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似回想起了多年前,在树野山林间走失时,也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正在练剑的老前辈。
那老前辈自然就是他后来的师父,他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他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
那老前辈经常在梦中对他进行点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绝非是一日就能促成。
他也曾问过师父,为什么会是他?师父的回答则很巧妙,只简言回答了一句,因为机缘。
所谓巧遇,所谓机缘,那都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自然不知阮莺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了解到他其实有在偷偷修剑的事情,但机缘来了,仅如此就已足够。
裴司珏倒是无所谓教习剑术这样的事情,他甚至不会因为阮莺临时的冒犯和冲撞,而感到生气。
她此刻浑身酥软趴在他怀里,哪怕刚刚和他说话,也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和力气。因为阮莺根本不敢想象裴司珏会答应教她练剑的事。
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缓缓地又抬起头来,正对着他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要教我剑术?”
“不是你要我教的吗?”他仍然是笑,月色下,眉眼淡静,英英玉立。
阮莺一时半会儿怔住,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比方说想问他不打算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特殊管理局这些事情的吗?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裴司珏没有兴趣了解,其实也可以不用多说,因为在裴司珏眼里,很多事情都难以用常态来解释。
他本身的存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没有必要过多在这些并不会令他太感兴趣的问题上纠葛。
得到可以的答复,阮莺才意识到她在裴司珏的怀里待了有多久。
她如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披在身上的外套也在刚刚的动荡中,不小心掉落在地。
之前受到裴司珏的保护,确实待在过他的怀中,可当时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她也不过是轻轻地用手抓住了他的衬衣。
而如今,和一个已经成年的异性,哪怕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仅仅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贴抱在怀中这么久。
阮莺的耳根倏然落了红。她连忙后退,目光又垂落,偶然间会在长发遮掩下小心轻投来眼神。
“……谢谢哥哥。”她连谈谢都这样轻轻的,声音又小又弱,仿佛很害怕声音大一些就会吓到别人。
裴司珏的大掌想要抚向她脑袋,她也没有避闪,但瑟缩的肩膀好像让她很不适应这样。
她有点害怕与他的亲近,何况他语声虽然柔风细雨,但身上自带一种威严。
阮莺总是能够没来由的在他身上体会到一种压迫感。
他的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收回,仍然放置在她头顶,甚至更近了一步。
青年明明看着清瘦,却风姿绰约,颀长挺拔,阮莺要仰起头来才能看清他的脸,但她更多时候总是像现在这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他的影子越来越近了,双脚也是,是通过这个情况才能意识到他在靠近。
阮莺的呼吸都开始稀薄,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要和裴司珏怎么相处,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的她,不太擅长在独处的时候开展话题,更多的时候她会选择做聆听者。
比如裴廊宇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会有说不完的话。她负责听就好,那样也会轻松许多。
现在的她,实在太过紧张了,胸腔的心跳好像都在震动着耳膜,最关键的是,裴司珏似乎并不打算收回手,也仿佛是忘记收回手了一样。
她不敢抗拒,因为还有求于他,也不仅仅因此,更多的情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实力悬殊巨大的男人,她也抗争不了,只能显得乖乖的。
其实阮莺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她很少会被人这样对待,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他反复抚摸着她的发顶,头发却也没有因此而太乱。
他身上的气息浅淡,又凛冽,靠得太近了,鼻间都充盈着这些味道。
比起享受,阮莺的反应更像是忍耐,她害怕推拒他之后,会被拒绝不再教她练剑,所以只能忍耐。
她的隐忍,她的克制,统统都落入了他的眼底,眉眼俊美的青年,眼神之中瞬间就盈满了冷意。
然而阮莺没有意识,她在看着地面,没有对着他的脸,无法最直观地感受。
直到,青年泛着冷的嗓音忽然自头顶响起。
“回答我,如果是廊宇这样摸你,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忍受不了?”
