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带着两个崽子走后,人蛇又窝回床上,侧躺着弓着身子,尾巴蜷成乱乱的一团堆在身体周围,忽略颜色和粗细,有点像凌乱的麻绳。
见他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
程安没打扰他,削了一根长度合适的竹竿,把两端在石头上磨成不扎手的弧度,一只手撑着竹竿,另一只手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身。、
复健的过程痛苦难熬,好在每天都有进步,她自己估量,再过两周,应该可以不用辅助工具行走。
至于彻底恢复后,要不要先去解决那些绑架者,还是拼一把抢走他们的飞行工具离开兽人星,她还没决定。
兽人的治疗方案原始,她的患侧腿并没完美复位,看着有些轻微的畸形,可能会影响运动能力。
时间还很长,这些暂时没办法解决的问题都等以后再说。
站起身后,程安就松开扶墙的手,只靠着竹竿支撑,刚摇摇晃晃地挪了一步,腰上突然出现一股巨力,她本就站不稳,瞬间就被扯回床上。
人蛇面对面死死地抱着她,蛇尾绕上她的腿和腰,近乎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与带着冷意的青色相贴,从第三视角看她像一个绿色的蝉蛹。
蛇尾紧紧束缚在患侧腿部,不可避免带来痛感,程安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挣扎着想把腿抽出来,“你干什么?”
可越挣扎越陷越深,她用唯一自由的手臂用力拽了拽对方的头发。
头发滑溜溜的像水草一般,不用力很难抓住。
过了半分钟后,腿部的蛇尾才开始放松,不过其他地方的力度没有丝毫变化。
人蛇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表面看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实际每一寸尾巴都写着张牙舞爪。
发什么疯啊。
肩膀怎么有点湿?
意识到这,程安才发现,青竹在哭。
回来后,他的状态就蔫蔫的,还以为他只是困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哭什么?”
人蛇抬头看着她,眼睛本就是红色,现在眼圈也红了,搭上泛着青的冷白皮,可怜得要命。
程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戳了下,有点痒,不自觉松开拽着他头发的手,转而摸摸他的头,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怎么了?”
他抿抿嘴,把尾巴收回来,盘成椭圆的形状堆在山洞洞口,这样以来,他相当于横躺在从前两人的枕头处。
这么多天的相处,一人一蛇已经有了基本的默契,看到这,程安有些无语,“我没想走。”
她坐在床上拉伸僵硬的肌肉,又撑着竹竿站起来,在山洞内部慢慢走动复健,走了几步,回头默默地盯他一眼。
刚才眼圈红了,现在耳尖和脖颈也开始泛红。
青竹把尾巴收回床上,回到最开始的姿势,看着很自闭的一团蛇,实际上能轻松地勒死一个Alpha。
程安没理他,默默地继续走路。
尾巴尖悄悄地跟在她脚边,试探一会见她没生气,顺杆子往上爬缠着健侧的脚踝,收拢成一个青色小圈轻轻蹭着她凸出的踝骨。
才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程安就全身都是汗,回到床边趴着做俯卧撑。
人蛇殷勤地拿着打湿的布条帮她擦汗,边擦汗水边流,属实在做无用功。
见女人还是不理他,他的动作慌乱起来,握着布料坐在自己盘起的尾巴上,表情傻愣愣的,眼圈又开始泛红。
程安边做俯卧撑边计数,每天得比昨天多做5个,到达今日的目标后,她坐在床边喘着气,把布条从他手里抽走。
青竹也看出这是和好的指示,亲热地凑上来坐在旁边,用干的布条擦她的后背,尾巴尖也没闲着,拎着另一块布条去山洞深处沾水,等这块脏了之后替换掉。
程安没制止他这种约等于捣乱的行为,反而接过替换的湿布条,转头看着他,捏着他的下巴,把他刚才泛红的眼眶周围和耳朵都擦了一遍。
“嘶嘶~”青竹讨好地小小,尾巴尖像从前一样环着她的手腕。
程安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眼尾,“刚才哭什么?”
因为那对母子吗,更具体的,是因为去世的母亲,还是两个刚生下来就成为孤儿的孩子。
人蛇看懂她的话,已经干透的眼尾重新湿润,带着浓浓鼻音小声地说了句,“mama”。
语言很神奇,每一种语言关于“妈妈”的发音都是相似的。
他的妈妈也难产去世了?
但蛇不是卵生的吗。
对生物学了解甚少的程安不知道卵生的生物会不会难产。
人蛇突然离开床边,到山洞深处一阵摸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条手臂长的干透的蛇蜕。
看着蛇蜕的尺寸和青竹前几天蜕下的相似,纹路却有些不同,这条蛇蜕来自其他的蛇,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他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开始画画。
寥寥几笔,程安就看懂了这条长得极为抽象的小蛇是青竹小时候,意识到这点,她莫名觉得好笑。
小蛇旁边还有一条大蛇,大蛇边是干巴巴的蛇蜕。
他的意思是,这个蛇蜕是他帮忙脱下的。
程安猜测,实际情况极有可能是大蛇蜕皮,小蛇在旁边添乱。
“她去哪了?”程安圈出大蛇。
青竹用手掌擦掉脸上的泪,指了指天上,接着在简笔画旁补上一只狼头。
她因为生病离开了,在他还是条小蛇的时候。
心情不好是因为触景生情,看到她站起身这么激动,是因为害怕她像妈妈一样离开吗?
程安没说什么,只是把他拉到怀里,让他同刚才一样把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掌心轻轻顺着他后背一节一节的脊骨。
双方语言不互通的情况下,她能给的,最有力量的只有一个拥抱。
一人一蛇静静地拥抱直到夜幕降临。
一天都没有进食,腹内难免饥饿。
人蛇扶着她走出山洞,让她靠在大树上,自己则攀到树上,很快,地上出现几只被扭断脖子的鸟,具体品种看不出来,但是挺胖的。
他捧着鸟蛋回到树下,学着女人的动作给鸟去毛,掏出内脏。
程安看着山洞,她想把肉洗一遍,但担心山洞里水流缓慢,血腥味散不去。
青竹看着她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几只被被掏空的鸟去附近的小溪。蛇尾游动的速度飞快,每隔几米,他都会回头看一眼。
等他带着洗干净的肉回来后,女人还坐在原地尝试钻木取火,他莫名郑重地吐了吐舌头,像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树枝被聚拢点燃,温暖的火光照亮树林的一角。
今日的冲突彻底画上了句号。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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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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