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若桉去了十来分钟左右就回来了。
两个人一起上了车,若水留下来应酬了,权若桉刚好滴酒未沾,也免了找代驾的必要。
江霁雪坐在副驾驶,头倚靠着安全带。
等红灯期间,权若桉忽然开口问她,“药膏涂了吗?”
“嗯,涂了。”江霁雪回答,声音透着疲惫。
又安静了一会儿,权若桉再度开口说,“下次不要和你那个同学走那么近。”
忽然冒出来的冷冷清清的一句话,下达命令一样的强硬。
江霁雪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对花钱买来的专属物的占有欲,还是是吃醋了。
“姐姐,我和亭钦不是这种关系。”
江霁雪解释完,听到权若桉鼻子里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听她说道:“最好这样。”
沉默了。
一路沉默到家。
一开灯,室内光线明亮起来。两个人一起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幅画。
“这不像你的画风啊。”权若桉先她一步走近了,俯视着那那幅画半身画。沉默了好久才说出。
江霁雪心底涌起一丝雀跃。
姐姐居然能看得出来这不是她的风格吗?
“自己画自己,还挺不一样的。”权若桉接着道,她似乎在脑海里做着比对,“神情不一样,气质不一样。特别是眼神,要比平常的你柔和很多。这是你那个同学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她话语转得突然,“诶?”江霁雪发出一声疑惑,正好和权若桉对视上。
权若桉盯着她,眼神中有了打量。
“是。”江霁雪干脆回答了。
权若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沙发最侧的那边坐下。然后跟变魔法地提起来了一个礼盒。
她给了江霁雪一个眼神。
在她的眼神牵引下,江霁雪不自觉地迈动步子,跟小学生罚站一样地站在她前面。
权若桉把盒子双手捧起,也站起身来。她的浓密的长卷发和身上的衣服随着她起身站直的动作流云般泻下,奉献珍宝一样的把盒子递到江霁雪面前。
“生日快乐,小雪。”权若桉柔情似水,眼瞳里揉了一团星光似的,然后江霁雪看到了那星光的中央,被自己的身形和面孔占据。
“满眼都是你”忽然具像化了。和刚才车上的质问她的权若桉完全判若两人。
江霁雪刚陷入那一片温软的眸海之中,权若桉的声音又传来。
“我的礼物和你同学的礼物,哪个更好?哦不对,是我们两个的礼物,你最喜欢那一个?”
江霁雪忽然觉得她上一秒还温柔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像狗子讨好主人一样的,把自己的两个玩具叼在主人面前,让主人选择其中一个与它玩你丢我捡的游戏。
可实际不是这样的。
权若桉的语气平常得让她分别不出来是真的跟讨好、邀功一样的让她对比;还是其实是带有一丝嘲讽的戏谑色彩在内。
江霁雪扬了扬眉梢,疑惑地看着她,“可是姐姐,我都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权若桉歉然一笑,轻声道:“抱歉。”
然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就跟上次送裙子一样,权若桉认真专注地把礼盒从外面的一层袋子里拿出来。
然后她们一起凝视着“宝物”的“现世”。
果不其然,是某奢牌的包包。
江霁雪眸色瞬间黯淡了一下。
权若桉也没想到若水会挑这款。
她有一个款式一样,但颜色不一样的。
权若桉扬了扬笑容,随即道:“我也有一个一样的,就是颜色上有点差别。”
江霁雪听她继续蛊惑。
“小雪,我们背的是情侣款了哦。”权若桉声音宛若月光,渐渐地流淌至她内心那处阒黑的世界,“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江霁雪神态娇柔含羞,不负她所望地说,“嗯,我喜欢。”
权若桉又引导地问,“我和你同学的,你喜欢哪一个?”
权若桉什么时候这么幼稚,这么较真了?
江霁雪只好认真答道:“姐姐,我喜欢你送的。”
我喜欢你送的被安上了情侣款名头的包包。
我喜欢你今夜在后颈处留下的那道疤痕。
江霁雪笑眼盈盈,出水芙蓉的一张脸。仰着纯白的面孔看着眼前的女人。
权若桉呼吸有些紊乱了,她无意中看到了阳台上挂着的小衣。
“阳台上的衣服是准备穿给我看的吗?”
“……嗯。”江霁雪微微低下头,“本来是想等姐姐回来的,但是姐姐一直都不回来。就忘记了。”
其实是故意等它挂在那里,让你入门一眼就看见的呢。
这是今夜权若桉第三次对她露出歉然的眼神来。
权若桉没想太多,伸手揽住了江霁雪。
她把脸靠在她的发侧,声音轻缓低柔,“对不起,姐姐以后不会不和你说一声就走了。有空的时候就一定回来陪你好吗?”
