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乌鹊啼鸣,树影绰绰,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轻盈地洒在周梨白嫩的皮肤上,她垂眸,眼中倒映座机电话的绿色显示屏。
万籁俱寂。
沉稳的呼吸声充斥整个静谧的客厅。
座机在电视柜右侧的小桌子上,这向来是放杂物的,类似于想扔掉却一想还能用的暂时性垃圾,无疑占用了优越的位置——周梨的爸爸的习惯。她左手握着话筒,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滴滴声音,顿时有了个想法。
一想到等会听见秦婉曦声音,周梨便从内心产生一股情绪性厌恶,更准确的来说是彻夜的狂奔耗体力运动和连续性情绪起伏在这时终于有了个可以发泄的对象。但目前把秦婉曦阴阳怪气一顿明显是不理智的选择。
不过……把秦婉曦从纯洁无瑕的设子里面套出马脚,这一点还是手到擒来的。耗费点人力资源对周梨来说不在话下。
于是周梨寻思一圈,很快又给齐言发消息:【齐言,你睡了吗?等会打电话帮我说两句可以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周梨:【等会你会和另一个人接电话,但不是“面对面”接听,不过暴露不了你的信息,只需要你的男性声音就ok,有固定台词。】
对方没回。
座机还在滴滴滴的响。
也不知道会不会接,也有可能秦婉曦介意这是个生号,出于警惕心迟迟未接。
目光盯着纹丝不动的屏幕消息框,周梨只好甩出大招:【五块钱,确认成交就直接打个电话过来。】
最顶端的备注一行的“齐言”顿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齐言:【不用钱,刚到家。】
随后周梨的手机接通了齐言的电话,简单几句交代完后,几个呼吸间,座机打通。
“喂?”一阵女声传来。
“该干的都干完了,等会把周梨的照片发给你,这里信号不好,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事情如你所料。”齐言的声音传来。
而站在桌子旁边的周梨笑意渐浓,左手握着座机话筒,凑近于右手边的手机电话,全程周梨没有吭声,造成只有秦婉曦和齐言间接通话的情景。
秦婉曦不是想看她挨打吗?那就按照她指示的办。
熊哥那边那么多人,秦婉曦也不可能一个一个记住谁的音色,更不可能会和现在对话的男性做个声线对比。人在**达到顶峰时最容易露出破绽,周梨用的便是这个道理,让齐言首先记住周梨给的熊哥等人的口吻,和秦婉曦对话,给后者造成一个今晚的堵人成功的假象。
果不其然,秦婉曦在电话的另一头哈哈大笑,“行啊,干的不错,尾款汇到你微信上了,等会把照片发给我看看。妈的,王梦洲这个怂包有周梨这个朋友是不错,但可惜那天堵成了别人,不然也要把那个乡巴佬也给打一顿,让这些人长长记性!”
周梨轻轻咽了口唾沫,调整一路赶来几乎快哑的嗓音,轻笑一下,“是吗秦婉曦?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可都录音了,不管能不能作为证据,你猜我把这个交给你现在的学校,会不会又把你劝退?”
才发现不对劲的秦婉曦一愣,从记忆深处搜索正在说话的这个人是谁,脑子里轰然一炸,“你、你是……周梨?你不是被打了吗怎么还悠悠闲闲地跟我说话?刚刚那个男的是谁?”
“我要是真的被打那就说明你脑子里的水还没有倒干净。”周梨单手从手机旁靠拢的话筒拿起来放在耳旁,注视自己手机屏幕还没有挂断的电话——齐言没有挂断,只是沉默着静静听这一场闹剧。
“赔偿费用记得给我赔,一分都不能少,你这么神通广大能搞出来我的联系方式吧,限你在月底之前把赔偿费用转账给我,不然就等着法律的手段让你身败名裂臭名昭著吧。”周梨慢条斯理说道,眼睛还是盯着通话界面上不停增加的通话时间。
“你……!”秦婉曦气急,随后又有一阵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估计正在发脾气。
“我?”周梨故作惊讶,心情愉悦,“嗯我很好,不用担心。这件事我的处理办法是私下解决——”毕竟戚辛是目前唯一的、最有说服力的受害者,可惜她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让所有全校人看看对方的人品如何,只好出此下策,也从心理角度拿捏了对方。
“不报警是对你是昔日同学的仁慈,你不是白痴听不懂我说的话,如果依旧装傻,那么后续的处理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或许你还要去公/安局一趟。”周梨说完便挂断了座机电话,松了一口气。
手机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第三个设备在录音?”
