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谁聊天？”
温度突然变得阴冷，还在看消息的卓宪让被吓了一个激灵，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他不悦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司伯语那张郁郁寡欢的美丽面孔。
草你祖宗。
跟索命鬼似的，想骇死谁。
卓宪让在心里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谁让再怎么赏心悦目的脸，看那么久他也生厌了。
司伯语盯着他问：“我看你笑得很开心，是在回谁。”
卓宪让看了看他身后：“你来休息室，收银台那边呢？”
“我设置了自动收款，莉娜会帮忙看着的，你在回谁。”
莉娜就是那位高马尾女同事，人相当靠谱。
卓宪让皱起眉：“别什么都丢给莉娜做。”
“…我没有。”司伯语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那你在这休息，我出去帮忙。”卓宪让收了终端，站起身。
话题重心转瞬间就被模糊成工作性质的推诿，这样的对话其实发生过无数遍。
然而对于司伯语而言，得不到答案其实不重要，他只是不想就此被卓宪让合理地丢下。
他连忙拦住卓宪让，笑着说：“今天早点回去吧。”
卓宪让：“怎么了？”
司伯语笑容扩大：“你忘了吗？今晚司庭要来我们家做客。”
“我们得提前准备好晚餐，我不想辜负司庭的期待。”
嗯，他俩关系有那么好吗？
佯装忘记的卓宪让想起来似地点点头，说：“放心，知道了。”
闻言，司伯语这才松手让卓宪让离开。
如他所说，为了招待司庭，两人都提前下班，徒留莉娜一人留守。
卓宪让觉得抱歉就给她买了些甜品，莉娜也不推辞，打着哈欠说：“无事退朝，周一启奏，我还得面试新人呢。”
卓宪让被她逗笑，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小民告退。”
回到家后，司伯语负责做饭，卓宪让则去布置餐桌。卓宪让乐得清闲，哼起歌做上了甩手掌柜。
不过客观来说，卓宪让做饭比司伯语好吃。
卓宪让在中餐馆干过一段时日的后厨，炒出来的家常菜有所谓锅气，很容易给味蕾带来一种温馨的人间烟火气。
这个技能固然平凡，但在一圈出身豪门的缺爱少爷里，倒是一骑绝尘的大受欢迎。
与之相对的，司伯语也就西式简餐做得出彩些，精致的摆盘下透着熟悉的冰冷。用来招待客人并不出错，但作为司庭的表哥，就未免太没人情味了。
卓宪让琢磨透了司伯语那些九曲连环似的用意，他懒得计较。
布置完餐桌，他意兴阑珊地打开祖染送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套玛戈的白瓷茶具，别有古韵格调。
上面绘着隐竹金风，形制精致，如羊脂玉般通透，令人很难不去联想肤色如雪的祖染。
卓宪让锐利地眯起眼，他举起一只茶杯端详，而后又放了回去。
这套茶具品牌盛名远播，但这个系列还没有昂贵到卓宪让无法承担的程度，恰好是他现在的身份所能心安理得接受但又不会觉得被敷衍的价格。
看来跟外表不同，祖染比司伯语更懂人情世故，也不像司庭一样一出手就是重金收买的架势。
卓宪让一边可惜对方不够愚蠢，另一边又盘算起他该给个祖染什么回礼会比较适合。
司伯语早就注意到了那盒扎眼的东西，现在见卓宪让旁若无人地摆弄，他自然地询问：“宪让，那是什么？”
卓宪让头也不抬道：“客人的谢礼啊。”
“哪个客人？男的吗，比我年轻吗，我认识吗？”
司伯语急不可耐地抛出四连问，卓宪让摩挲着茶壶飞把的手指顿了一下。
司伯语问完就意识到他刚才太迫切了，便掩饰性地解释起来。
“宪让，我只是有点好奇对方品味竟然跟宪让一样怀旧，可能是年纪挺大的。”
我的品味是怀旧风？
卓宪让感到诧异，然后就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上司伯语这里做客，就顺嘴夸了一句他端上来的餐具很典雅，牌子似乎也是玛戈的。
卓宪让嗤笑了一声：“那么多客人，我哪记得，说不定是人家旅行随便买没地方放才给我的。”
他的态度光明磊落，这让司伯语悬挂的心落回了地面。
