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晾晒干的衣服在又是风又是雨的加持下,终于支撑不住被吹落下来。
木质衣架砸在下方懒人沙发上沉睡的青年鼻梁上,发出一声闷响。
曲河星疼醒了。
眼前光线很暗,只有楼下昏黄的路灯透进来一些光,否则一定伸手不见五指。
鼻梁处隐隐作痛,他抬手揉了揉,察觉到怪异之处。
他车祸离世,怎么会痛呢?
难道他没死?
眼睛适应黑暗环境,能看出这儿并不是医院。
这里是哪儿?
曲河星起身,从阳台往楼下望。
虽说光线不好,但曲河星不至于曾经住了一年的地方都认不出来。
这里是他刚毕业时租的房子。
他已经搬离很久了,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摸黑起身把屋里的灯打开,看见了记忆中的出租屋。
屋里的家具很少,白色双人沙发上放了两个姜黄色的抱枕,没有茶几,只有几个小凳子。
还没来得及买电视,电视柜上放了一盆斑纹菊。
斑纹菊小小一盆,刚长出两枝嫩芽,花盆上的价签还没来得及撕去。
曲河星一头雾水,不可置信的站在阳台处,愣愣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
半晌,他想进屋想找手机,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心慌意乱,怎么也想不起来手机放在哪儿了。
焦躁不安的情绪快要登顶之时,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曲河星在阳台沙发缝隙里找到了他的手机。
来电人是厘宝。
看到这个备注,曲河星心里仿佛被针扎似的一疼。
临死前亲眼见到的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被挂断的电话上。
他把白厘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人生规划里都有他,追了他一年,在一起三年,四年的感情,曲河星掏心掏肺,体贴备至,到头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电话自动挂断,恢复到锁屏页面。
曲河星看到了时间,瞳孔骤然一缩,眼里写满了震惊。
曲河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生怕手机出了问题或是时间设置错了,上网搜索确认今夕是何年何月。
直到看见搜索出来的时间和锁屏的时间显示一致,曲河星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良久,他终于接受自己回到三年前的事实。
他回到了三年前!
这个时间段,他大学刚毕业,和白厘刚在一起一个多月。
发现恋人出轨,遭遇车祸去世,还是上一秒的事,忽然之间却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曲河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静坐许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厘宝的电话。
电话即将挂断时,曲河星点了接通。
电话另一端的白厘张口就是质问:“曲河星,几点了你知道吗?我都给你打几个电话了?”
曲河星张了张口,哑声道:“有事?”
“宴会快开始了!你人呢?邀请函呢?你是不是后悔了?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满足我吗?”白厘的声音厘满是委屈,仿佛曲河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整个人急得快哭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宴会?
曲河星不喜欢凑热闹,可白厘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每次听到风声都让他想办法弄邀请函,弄不到白厘就要闹脾气。
他带白厘参加过许多宴会,还真想不起来今天要去的是哪儿了。
曲河星眸光一闪,被背叛的不甘与愤怒此时逐渐爬上脑海心间,已经到嘴边的分手被他努力咽下去。
“噢,在哪儿来着?”曲河星换上一副轻佻语气,问道。
白厘听到曲河星的话,眉头一皱,不满道:“在临山,曲河星你什么意思,是要分手是吗?”
这是白厘常挂嘴边的话,一言不合张口就要分手,曲河星提醒多回他也不改。
仗着曲河星不会真跟他分手,有恃无恐。
若是以往,曲河星早已经道歉了,现在他却只想笑。
“好啊。”曲河星无所谓道。
白厘一噎,瞬间说不出话了。
曲河星在他面前一惯好脾气,说一句令行禁止也不为过。
今天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白厘反而不继续胡闹了,语气也软下去。
“河星。”白厘拖长语调,“我不是故意的发火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快迟到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这回曲河星真忍不住,冷笑出声。
“等着。”
说完,曲河星没有给白厘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曲河星进卧室挑选参加宴会穿的衣服。
选来选去,最终还是决定穿正装。他毕业时斥巨资买的衣服。
曲河星长得好看,小时候长得精致可爱,长大了脸也从来没崩过。
皮肤白皙细腻,眉浓而密,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分明是男生,用美丽漂亮形容他,也不会觉得突兀。
西装剪裁得体,将他优越身段衬得更加出色,板正西装和他过于精致的五官中和,少了几分漂亮多了几分英气。
曲河星看着镜中的自己,修长的手指在头发上拂过,眸光暗淡。
白厘不喜欢他的长发,喜欢上他之后,曲河星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做长发打扮了。
收拾好之后,他出发前往临山。
关上出租屋的房门转身,曲河星目光落到对门。
单这么看完全看不出来门框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曲河星知道,这扇门的某个角落安装着一个监控器。
不是为了防盗,也不是出于安全考虑。
那个监控器唯一的用途,只是用来监视曲河星的一举一动。
曲河星敛目,快步下楼。
临山离这儿一小时的车程,曲河星呆呆望着窗外,想好好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几件事堆积在一起,让他脑子很乱,还未等理出头绪,司机已经提醒他目的地到了。
下车之后,不等他有所动作,有人在远处叫他的名字。
“曲河星!”