“没呢,玩心理战吓唬吓唬她。”周梨挂断电话后就关上客厅灯,一路走到卧室。
“这一招,不错。”
“嗯谢谢夸奖。”周梨扬起笑脸,下一秒又意识到不对劲,“不对,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夸奖那种人,说!是不是背后又搞什么幺蛾子?”
“想太多,仅仅是发自内心的夸赞。”齐言顿了顿,继续说,“我还以为你会报警处理。”
“我起初也想的是这个,唉,可能每个人想法的出发点都不一样,不过好在这件事解决了,秦婉曦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那种人。”周梨给手机充上电。
“嗯。”
“……”
话题又撂下。
周梨放下手机,回到卧室第一时间并没有急着上床睡觉,穿着浅蓝色毛茸茸睡衣伫立于窗台处,抬起眼,目光所及之处是荒凉的、静谧美好的街道。
几片落叶飘零在窗前。
打开窗户,周梨拿起来对着街道尽头,微微残缺不全的月亮,银色的柔软光芒渗透落叶死亡的躯体,每一处叶脉纹路清晰可见。
“又麻烦你了,今晚都帮我了两次,再次谢谢你,齐言。”周梨喃喃道。
女孩细微却有力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树叶缓缓落下那刻,
街头小巷,清风明月,甚至每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
——都埋藏了它的念想。
周梨以为话题结束齐言会直接挂了电话。
小小的桌子上,手机屏幕荧光亮着,通话时间仍然进行。
电话的那头,齐言摘下鸭舌帽,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的黑发露出,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睛凝视着和周梨见到的同一个残缺不全的月亮,微微发神。
“你要感谢的,是你自己。”齐言放下手机,随后挂断电话。
被周梨收起来保存的落叶储存在床头柜的收纳小黑子中,里面放置了各种各样周梨的记忆碎片——初中和同学传的小纸条,零零散散的每日心情,以及各种手工作品。而且上一次周梨和李慧红所说的童年日记本也在其中。
用李慧红的话来讲,这些小破烂不咋值钱,甚至占地方,也没见周梨翻开过。
也许是今晚连续发生多次刺激的事情,周梨就突然间想打开看看,那种扎根在心中的渴望美好童年回忆的执念不停生长,钻透每一个神经,感染每一处有意识的大脑部分。她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收纳盒,在一片狼藉落灰的小物件中,终究还是鬼使神差的拿出日记本。
周梨是个念旧的人,好奇心很强,脾气又犟,活泼开朗且热情。这是父母经常评价的用词,包括相处每一年的同学们,也能从各种小事情身上能看出来。家庭和睦的氛围潜移默化影响了周梨的性子,她几乎每个班上的和她玩得来的朋友都加了联系方式,不管几年后还是否往来,是否被单删也无所谓了。
有了可以联系到的东西,不管能不能使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纪念。
翻开陈旧古老破损的日记本,这本日记大多数都是在写哪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心情的,报喜也报忧。但谁也说不清,多年之后周梨对这本日记本的印象只限于“哦这是一本写过那个特别的小男孩的日记本”而已,其他发生的事情总是记不住。
目前已知那个小男孩后颈处有一颗红痣,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很古怪也很荒谬,聊了好几天的朋友,结果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同时说的也是儿时遇到的车祸小孩,只是顺手帮了一把。
凭靠记忆中的样貌特征,尽管被时光磨平的记忆会有偏差,甚至连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但冥冥之中给周梨一种感觉,这两个男孩似乎是同一个人,无论是出于哪个年龄段,身上的冷清疏离感独一无二。
天涯海角,找得到那就真稀奇。
夜已深,万物沉睡。短时间的极力疲惫不只是肉/体上的酸痛,还有精神上的后怕,各种因素下周梨今晚睡的极其沉重,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去学时险些迟到。
好就好在,上学路上包括今后上下学路途中,再也没有见过熊哥。
秦婉曦骨子里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刚还有脑子的人,凌晨一点多就给周梨账户上转了足够的赔偿费用,这让周梨早上一看就兴高采烈去学,到了教室还特意通知了戚辛一声——事实中抹去了部分真相,只对戚辛说的是混子被学校保安抓到了,赔偿费用等她有空就转过去。
自习课,周梨掏出笔时才发觉胳膊上传来一阵麻麻的疼痛,提起衣袖一看,白皙的皮肤上蹭红了一片,还渗出些血珠子。
她皱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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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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