江霁雪轻轻的“嗯”声,手指攥紧了权若桉的外套衣摆。
权若桉忽然开口询问:“小雪想到Queen来实习吗?”
两个人分开。
江霁雪说,“可是我是学油画的。”
“没关系,姐姐会给你安排合适你的位置的。姐姐想要看到你。”
江霁雪只是先推脱道:“到时候再看吧。等放寒暑假再看吧。我们大三课也还挺多的………”
权若桉也没强求,嗯了声就没有再提这个本就是突然冒起的话题了。
二十二岁的生日在**之中结束,阳台上的小衣被撕成了两半,落在地板上。在权若桉走后,江霁雪还是忍不住地在夜晚哭泣起来,和往年的习惯一样。
在阒黑的夜里流泪。让人恍惚生出世界只有她一个活人的错觉,她有生命,她是主导,她便高高在上了。
但随即又惊恐地清醒过来,悬崖勒马,生命神圣,不能由人主观支配。
又独自残喘了一年。
出事后的每一年生日,都是她想要自我了结心理的最高峰。
今年又顺利熬过去了呢。
原本轻掩的门被推开。江霁雪眼圈泛红,有些怔愣地看着门口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头发毛茸茸散在肩前的女人。
“在哭?”权若桉轻声细语,脚步放轻地走近,然后在她床畔坐下。权若桉声音真的很轻很柔,两个字尾音上扬婉转地从她唇中溢出。
明月别枝惊鹊。莫名其妙的就忽然联想到了这一句。
江霁雪吸了吸鼻子,稍微别开脸,“没有。”
正在酝酿情绪,还没哭出来呢你就来了,她心里嘀咕着。
女人夜里独特的香气飘近,权若桉坐在了她床畔,微微别过身来的身段在单薄的寝衣下勾勒出来。
江霁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恍惚,忽然有想把脸埋在姐姐温暖的腹部的想法。
女性身体的结构她们在数不清的写生课上早已描摹多遍。她知道女人为什么会比男人更显小肚子,为什么小腹部更相对突出,因为它是一块保护子宫与卵巢的脂肪。这构建了女人身体独特的柔和的美。
让她光是看着就心生眷恋与依赖了。
权若桉察觉到她一直落在自己腰腹上的目光,她伸开双臂,倾身,“要抱一抱吗?小朋友。”
权若桉听到一声含糊的“嗯”,然后她的腰腹就被两只手臂环绕禁锢住了。紧接着,她的小腹就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住。
江霁雪整张脸都埋在了温热的那块“小腹部”上。
权若桉没料到她会往这么低的地方靠。
江霁雪温热的绵绵密密的呼吸透过权若桉贴身的睡衣,全部入针扎一样的密密麻麻地落入她那块私密敏感的肌肤。
能这么用这么低的姿势抱她的,江霁雪算是第一个。
权若桉身形微僵,半天也没什么动作,她自己都被震惊到了,尚处在没回过神来的状态。
江霁雪浑然不知上面的人的心里路程,权若桉的小腹实在是太温暖脸,不是全是肥肉的软耙,也不是像钢板竹竿之类的劲瘦和僵硬。是处于适中的状态。甚至用脸左右蹭一蹭还能感受得到薄衣下腹肌的轮廓。
权若桉是有腹肌的,她很注重身材管理。在二人欢愉的过程中,江霁雪躺在底下可以一览无余女人优美的身体曲线。
每次都是一场令人沉醉的美感和视觉盛宴。江霁雪愈贴愈近,像一只往藻里不断钻的小鱼。
她不想松开了。
权若桉目光垂下,她的手抬起,然后抚摸上自己腰腹之间的脑袋。
在小夜灯暖光下的渲染下,权若桉锋锐的面部线条虚化,深邃的眉眼宛若蒙上一层乌纱。她神态慈悲得好似母神,语气也跟哄小孩似的,“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要哭吗?”
江霁雪有些不乐意和她说,但过了半晌,闷闷的声音从底下还是传出,“……想妈妈了。”
她还是忍不住,自然而然地就将心事流露出来了。
江霁雪趁着埋在权若桉腰腹之间,趁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咬紧唇瓣。
闻言,权若桉眼底染上一层心疼的底色。
今天是她的生日,能想起已故的妈妈实属正常。
在上大学之前,江霁雪生活也算得上优渥。她们家是r城本土的一家画材公司。江母是本土的画家,父亲则仅仅是入赘的一个艺考机构的老师。靠着傍上画材公司老总,也就是江母,在r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市一共开了十来家的艺考机构,又大又小。后来出事之后,这个入赘的父亲就消失了。
这些事情,权若桉都是知道的。
小雪成长的点点滴滴她都知道。
权若桉抚上江霁雪的背脊,垂眼时睫毛遮挡住一丝富有神性的悲悯,“那我们明天去看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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