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喝了两天药,连带着在船上死去活来地折腾了几天之后,池旖旖终于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不再晕船也不再呕吐了,也终于有了胃口好好吃饭。但另一桩让她感到烦心的事又来了,那就是,盛明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天天来找她,要不然就是将她叫到自己房间里,换着法地使唤她。一会让她磨墨,一会让她念书,中间有几次船在沿岸短暂停泊的时候,盛明夷还拉着她去河岸边钓鱼,哪怕蹲坐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也不许她离开。

这架势仿佛拿她当丫鬟使唤。

可偏偏池旖旖还需倚仗他,有火发不出,只能默默地受着,有时半夜想起来还会委屈地掉眼泪。

但好在那帮追杀她的人没有再露过面,这几日的风向也十分利好,他们的行进速度要比预想的快很多,大约能提前两日到达京城外的清河口,这对池旖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了。

然而很快她又开始发愁了,眼瞧着清河口近在眼前了,可她进京后该如何,还未打算呢。

“哎。”

盛明夷看着餐桌上新鲜的河鱼和蔬菜,又扫了一眼从坐上餐桌就一直数着饭粒吃饭的池旖旖,不明白这小鹌鹑又在发什么愁,于是用筷子轻敲了下桌面,提醒道:“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没胃口。”池旖旖小声嘟囔着,干脆搁了筷子垂头干坐着,连带着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明明是在为自己的前程发愁,可这副样子看在盛明夷眼里便成了她在向他使性子。盛明夷发现,自垚城之后,这小鹌鹑越发给自己脸色看了,以前见了他浑身打哆嗦,现在见了他甚至还会当没看见,转身就走。要她磨墨,她磨一会就说手酸,让她钓鱼,她就嫌太晒,让她念书,念了几行就要喝茶润嗓子……

若不是她自己时时将自己的出身挂在嘴边上,别人真要以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了,妥妥的娇气做派。

可偏偏盛明夷就是对她这副娇气样子很是受用。

“这会怎么又没胃口了,不是不晕船了吗?”

池旖旖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是为了进京之后的事发愁,毕竟一路上也麻烦了盛明夷许多,但她心中着实记挂,也不知今后安排,于是犹豫再三,开口问道:“将军,进京后,我该如何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哪怕是盛明夷也着实有些懵:“如何?你想如何?”

“就是,进京后还有什么安排么?”比如什么时候面圣,什么时候去官媒相看,那帮追杀自己的车樾人还会不会动手之类的。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出口,但盛明夷也大致了然了。他想了想,说道:“那帮人应该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对你动手,但保险起见,你还是现在我府上暂住,其他事情,等面圣之后再说。”

盛明夷三言两语替池旖旖安排好了诸多事宜,她也就放心了,这才重新拾起筷子吃饭。

同一时间,坐镇宫中的帝后却是为了盛明夷那一封迟来的信件而坐卧难安。

皇后寝宫内,和安帝背着手来回踱步,而皇后盛婀珺则坐在塌上,捏着一封书信仔细查看,信上字不多,只短短几行,她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几乎要将每个字都背下来似的。

许久后,她才放下信件,难以置信地问道:“明夷这是,要带那姑娘回来?”

“还特地又补了封信回来,专门说的这事!”和安帝指着那信,语气颇有些激动,“原本他在信中对那池姑娘好一通夸赞,我就觉得有问题,这下他竟直接将人家姑娘带进京来,还说要带给我们看看,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想成家了?!”

“哎呀,那可是大喜事了!”盛婀珺一脸欢欣地做捧心状,“明夷自小什么都好,相貌好,学识好,武艺超群,如今更是军功赫赫,唯独他的婚事,是堵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啊……”

“因他娘的死,我在他面前,真真是连‘成家’‘成亲’这些个字眼都不敢提,就怕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哎,说来也是怪我,不怪人家说强扭的瓜不甜,乱点鸳鸯谱呢……”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嘛?”见皇后又提起当年的事,和安帝免不了出声劝慰,“当年不是你妹妹嚷嚷着非那殷光霁不嫁?你若不出面指婚,按她那性子,如今搞不好已经在哪座尼姑庵剃度出家了。”

“出家也比没命好啊……”提起她那苦命的妹妹,盛婀珺便悲从中来,“你说她喜欢谁不好,偏喜欢那已经成了家的殷光霁。”提到殷光霁,盛婀珺又不免生气,扭了扭身子朝着和安帝就是一通数落:“都说那殷光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个清俊文人,我倒看他是迂腐至极,又自私自利!婀妧心仪他时,他因此得了好处,便也不拒绝,只拖着她吊着她,真成亲了,又为了不得罪发妻而冷落婀妧,害得她得了心病,早早离世……”

“婀妧解脱了,却苦了明夷。”

“幸而明夷争气,早早出府自立门户,也未同我们生分。要我说,明夷这性子,不似婀妧,更不像那殷光霁,反倒与皇上您有几分相似。”