“既然这样，别人送的就不要用了吧，拿来收藏比较好。”司伯语走过来，笑着把盒子给合上。
卓宪让不满道：“那我用什么？”
“我再给你买一套。”
“……真的？”
真是出乎卓宪让意料的回答，并不是说司伯语没钱，而是他是那种觉得交往后不该用金钱衡量感情价值的“纯爱捍卫者”。
当然，卓宪让一般是鄙夷地喊他“抠搜鬼”。
除此之外，这也跟他的银行流水受到司家监管有很大关系，毕竟司家很难相信一个轻易被同校男生勾去的精神病下限不会低到地底里。
卓宪让转了转脑子，说：“茶具容易碎。”
他的身体挨着司伯语，抬起手腕给对方看，点开的终端显示出了被收藏的图片。
“你换成差不多的茶叶，例如这个。”
卓宪让仿佛只顾着看终端，他肩膀的体温偏高，主动凑近的气息温热好闻，然后贴身黑t下绷紧的大胸一无所觉地蹭了下司伯语的手臂，放松的胸肌触感柔软又饱满。
他还问：“或者这种茶饼，可以吗？”
他在撒娇。
司伯语：“……茶叶太便宜了，再给你定一套西装，你不是还发愁之前的款式都过时了吗。”
瞧这b，脱离司家发横财了？
卓宪让惊讶地手一抖滑到了下一张图片，他保持镇定地又调回来，然后关闭了全息显示的模式。
“西装就算了，我也没什么正式场合能穿。”卓宪让期待他再换一样东西。
司伯语犹豫道：“腕表呢？最近很风靡全透明表圈镶钻，有初代科技风，能看到机芯。”
后面的听不懂，但大概只要是“多余的存在”，基本应该都是奢侈品。
卓宪让叹了声气：“平时上班很麻烦的。”
可不是吗，有主的东西最难变现了。
“抱歉宪让，是我考虑不周。”司伯语赧然道。
他瞧见圈子里不少人都在玩表，单纯觉得那种机械感的样式戴在卓宪让的腕骨上一定很相衬。
司伯语突然想起来似地又说：“领夹，红宝石的领夹好不好？宪让平时上班穿衬衫也能用到，比较小巧不会碍事。”
卓宪让却一脸惊喜道：“伯语，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他知道司伯语刚刚一定看到了自己终端一闪而过的那张图。
“我只是觉得会跟你很配，你喜欢就好。”
司伯语张口就来，他因为卓宪让满是喜悦的眼神感到了满足。
卓宪让笑了笑：“你送的我都喜欢，伯语，谢谢你。”
由于实在高兴，已经迈入轻熟男行列的卓宪让脸上露出了几丝真切的稚气。
这不由让司伯语仿佛又窥见了他大学时期的张扬模样，那时候卓宪让是那样的仪表不凡、潇洒阳刚，跟他这种总是蜗居在宿舍的孤僻怪人宇完全是两个世界。
但上天真是眷顾他啊，司伯语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卓宪让心想。
宪让家里如果不出事，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司伯语总在偷偷地庆幸，庆幸别人的不幸来得是如此及时，叫他留住了卓宪让，留住了他本会不见天日的初恋。
绸缎般的长发落在了脖颈处，卓宪让感到发痒，司伯语刚想亲他，门铃就响了。
卓宪让不着痕迹地避开司伯语，无事发生一样去开门。
“应该是司庭来了。”
门一打开，果然是司庭那副朝气蓬勃的闹腾样。
“宪让哥，我来了！”
卓宪让：“你还带礼物了？”
“是啊，这可是我挑了好久的，还有表哥的，对了，表哥呢？”
“你先进来吧，他在做饭。”
“那我有口福了，对了，怎么不是宪让哥你做啊，我还想吃你的饭呢。”
司庭换上家居鞋，好奇地歪头四处打量。
“你表哥想亲自招待你。”卓宪让滴水不漏。
听罢，司庭有点受宠若惊，他拎着礼物，看到了岛台边的司伯语。
“表哥！”他喊得脆生生的。
被打断的司伯语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欢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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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茶具和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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