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白厘了么?”电话另一端的人占意声音含笑,戏谑问道。
曲河星被好友打趣,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刚到他的画室,接了他马上回来。”
占意叹一口气,吐槽他:“我真服了你了,和白厘都谈三年了吧,让他自己过来不就行了,还巴巴去接他,要不要这么舔啊?”
“今天他生日呢。”曲河星解释了一句,想想不太放心,叮嘱道:“行了我挂了,待会儿流程别忘记了啊。”
“忘不了,赶紧接你心肝去吧,不然哪儿不合他意,他能跟你冷战一年。”
占意挂了电话,曲河星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过来。
自从上次白厘生气离开家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几乎是失联的状态。
最近两天他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白厘回来了。
曲河星一手抱着花,另一手握了握放在包里的小盒子,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他看见继续,能别生气了。
夜色笼罩大地,暖黄色的路灯亮起,曲河星看到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画室,脸上笑意深了几分。
白厘果然在画室,他没有跑空。
曲河星没有贸然进去找他,而是在路边等他出来。
白厘不喜欢他来画室,每次过来他都要不高兴。
路边的花圃里种了小雏菊,开的正好,挨挨挤挤五颜六色十分漂亮,道路两旁是桂花树,此时是开花的季节,飘香十里。
曲河星喜欢桂花香,也不嫌脏,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闻着花香等人,倒也不错。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画室的灯终于灭了,曲河星拿起一旁的花,看到从画室走出来的人,欲出声喊人。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眼睁睁看着白厘笑眼弯弯扑到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双手亲昵的环在男人颈间,垫脚讨要亲吻。
男人低头吻他时,就算只能看到白厘侧脸,曲河星也知道他在笑。
他相恋三年的爱人,他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正在和别人接吻。
曲河星愣怔许久,已经到嘴边的名字被强行咽下去,嗓子疼,眼睛也疼。
脑子空白了一瞬间,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证明自己认错人了。
周围路灯昏暗,距离又远,看错人很正常。
只可惜,他眼睛睁的再怎么大也改变不了那就是白厘的事实。
他喜欢喜欢白厘四年,嘴里念的眼里装的心里想的全是白厘,就算只露出一个后脑勺他也能认出来哪一个是白厘。
远处的人终于分开,白厘笑着想要去拉男人的手却被甩开,他也没有生气,而是再次尝试。
最终两人十指相扣,携手乘车离开。
那两人离开许久,曲河星没回神。
青年灿烂羞涩的笑容一遍遍在曲河星脑海中闪过,帅气迷人。
然而,作为恋人的他却已经很久没见到白厘笑的这么开心了。
或许是恋爱久了,激情褪去,逐渐发现伴侣身上的缺点,白厘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
因为沐浴露的不是他常用的牌子,白厘可以离家两个月音信全无。
在这之前,消息隔半天一天回或者不回已是常态,更遑论亲吻。
三年来,白厘主动亲他,似乎只有刚在一起时才会发生。
风越吹越大,夹着点点雨滴,头顶的桂花被吹落在地,香气扑鼻。
曲河星喜欢桂花香香甜甜的味道,可是白厘不喜欢,他知道后,再也没有用过跟桂花相关的一切物品。
曲河星蹲下,捡起一捧桂花,低头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新宜人,令人沉醉。
脸上传来轻微痒意,他抬手抹了一下,是晶莹剔透的水珠。
擦干净脸上的东西,曲河星把桂花放进衣服口袋里,手指碰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那是他打算送给白厘的项链,是白厘想买但一直买不到的。
项链很珍贵,他托很多人才拿到的。
拿到项链时,他内心欢喜,期待看到白厘开心对他笑的样子。
现在,曲河星面无表情把盒子从口袋里拿出来,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离开。
手机震动两下,曲河星并不想理会,随后连续响了好几声。
估计是占意等得不耐烦了。
曲河星拿出手机,点到微信页面,首先看到的是置顶备注为一颗爱心发来的信息。
头像框右上角显示1,曲河星并不想看,可那人发来的信息很简略,不用点开聊天页面就能看到所有内容。
加班,不回。
冷冰冰的几个字,与刚才眉眼带笑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鲜明到曲河星想为他找一个借口都无从下手。
曲河星想冷笑,可他连扯唇的力气仿佛都用光了,只是冷冷盯着手机页面,许久才去看下方占意发来的信息。
占意等了他快两个小时,终于忍不住发火,语音一条接一条。
“曲河星你死哪儿去了?看见白厘就迈不动腿是吧?什么时候不能腻歪啊,再不出现我就把你布置的这间房拆了!!!”