那是一种略带质问的语气,冰冷严肃得不像是会出自裴司珏的口。
阮莺的眼睫颤了颤,惶惶间她抬起了头,终于看到裴司珏在月色下的脸,还是和往常一样,神清骨秀,风姿俊美。
她不是很懂裴司珏的意思,裴司珏为什么要这样问呢?她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只不过裴廊宇身为弟弟,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她当然也会和弟弟稍微亲近一点。
那是在怪她作为妹妹,没有更多的依赖他吗?可她要怎么说?裴司珏本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修无情道,根本不可能对这个世间的人抱有感情。
她去投入了后,再被抛弃吗?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情况也就罢了,她知道了以后,便没法全身心再投入进去。
阮莺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个普通人,就会有自私的想法,会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她也不能例外,在明知道对方是这样一个情况下,还要试图容纳对方在自己心底的位置,最后又会被无情抛弃……她胆小,也没有勇气那么做。
可是这种时候,应该哄一哄他才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做的话,得不到回答的裴司珏可能会因此不高兴。
哪怕说的不是真心话,只要对方开心了,好像也没有关系。
想到这,阮莺为自己的想法在一瞬间感到羞愧,她的脸色难以名状地红了。
可是一想到裴司珏根本不会投入感情,其实是和不是的回答,对他的影响好像也没那么大。
她鼓足勇气,望着他,说道:“不一样的,裴廊宇是弟弟,你是……你是……”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不敢再去看着青年的脸,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让裴司珏满意。
她想表达的是,裴司珏到她身边时,其实已经是个即将成年的男人了,那会儿的裴廊宇还是个小孩子,当然不一样。其实某个方面说的也是实话。
裴司珏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他看着她耳根还未消退的薄红,看着她轻抿唇角,仿佛不好意思往下继续说的神情,指尖一节节无声收紧。
“我以后……会好好多依赖哥哥的。”只有阮莺知道,她说的是怎样的假话。
为了让他更加信任,她的肩膀轻轻松懈下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肢体僵硬。
也是在这时,裴司珏似乎才满意了些,置在她头上的手又轻轻揉了揉。
阮莺没再表现出抗拒,心里的紧张却始终存在,她也不知道他要摸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满意。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男人宽厚的掌心这才离开,阮莺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站在他的面前,仍然一副乖巧,不敢随意动弹的模样。
直到那副压迫性的感觉重新回来,他竟然捏住了她的下颌,将还留有泪痕的她的脸抬起。
“怎么还哭过了?”
裴司珏的气息又近了一点,两个人的距离也因此被急速缩短,阮莺的面前被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覆盖。
他微微弯下了腰,与她对视着,清冷的木质青草香味含着一些冷淡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眼睛里,满是他俊美而轮廓深刻的一张脸。
“为什么哭?”见她不答,他又问了一遍。
阮莺总是这样的性子,好像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心事都不会轻易和旁人说。
因为她没什么好友,也很少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存在,平时就连能够说话的人也不存在。
尽管继母江玥对她也很好,到底不是亲生母亲,江玥很可能只是出于一种义务在照顾她,阮莺也总担心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怕别人对她的厌烦,所以她乖巧,很少主动寻求他人的帮助。
阮莺乖巧地点了点头,避重就轻地回答:“做了一个噩梦,已经没事了。”
不管是特殊管理局也好,还是他手上为什么会有那柄剑,又为什么那柄剑会突然消失的情况,仿佛对于他的一切,她都不是那么好奇,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过多去干涉和询问。
眼神又乖又软,很像是一只十分听话的小动物。她却没有察觉前方的气息似乎重了些。
“我给你的香囊,没有作用?”
意识到他是在指临睡前交给她的物品,阮莺一时之间慌了神,有些担忧如果说实话,是不是会让裴司珏认为她在怀疑他的能力。
可能是她总是捉摸不透裴司珏的情绪,也认为裴司珏这个人很冷淡疏漠,她总觉得如果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有可能会激怒他。
受到特殊管理局以及这个世界正统秩序的约束,他们应该没法杀活人,但总会有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阮莺抿了抿唇,有点慌张地表示:“……不是,是我的关系,和哥哥送的香囊没有关系,哥哥送的香囊我很喜欢。”
“莺莺,你很怕我吗?”
她说的话并没有令他感到高兴,相反,裴司珏俊美的眉眼里落了点阴暗的光,好像蕴藏着什么不知名的汹涌。
如果是乙女游戏,这时候裴司珏发出了死亡问题:
“如果是廊宇这样摸你,你也会受不了吗?”
请做出选项,以此来回答:
A.陷入高兴的回忆,告诉他“因为我从小到大,都和廊宇一起长大”
B.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脸,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他们区别
C.脸色惶恐,向后退去,一本正经表示绝对没有此事
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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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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