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啊——!”余瑶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刺破耳膜,她下意识地往后猛跳一步,重重撞在了身后的严泽身上。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惊吓吓得心脏骤然紧缩,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向后疾退,恰好撞进了站在我侧后方、一直保持着些许距离的谢皓宇怀里。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瞬间做出了反应。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虚虚地、却坚定地环在了我的身前,仿佛要将我与身后那未知的、可能存在的“危险”彻底隔开。

“别怕,是假的,机关而已。”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沉稳力度。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布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灼人温度,和他胸膛之下、似乎同样有些失去了平稳节奏的心跳声。

我的后背紧密地贴着他的前胸,那种坚实的、带着蓬勃热度的年轻躯体的触感,让我所有的惊吓在瞬间转化为了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强烈的悸动。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密室里幽绿闪烁的光线成了此刻最好的掩护,我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一丝细微的动静就会打破这短暂得如同偷来的、旖旎又慌乱的接触。

他似乎也因这意外的拥抱而愣住了,扶着我胳膊的手没有立刻松开,那个虚环在我身前的手臂也忘了收回去。我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个近乎亲密拥抱的姿势,在诡异闪烁的绿光和令人脊背发凉的音效中,静止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恐怖,而是糅合了惊吓后的余悸、肢体接触的羞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悄然滋长的甜蜜。

“喂喂喂!你俩抱够了没?剧情还推不推进了?赶紧找线索出去啊!”李凯不合时宜的、带着明显戏谑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暧昧的静谧。

谢皓宇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迅速后退了一小步,有些仓促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然后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慌乱。

“找、找线索。”他重新强调,语气试图恢复平日的镇定,却依旧泄露了细微的波澜。

我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假装认真地研究地上根本不存在的痕迹,心脏却在胸腔里如同脱缰的野马狂跳不止,刚才被他触碰过、环绕过的地方,皮肤还在隐隐发烫,残留着那份令人心慌意乱的温度。

接下来的解谜过程,我们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递接线索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会像触电般迅速弹开。交流必要的想法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语气也带着刻意营造的生硬与疏离。那种弥漫在我们之间的、混合着尴尬与暧昧的氛围,浓烈得连神经最为大条的严泽都隐约感觉到了,他小声问李凯:“他俩怎么了?刚才不还配合得挺默契的吗?怎么突然怪怪的?”

李凯笑得像一只刚刚成功偷到腥的猫,压低声音,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回答:“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这是属于大人的、复杂的情感世界。”

最后的关卡,是一个需要团队高度协作的机关。需要两个人同时按住墙壁上两个相隔较远的按钮,并且保持一段时间,才能启动最终机关,打开通往自由的大门。毫无疑问,这个任务落在了我和谢皓宇身上。

我们走到指定的位置,隔着几步的距离站定。按钮的位置设计得有些偏高,我需要稍微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准备好了吗?”他问,目光终于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紧张。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一些勇气,然后伸手坚定地按下了我面前的按钮。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也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属于他的那个。

机关启动的声音沉闷地响起,伴随着老旧齿轮转动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然而,大门并未如预期般立刻打开,头顶上那盏唯一提供照明的小灯却开始剧烈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营造出最后的、也是最令人心焦的紧张气氛。

在忽明忽暗、如同濒死挣扎的光线中,我下意识地望向他的方向。他也正看向我。每一次灯光亮起的短暂瞬间,我都能清晰地捕捉到他投向我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意味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够穿越这闪烁不定的黑暗,清晰地、有力地传递到我的心底,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一种坚定的保护承诺。

终于,在一声沉重的、预示着终结的“咔哒”声后,紧闭的大门缓缓地、带着胜利的意味滑开,外面接待区明亮、温暖、象征着现实世界的光线,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与不安。

我们成功了。

走出密室,重见久违的光明,大家都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兴奋地、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各个房间的惊险瞬间与破解关键。

李凯立刻勾住谢皓宇的脖子,坏笑着低声追问:“怎么样,谢哥?刚才那波‘英雄救美’,感觉如何?是不是心潮澎湃?”

谢皓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爆红,如同熟透的龙虾,他用力把李凯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掰开,语气带着强装的镇定与羞恼:“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美需要救!”

“哟,还不承认?”余瑶立刻加入战局,笑嘻嘻地搂住我的肩膀,为我“声援”,“我们家妤祈不是美少女吗?刚才不知道是谁,抱得那叫一个紧哟,生怕摔着了~”

“我那是……那是情况紧急!怕她摔倒受伤!”谢皓宇急急地辩解,眼神飘忽,完全不敢往我这边看,手指又习惯性地抬起来,快速摸了一下鼻子,那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看着他那副窘迫得无以复加、却又努力想维持镇定表象的样子,刚才在密室里那种小鹿乱撞、心慌意乱的感觉又悄然回归,忍不住低下头,抿嘴偷偷笑了起来。心里那点因意外拥抱而产生的羞涩与慌乱,渐渐被一种甜丝丝、暖融融的意蕴取代。他这样的反应,恰恰证明了他并非无动于衷。

回去的路上,夕阳依旧慷慨地洒下万道金光。我们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和李凯、严泽走在前面几步,我和余瑶、杨莹莹跟在稍后。

杨莹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我,小声说:“可以啊,蒋同学,看来这密室果然是感情升温的圣地,进展神速。”

余瑶也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笑道:“刚才我们都看见咯~谢皓宇那反应,那下意识保护你的动作,绝对有戏!我看你这‘背影男神’,快要变成‘正牌男友’了!”

我红着脸,嘴上依旧习惯性地否认着“没有的事”、“你们别乱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次次追随着前方那个熟悉的、宽厚的、令人心安的背影。他正侧着头,似乎在与严泽讨论着什么,偶尔会回过头,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我们这边,与我的目光在空中有了短暂的交汇。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躲开。

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极浅、却无比清晰的微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而腼腆,那双总是显得沉稳明亮的眼睛里,映着天边绚烂的夕阳金光,也清晰地映着一个小小的、脸颊泛红、眼神闪亮的我。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喧嚣、朋友们的笑闹、街道的车水马龙,仿佛都在瞬间远去,模糊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我知道,有些东西,在密室的黑暗与光影交错中,在那一刻出于本能的下意识保护和此刻心照不宣的温柔对视里,已经悄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它破开了之前所有朦胧的试探与犹豫的土壤,正以一种崭新的、充满生命力的姿态,破土而出。

心跳的协奏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谱写出了超越最初那个孤单背影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更加丰富而动听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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