曲河星没有继续听下去,按住语音键,“拆吧。”
话刚说完,一道闪电将天空和大地照得亮如白昼,下一刻响起闷雷,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喇叭声。
曲河星甚至没来得及抬头,整个人已经腾空飞了出去。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机,随后狠狠砸在地面。
剧烈疼痛席卷全身,他痛得快要失去意识,视线被血迹染红。
曲河星手指微动,他轻轻哼了一声,曲指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能让他浑身疼痛颤抖。用尽全身力气才拨出白厘的电话。
彩铃响了几秒,随后戛然而止。
是对面的人挂断了电话。
雨点渐渐变大,伴随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曲河星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曲河星觉得身体变得很轻,踩不到实地,浑浑噩噩间听到有人叫自己。
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一遍遍喊他。
曲河星,曲河星。
声音里满是悲伤绝望,仿佛自己是他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
父母早已经断绝来往,最亲近的人刚刚挂断了自己的电话,至于朋友……
朋友可能正在帮他拆他用心布置了将近半个月的房间吧。
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白厘画室附近。
刚才他等人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中心位置被警察拉了警戒线,禁止群众靠近。
曲河星视线落在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想要后退。
没有人比曲河星更了解躺在地上的人。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曲河星他终于发现异常,他刚刚出了车祸,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按理说应该会很疼,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感。
曲河星缓慢抬起自己的手,视线能穿过手臂,看到下方的境况。
他竟然是透明的!
他是死了吗?
现在是灵魂?
视线在周围扫视一圈,原本昏暗的环境因为救护车,警车在场变得明亮,而他没有脚,也没有影子。
曲河星愣怔许久,才飘到躺着的他身边,终于看清了抱着他的人是谁。
男人满脸泪水,眼里的悲伤仿佛快要溢出来,哭到控制不住颤抖。
看起来绝望,破碎,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是谢亦青。
这个人,这张脸,化成灰曲河星都不会忘记。
监视他,找人查他的家庭住址,最后堂而皇之将房子买在自己家对面。
一次又一次的跟踪让曲河星怒不可遏,终于忍无可忍动手打人。
没想到,谢亦青就是个纯变态,越打他笑得越灿烂,曲河星黑着脸报警。
最后,当然不了了之。
谢氏的家庭背景,就算谢亦青真干了什么都有办法解决,更何况他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
这之后,曲河星惹不起躲得起,火速搬家,想离这个变态远远的,尽管这样,依然能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里偶遇他。
幸好,知道他会报警,谢亦青收敛了许多,除了偶遇并未再做出格的事。
曲河星也就渐渐把他抛到脑后。
一直以为谢亦青就是个纯变态,知道他不好惹之后就转换目标了,现在看来好像和自己想的有很大出入。
曲河星看向躺在谢亦青怀里的自己,眉头紧皱,嘴角向下,仿佛死得很痛苦。
也确实很痛苦。
医生已经退至一旁,除了嚎啕大哭的谢亦青,周围的人漠然看着现场的惨状。
曲河星愣了很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这一生。
活了二十六年,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在场。
雨突然下得很大,路面溅起雨花,曲河星身体上的血迹被雨水带走,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灵魂状态的曲河星看见谢亦青将他身体抱起,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离开这里。
宽大的车厢内,谢亦青紧紧抱着曲河星的身体,嘴里无声念着什么。
良久,他终于回神,拿出手机拨出一个个电话。
通知曲河星的父母,以及,白厘。
电话打完,飘在车窗上的曲河星以为他应该会联系火葬场了。
不过说起来,火葬场是需要联系的吗?
还是直接把尸.体送过去?
谢亦星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把他送到火葬场,而是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让司机送他过去。
小区名叫温馨里。
曲河星认识这个小区。
就在他租的小区旁边。
车越开,周围的建筑物曲河星越熟悉。
终于,到了目的地。
谢亦青并没有让司机帮忙,自己抱着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上楼。
随后,开门进屋。
曲河星也跟着飘进屋里,随后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地笑出了声。
房间大门正对着窗户,此时窗户开着,蓝色窗帘并未拉上,曲河星一眼看到了正对面那间房子的阳台,灯光亮着,屋内情景一览无余。
阳台上晒着一只大白鹅毛绒玩具,长长的脖子因为风雨一晃一晃,花架上的班纹菊被风吹歪了花朵,略显凌乱。
曲河星最宝贝这盆花,舍不得让花淋雨。
今晚风这么大,也不知道明天班纹菊还会不会好好的在花架上。
突然响起的呜咽声将曲河星的注意力从班纹菊上拉了回来。
抱着曲河星的身体走了那么远的路,谢亦青不抖不喘,可进门后,他忽然失去了力气似的跪了下去。
跪下去前,他只顾着怀里的人,哪怕那人已经感受不到痛意。
曲河星清晰的听到膝盖砸到地板发出的声音。
呜咽声逐渐转为崩溃大哭。
撕心裂肺。
哭声中,透明状态的曲河星渐渐失去意识,身形越来越透明。
最后,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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