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罗天时自告奋勇要洗碗,文迟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还剩一年才到匹配结婚年龄,就因为单身资源不足提前进了系统。
“不让你用洗碗机,结果你比洗碗机还费水,”文迟伸手接过罗天时手里的餐盘,“我来。”
罗天时汤足饭饱,不好立马甩手走人,就倚在水池边看文迟洗碗,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说起来,要不是今天咱俩结婚,我那点资源,估计撑不过三天。”
文迟把洗干净的盘子递给罗天时示意他擦干,问:“所以你在跟我见面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是男的了?”
“知道啊,”罗天时一边擦盘子一边咬牙切齿,“说起这个我就生气,还人工智能,我看叫人工智障还差不多,我最近是一天一个电话说系统匹配错了,那个什么小未偏说系统不会出错,问题没解决,还把我这个月的通话时长都用完了。”
一口气抱怨完,罗天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文迟:“你不是也打电话问了吗?”
“我没打,”文迟转身从厨房往外走,“在今天见面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生。”
罗天时把盘子往柜子里一搁,追上文迟:“奇怪了,那你的通话时长都用哪儿去了?”
文迟没答这个,看了眼楼梯的位置,问:“我住哪个房间方便?”
“都方便,”罗天时大咧咧地往上一指,“二楼三楼,一共六间卧室,走,我陪你逛一圈,看看喜欢哪个,除了我住的那间,随便选。”
文迟回过身,目光落在客厅的大窗子上,又逃避似的迅速移开:“不用麻烦,你挑一间窗户最小的给我,没窗户最好。”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宽敞明亮的大窗户呢?”罗天时指了指窗外自家院子的位置:“我家花园虽然现在没人打理,但自然美也是美,你醒了可以拉开窗帘赏……”
文迟蓦地提高声音打断罗天时的话:“不用。”
罗天时被他吓得一愣,眨了两下眼,语速都加快了不少:“我家没有没窗户的房间,我隔壁那间,以前是照顾我的阿姨住的,应该是窗户最小一间,但……”
文迟拎起搁在门边的行李箱就往楼上走:“那就这间。”
罗天时看着他的背影,没敢再说什么。
“哦对了,”文迟站在楼梯上回过头,语气已经恢复如常,“我回去仔细看了匹配结婚的规则,结婚后生存资源一次性发了一年,所以想离婚的话,可能要等到一年之后。”
罗天时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缓过神来,只点了一下头:“哦。”
“还有,刚才,抱歉。”文迟说完,便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留下刚刚有点缓过神来的罗天时站在原地嘟囔了一句:“好奇怪的一个人。”
回到房间关上门,文迟把行李箱随手一放,先到窗边把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了起来。
按房子主人的说法,这是一间保姆房,但其实房间并不小,格局规划合理,有独立的卫浴,嵌入式的衣柜虽占了整面墙,但看起来并不压抑,唯一让文迟觉得不舒服的,是床和窗户挨得有些近。
他随身的东西不太多,半箱子衣物,余下半箱都是纸页泛黄的书。文迟从行李箱的角落里摸出无痕胶,动手把窗帘和窗户粘到了一起。
只是现在天黑了,透不透光要等明早天亮才能看得出。
洗漱过后,文迟坐在床边给手机充电,又点开了短信编辑界面。
“妈,和你说个有趣的,我今天跟个男生结婚了。”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文迟斟酌了半天,只删掉了最后的那个句号。
短信发送成功的瞬间就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
接着就是系统自动跳出的提示界面。
“温馨提示,您本月的短信额度还剩75字。”
文迟粗略地算了一下,今天是十一月十号,离下个月还有整二十天,也就是说哪怕他每天只发四个字,还是不太够用。
第二天,罗天时照例睡到了九点,最后是被门缝钻进来的煎蛋香味叫醒的。
着急忙慌地洗了漱下楼,罗天时一看见文迟在厨房洗杯子,心凉了半截,但还是问了一声:“亲爱的,有我的早餐吗?”
正洗碗的文迟险些被这一声叫得摔了手里的玻璃杯,他见鬼似的回头:“你叫我什么?”
“亲爱的啊,”罗天时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别人家的新婚夫妻,不都这么称呼对方吗?还是你想听别的?”
