头皱得更深。
舌尖的触感抵在她的指腹上,血珠好像都被吸收干净,他的眉眼仍然是那副忽近忽远、平淡温润的模样。
被松开以后,阮莺火速收回手,一副略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他的眼神震颤,也有点无处安放。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司珏这样的做法,太唐突,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阮莺能够确信裴司珏对人是无情无欲的,也许他只是想到要用这种潦草的办法来替她处理伤口。
可是这么处理,其实并不干净,也起不到太好的止血效果。
阮莺的手指上仿佛还有他轻舐过的痕迹,她更加不自在了,手指上面明明已经干燥了,但好像始终有着什么停留在那里一样。
她也不敢当着裴司珏的面,将手指反复往腿侧的衣服上蹭来蹭去。
舔舐了血的裴司珏,眸光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永远是这样得体温润地看着她,反倒让阮莺心里开始直打鼓,产生了一种不安的困惑。
是不是刚才的情景其实是她的错觉?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哥哥,要、要是今天晚上你暂时不教我练剑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阮莺消化好这样的事实,眉眼有些慌慌张张,也不敢再继续待着了,着急地和他道了别。
等不到裴司珏的回答,阮莺也没有继续追问。裴司珏的举动实在太过陌生,让她感觉不适应的同时,也有点害怕。
匆匆忙忙回到屋中,裴司珏没有跟来,阮莺也不敢再去确认。
可她始终感觉有道目光如芒在背,就好像身后一直追逐着她身影的月光一样,浅浅淡淡的,看着温润却冰凉。
先去厨房间找到饮用水,开了瓶口以后,阮莺几乎是一饮而尽,然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房间中。
椰椰还在等着她。
望见这个小主人重新回来,它兴奋地围着她团团乱转,被养得极好的毛发蓬松柔顺,脚步一蹦一蹦地想要跳到她的怀里。
阮莺最喜欢的事便是搂着椰椰,抚摸椰椰,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给她疲惫的身躯充一会儿能量。
*
幽暗的房间中。
顾正卿的眼珠剧烈震颤,他的胸膛不可抑制地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从发际线里慢慢滚落,一路洇湿了他的面庞。
直到顾正卿剧烈喘气,在黑夜里面,也一瞬间惊醒。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脑袋最直观地产生出一种被击打过后的嗡鸣响声。
他握紧指尖,沿着那处被击打过两次的地方摩挲,灯光下,却并没有被血色洇染的痕迹。
头脑是完好无损的状态,身边也没有穿着白色真丝裙,面色苍白,一脸惊恐的阮莺。
甚至,他床头柜上的台灯也完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一切都完好无损,一如当初。
顾正卿的喉间发痒,果然每一次的梦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产生一种他真的已经和阮莺步入婚姻殿堂的错觉。
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顾正卿的眉头稍微拧紧几分,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刚刚两点多钟,严重失眠的他才合眼睡上半个小时。
在梦里他的情绪近乎失控,一直抓住阮莺不打算放过。
他们两个之间能做的事几乎都做了,已经明确有夫妻之实的他直到这个梦逸散了之后,身边好像还残留着阮莺身上的体温。
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种奇妙的,淡淡的,完全不属于他身上的清香。
太过真实的梦境,令顾正卿也开始有些恍惚,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他按响服侍铃,很快就有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佣人出现在房间中。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自从顾正卿的腿脚断了之后,行动就很不方便了,许多时候上厕所也得借助旁人的外力才行,这让他的精神状态与日俱增的不太正常。
可能是因为他从前也是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体会过阳光之后再失去,就会越来越厌憎黑暗。
何况,被人伺候着上厕所这些,一点个人的**都不存在了,而他连最基本的操作也做不了,也更让他感觉厌恶。
顾正卿的眉眼显得很是阴郁,房间里的环境也很简约现代化,甚至是清冷得不像话。
顾正卿见不得一切温暖的东西,连灯光的颜色都是偏冷的。
但是在梦里,他将阮莺囚在了他们顾家的一处老宅,里面都是复古又华丽的装饰物,因为太古老了,却并没有因此显得有多么温暖。
他扬起那张冷峻危险的脸,声音冷冷的也没有什么感情。
“我的头很疼。”
“很疼很疼。”
尽管那是梦,他的头却是真真实实在疼。疼到他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那痛感就像是投进湖泊里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逐层递进,从侧脑的某个部位一直蔓延至整个头脑。
“去给我找医生。我要尽快看到医生。”
顾正卿指节都用力到颤抖。
佣人的眼睛里产生了片刻的惊恐,也不敢怠慢,连忙应声下去了。
“阮莺。”
顾正卿闭了闭眼,嘴里含糊念着。
梦里的他一直在逼问,为什么连她也敢嫌弃他?
顾正卿不安分地抓着被褥的指节节节陷入其中,揉出了一道道张狂可怖的褶皱。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让他滚出去,从她的梦里——难道她也觉得那是个梦吗?和他一样被困在了其中?
头更加疼了。
顾正卿几乎捂着额头,难以忍受地靠在床头,他的手指始终在颤抖,疼得满眼发黑,牙齿也开始打颤。
阮莺居然连续往他的头上砸了两次,更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梦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影响到现实当中?
他此刻的头疼,正是出于阮莺的报复。
天色黯淡,苍穹之间,一眼望去仍是看不到尽头的黑。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阮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无论如何也都睡不着。
阮莺干脆坐起身点开一盏小夜灯,就着橘红色的灯光开始看书。听到动静的椰椰,一只耳朵抖来抖去,立马扬起头看看自己的小主人正在做什么。
见到她对着自己在笑,椰椰马上也张开唇吐着舌头,仿佛也是在笑,很快又爬到她的身边,轻轻去舔她的掌心。
“椰椰,”她搂住它的脖子,忍不住说,“如果哪天我从家里跑了,你要听话,去找哥哥好吗?哥哥他……应该会先替我照顾好你。”
“你要乖乖等着我,我早晚会回来接你。”
她想着,至少得在裴司珏这边学到点什么,再去跑路其实也不迟。
至于顾正卿那边,可以想办法稍微拖延一下。
一夜未眠,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些事情,也不觉得困倦,等天亮时分,天边泛出鱼肚白,阮莺走到卫生间里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她每天都会在这种时候照一会儿镜子,选择试着和自己和解一下,努力去接受这张也会令她感到难受,感到害怕的脸。
虽然其实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了,但阮莺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很爱美,家里关于护肤品的瓶瓶罐罐其实并不少,很多时候,江玥也会从她那边带来一些送给她。
仔细抹了水乳、面霜以后,阮莺又将镜面合上,这个时候,楼下有小汽车由远而近行驶而至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比较热闹的声音,好像是她的父亲在说些什么“远道而来,欢迎欢迎”等虚假客套的话。
阮莺一夜未眠,所以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些动静。
阮卓醒的也同样比较早,此刻正站在楼下欢迎远道前来的宾客。
他是真没有想到,顾正卿对这门婚事居然这么上心,一大早忽然来电说要在今天带阮莺出去约会,阮卓当然是十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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