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笼挂满了目所能及的宫殿,入目明亮,月光温柔似水洒落到地面,微风徐徐吹开云层,一轮皎洁圆月挂在天边。
宫女太监端着托盘有序往一个方向走,那里的宫殿觥筹交错,招待了各国使者还有一群权臣,年轻俊美的陛下还没驾临,大殿内热热闹闹。
宫女们低顺垂首,柔荑端起美酒为大人们倒酒,粉衣将身材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各国使者都被分开落座在不同的席位,草原人坐在最末端的席位,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了,在一群深目高鼻的异域人里,阿桉审中原人的相貌就显得格格不入,白皙俊逸的轮廓,书卷气的气质都让宫女频频侧目。
宫女下意识地露出更加柔美的姿态,在将酒倒到酒樽的时候,柔荑在他的手背上滑过,酒溢出来了一点,洒到一块烤牛肉上面,酒香四溢。
络腮胡子大汉揶揄撞了撞祺瓦格,“嘿,你看,那个姑娘可真好看,怎么就看上他呢,祺瓦格你明明才是草原最俊的勇士,没想到在中原居然还比不过个弱书生。”
祺瓦格深邃本应该浸染温柔的祖母绿眼睛冷淡瞥了一眼络腮胡子,含着警告的意思。
他是打不过阿桉审,不再是第一勇士,但是打个几个络腮胡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络腮胡子讪讪摆手,举着酒樽喝了一口掩饰尴尬,喝完砸吧砸吧嘴吐槽:“这酒跟掺水一样,香是香,但是没劲儿,还是咱们那儿的好……”
中原酒酿的是后劲,入口香醇,过上一时半刻就会酒劲上涌,草原酒酿的是单纯的烈,入口就是呛人的烈,饮进去更是烧开了一样。
缠绵毒,割喉刀。
阿桉审避开了宫女伸过来的柔荑,不知道宫女抹了什么胭脂香膏,滑腻还有一股浓郁花香,忍着想去净手的冲动,他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宫女相貌在一群宫女里也是拔尖的,她落寞地举着帕子,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水色泫然欲泣,好不楚楚可怜,“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素来都能仗着相貌优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不能够打动人心,也让人不忍责怪。
宫女眼里有着野心。
她不知道男子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坐到这里的,肯定也是不凡的,只要能让他怜惜,她就有把握能抓住他的心,就是有家室了,到了大草原,她的样貌照样能艳压那群女人。
就连在席位上的草原公主也不及她肤色白皙。
如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
奈何阿桉审很不知情识趣:“嗯。”
宫女一下子哑然,眼里的泫然欲泣变成了错愕,似乎是没想到会被男子如此冷待。
阿桉审还是自顾自地思考着心事,不予理会。
旁边一个大汉开口:“姑娘,你别看他长得俊,跟你们中原人一样白,其实他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还不如看看我们草原的其他勇士,也是有美男子的哈哈哈哈哈。”
宫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角落坐着的祺瓦格,虽然是异域人长相,身材魁梧,但祖母绿眼睛和凌厉轮廓,细看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对上那双眼睛宫女慢慢红了脸颊,嗓音娇柔:“大人莫取笑奴婢。”
祺瓦格只看了一眼,就淡淡移开目光。
大汉还要再说什么,大殿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后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
大臣们离了座椅,屈膝跪拜行大礼,其他国的使臣则是弯腰行了礼。
先进来的是总管大太监,紧接着是一双黑色暗金龙纹的高靴,那花纹太过熟悉,阿桉审一下子就想到了花园里的那个黑衣人。
紧跟在黑色暗金龙纹高靴后面的是一双白色的靴子,洁净纯白,只有一面绣了几片竹叶,绣工精细得像竹子叶落到白靴上,阿桉审不由微微抬头,入眼的是一件翠绿衣衫,只不过相比御花园的凌乱春蕴,现在已经变得整齐,除了脸上些微红晕,还有太过红润的唇。
果然是他。
阿桉审心里响起了这句话。
很奇妙的,那种只要一靠近,就有强烈的直觉,催使他去寻找,一丁点记忆都想不起来,但是心跳如擂鼓,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他下意识想摩挲那个粗糙的木雕,想到了这是什么场合,又停住了动作。
会是他吗……
少年已经走过了草原人的席位,背对着他,忽然间就回过头,阿桉审以为是目光过于露骨被发现了,却见少年朝着另一个方向好奇张望,还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阿桉审回头,祺瓦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
少年没有发现他,是另一个明目张胆的人被发现了。
对于这点,阿桉审没有庆幸,反而沉了脸,他厌恶这种感觉。
无视他,把目光投向别的人,明明只应该把目光留在他身上的啊,为什么眼里要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东西。
这种想法是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汹涌澎湃,没有源头,就像他早就埋在心里的恶念,哪怕失忆都不会将其摒弃。
少年看到了好多人,都是没见过,里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然后他就看到了阿爹,脚步下意识想要迈向那个席位,一只大手捞住了他,踩着黄金锻造的台阶一步步登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少年被放在了龙椅旁边的椅子上。
椅子也是黄金锻造,上面的凤遨游,展开的羽翼铺满椅背,龙凤呈祥。
“爱卿平身,使臣不必多礼。”随着话落,所有人都坐回来位置,“今夜不论国事,不用拘束随意吃喝。”
总管大太监一挥拂尘,早已经准备好的伶人霎时起舞,乐声四起。
有人无意抬头,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色巨变,手里的酒樽差点拿不稳。
旁边的大臣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也变了脸色。
就连使臣脸色都隐隐有了诧异。
他们在好奇,为什么坐在后位的是一名男子。
安丞相垂眸看着酒樽里的清酒,没有抬头,案上的食物一点都没被动过,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尖轻颤。
这是风口浪尖,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非议,而他再也没办法为他遮风挡雨。
最剧烈的声响是从皇亲国戚席位里传出来的,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德安王妃打翻了碟子上的糕点,清脆破碎声被靡靡之音掩了下去。
她脸色铁青,仿佛愤怒到极点,温婉的眼里淬了毒。
关于她的事迹,很多人都有耳闻,最为知之甚广的就是,德安王妃有病,发病会残忍虐杀下人,用刀子割开皮肉,往里面洒沙子盐粒。
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越传越广,现在看着宫装温婉的德安王妃显出来的狰狞神色,很多人心里都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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