“别乱叫,”文迟晓得罗天时在跟他开玩笑,但不想理,回过身继续洗杯子,“给你留了牛奶和三明治,在保温柜里。”
罗天时瞬间眼冒绿光:“谢谢亲……谢谢文迟哥。”
如果是吃营养液拌罐头,罗天时的饭量跟喂猫差不多,但今天一整个三明治和一满杯牛奶居然没喂饱他。
罗天时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没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一边收拾餐盘一边跟文迟闲话:“我记得你是有工作的,怎么没去上班?”
文迟刚在沙发上坐下,闻言回身看了罗天时一眼:“婚假,七天。”
罗天时一听这个就头大,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说智能算法有人性吧,它居然能搞错一个人的性别,你说它没人性吧,嘿,它居然还知道给人休婚假,还一休就是七天。”
文迟没接这话,偏头问罗天时:“介意我看个临北市的新闻吗?”
“当然不介意,”罗天时回身朝文迟扬起个笑来,“哥,这以后也是你家,你总这么客气,咱俩都难受。”
文迟看向罗天时,没说话。
罗天时‘唰’一下收起脸上的笑,立正站好:“我又说错话了?”
文迟叹了声气:“我没找到电视在哪儿。”
罗天时松了口气,下达指令:“罗地利,我要看临北市新闻。”
“好的。”一个跟罗天时声音非常相似的声音立刻应答。
原本明亮的窗户瞬间像是覆上了一层遮光涂料,客厅暗下来的同时,正对着沙发的墙壁和上方的天花板自动打开,露出的两块屏幕缓缓移动,最终相接成一块完整的屏幕,略微倾斜,和天花板墙壁接成了一个三角。
接着,文迟坐着的沙发靠背也跟着动了,大概倾斜了三十度左右。
新闻开始播放。
文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罗天时:“也是智能系统操控吗?市面上似乎没有这个产品。”
“是没有,”罗天时擦干净手上的水,在文迟身边坐下,大咧咧地往后一躺,“不止电视和沙发,这个系统总控这个别墅,我十三岁设计的,我爸妈公司投入研究,作为我十四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我,我跟着调试了半年,刚准备大批量投入生产,病毒就来了,虽说是好多年前的产物了,但应该也比什么小未小来聪明,你有什么需要就喊它。”
临北市的城市标签就是未来和科技,因此科研公司层出不穷百花齐放,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设计出这样一套完备的智能系统,无论如何也称得上天才了。
文迟眼里没怎么掩饰的欣赏让罗天时有点不好意思,就补了一句解释:“设计这个纯属是因为我从小就懒得出奇,你看这个角度,瘫在沙发上的时候,这个角度看电影是最舒服的。”
新闻正在播片头,文迟又问:“名字也是你取的?”
“这个还真不是,是我妈取的,”罗天时长叹一声,“你不觉得我的名字有点草率吗?”
文迟没说话。
“我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展望未来,要有三个可爱的小朋友,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分别叫‘天时’、‘地利’、‘人和’,结果我妈生完我,就觉得一个孩子已经够烦人了,但名字都取好了不能浪费,于是给了这个智能系统,”罗天时解释完,又问文迟,“哥,我觉得你的名字就很好听,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文迟的目光重新落回正播放新闻的屏幕上,“我妈姓迟,所以我叫文迟。”
罗天时接着问:“那你爸妈现在……”
“我四岁的时候我妈就不在了,”文迟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我爸被病毒感染,也死了。”
“我不知道,抱歉,”罗天时小声道了个歉,“那场病毒很突然,你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文迟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早该死。”
罗天时蓦地转头,正看见屏幕的光映在文迟脸上,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足够罗天时看清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那种几乎无法掩饰的怨恨和厌恶,不该是一个孩子提起自己父亲时该有的神情。
罗天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立刻主动换了话题,指着正在播放的新闻开口:“哥你瞧见没有,一个活人,居然要为人工智能的错误买单,他勤恳工作一整年,最后还倒欠系统三年的生存资源,要不是上了新闻,这人恐怕要活活饿死。”
文迟的神色已恢复如常,点头:“这是本月第七十六起类似事件了。”
罗天时满眼惊讶:“你还统计了?”
“这是我工作相关,”文迟解释道,“人工智能无法解决或是无法判定的问题,这些人会打电台的救援电话,人力有限,我们会先统计,再统一推送至系统。”
“也就是靠你们来补足算法的缺陷呗,”罗天时点了点头,又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可惜我现在只想躺平,要搁在以前,我估计会重新设计一套算法,把这些‘人工智障’好好整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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