和安帝闻言,哈哈一笑:“我倒是希望皇族里能有几个似明夷这般能干的子嗣啊,偏偏各个都跟元怀似的……”说着,和安帝瞥了一眼盛婀珺的脸色,立即转开了话头,“我还当明夷因着他父母这桩婚事,不愿再成家了呢,可你看,年纪到了他不还是把小姑娘领回来了?所以我说啊,你也别太操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哎。”盛婀珺叹了口气,“他领了人回来,我自然是高兴,而且看他信上所写,这池姑娘也是勇敢聪慧的好姑娘,只是……只是这出身着实是低了许多,与明夷不配……”

“这有何难。”和安帝倒是很看得开,“横竖你就帮她抬一抬身份,做做面子。何况……”说到这,和安帝的语气沉了下来,“何况梅山县这桩案子不简单啊,这池旖旖能将这案子牵扯出来,到时可能还真逃不掉大功一件……”

两人正说着,就听门外一声通传,六皇子元怀下学回来了。

人还未进院子,就听见他在外面喊“母后”,盛婀珺赶紧起身迎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制止。“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一副小孩子样,小声嚷嚷,你父皇在屋里呢。”

一听和安帝也在,元怀立即收声,缩了缩脖子,连步伐都小了许多。

“父皇今日怎么会来?可是儿臣……”

以往和安帝这般急匆匆前来,多半是他闯了祸,或是有人告他的状,来问责的。是以元怀一听父皇来了,下意识就吓得缩起了脖子。

“哪儿的话……”盛婀珺怜爱地摸了摸元怀的脸颊,“是明夷要回京了,你父皇来找我说道呢。”

元怀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拍掌笑道:“明夷哥哥要回京了?!那可太好了!前些日子他才差人给我送来好些边疆的特产,还有他自己亲手雕的小木剑,说给我练剑用!我也得寻些好东西回礼才是!城里新开了好多家酒楼,到时候我也要带他去!”

“你就知道吃喝玩乐!”

屋中的和安帝听到自己儿子说的这些话,怒道:“明夷跟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去边疆率兵打仗了,也不知在生死间几个徘徊,偏你,身为皇子还整日的吃喝玩乐,让朕怎么放心将这个江山交到你手里?!”

和安帝一发话,元怀便不敢出声,连带着盛婀珺也一言不发,只皱着眉头用怜爱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

“明夷这次回京是有要案要办,你可少去烦他!你今日可是下学了?”

“是。”元怀老老实实回答,“刚从陈太傅那里回来。”

“嗯。”和安帝点点头,“这个陈平确有真才实学,你跟着他好好学学,多多长进。”

“是,儿臣知道了。”

···

又在河上漂了两日之后,池旖旖终于看到了“传闻中”的清河口。

进了清河口,便是京城的地界了,她终于到京城了。

下船换车,池旖旖再次化身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撩起窗帘向外张望。就见一排排屋舍鳞次栉比,各种商铺琳琅满目,池旖旖一眼扫去,简直要被那些陈列在柜中的货物闪了眼睛,各色首饰、扇子、布料、名贵摆件,都是她没见过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马蹄踩在青石板铺设的道路上,发出达达的声响,很是悠然自得。街边的行人中,有在吆喝着招揽客户的小贩,也有坐在临街闲茶楼适喝茶的公子哥们,卖艺的艺人穿梭其中,舞剑、戏法、唱曲无所不能,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直让池旖旖拔不开眼睛。

马车一路不停,直接进城,甚至当荆玉亮出盛明夷的令牌后,城门前排查的侍卫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直接放行,池旖旖惊讶之余,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盛明夷,而他只是垂头看着手中的书信,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原本池旖旖以为这样的排场已是厉害,直到她站在盛明夷的将军府门前,才知道真正的京中权贵是什么样的。

眼前这处朱门大户的宅子,单就绕院墙一周,可能都够她走上个半天,那院墙更是有三五个她那么高,那宽敞气派的大门,甚至能让两架马车并排经过。

进门之后,池旖旖更是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若不说这是盛明夷的府邸,她还以为到了皇宫呢。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宽阔前院,只这个前院就与池旖旖居住的池府差不多大,院门口是一对高大石狮子,威风凛凛很是气派。院中栽种几颗参天大树,那树桩粗得一个池旖旖抱不过来,树边是几个花坛,里面栽种着当季的鲜花,为这座院落增添了几抹艳色。院子正中是一条通往正堂的道路,不知用什么石料铺设,只觉得富贵逼人。院后楼阁层层叠叠,仿佛看不到尽头,被两条长廊串联起来,仿佛两条游龙卧在此处。

都说京中多富贵,池旖旖这才有了实感。

连带着看向盛明夷的眼神,都带着惊诧与艳羡。

这一路上见他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还以为他不似其他权贵那般注重排场礼节,却没想到府邸布置得也是十分讲究。那些亮闪闪的飞檐影壁琉璃瓦,似在明晃晃地提醒她,她与盛明夷,便是那云泥之别,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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