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曲河星动作一顿,直起身抬眸朝叫他的人看去。
男生如他一般穿着正装站在街边,眉目清秀,气质出众,只是他眉头紧皱,眼里皆是怒意。
曲河星知道,这意味着白厘生气了。
曲河星将眼前这个满脸怒容的青年和满是灿烂笑意,眼里仿佛有光扑向他人怀里的人结合起来。
两相对比,何等悲哀。
心底那股不甘再次袭来,强烈的冲击让曲河星眼眶微微泛红。
他附上满腔热忱真心,却被白厘辜负。
他因车祸浑身是伤,身体和心理双重打击,让他疼痛欲裂,痛不欲生,而他的恋人此时却在和别人约会,好不快乐。
凭什么?
凭什么!
他要让白厘也尝尝被恋人背叛的滋味。
曲河星快速低头,掩饰住眼里翻涌的不甘和恨意。
再次抬头时,眼中情绪已经被藏得很好。
曲河星走到白厘面前,并不正眼看他,道:“走了。”
白厘眉头紧蹙,可看了一眼四周,终是忍住没有说话,只冷着脸加快脚步和曲河星并肩走进会场。
今日晚宴,来者皆非富即贵,一个赛一个的有钱,不是哪个董事长的孙子,就是某个总裁的儿子,总之都是金尊玉贵的人。
曲河星他们这一类人只是堪堪有参加晚宴的资格罢了,说难听点,就是陪衬。
所以他不喜这样的场合,不愿意参加。
由于曲河星磨磨蹭蹭迟到了快一个多小时,他们似乎是最后到的。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曲河星想要找个角落待着,他侧头看身边的白厘。
这人进来之后,脸色稍微好了些许,正四下张望,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曲河星懒得管他,拿了杯酒小酌。
白厘贴进他耳边,低声道:“我去逛逛,待会儿来找你。”
曲河星下意识后退,和白厘保持一定的距离,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见他不语,白厘忍无可忍,吼道:“听见没有?”
曲河星努力压制恶心,仰头喝光杯中的酒,轻声说:“去吧,我也逛逛。”
当下不是吵架的场合,白厘没好气地转身走了。
耳边终于清净,曲河星长长出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出完,察觉到令人无法忽视注视感。
这感觉并不陌生,上辈子他有一段时间他一直被人这么看着。
曲河星不露声色放下酒杯,抬眸望去,与正看他的人视线相撞。
果然没猜错……
谢亦青身边围满了人,聊天的乘机攀谈的,吵吵闹闹,令人烦躁。
他借人群遮挡,视线肆无忌惮落在刚进来的青年身上。
平时总穿得很休闲的人换上西装后,漂亮到让人惊艳,肩宽腰细,双腿修长,全身没一处不好看。
仰头喝酒时露出完美的下颌线,喉结轻轻滚动,十分养眼。
谢亦青手指摩挲红酒杯,眼神一暗,更觉环境太过吵闹,嫌弃灯光太暗。
就这么隔着十多人相互对看好一会儿,曲河星率先移开目光。
他对着谢亦青一笑,端过一旁的酒杯,冲他举了举手。
谢亦青一愣,没想到曲河星会对他笑,半晌才慢慢将酒喝光,目光依旧追随着不远处的人。
别人都忙着结交朋友,只有他静静坐在角落,吃一块糕点喝一口酒,仿若周围的人不存在。
倘若忽视眉周身淡淡悲凉之意,看起来确实悠悠闲闲,从容自在。
谢亦青看了一会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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