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秋顶着升起的霓虹灯推开西装店的门，发现准备下班的员工脸上皆闪过错愕，又很快被敬业的微笑替代。
有反应快的员工迎了上来，轻声询问着是否有提前预约。
“我上周日下午来过。登记的姓名是林知烨。”
“林先生？”
有人根据他说的话去翻阅了当天的预约记录。
“由于是加急服务，所以林先生周三的时候已经来试衣过半成品了。”
周三？
悬着的心在听到这个日期后落了回去，沈亦秋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成品衣呢？”
“林先生在今天上午已经取走了。”
“今天上午？”
他心下疑惑，没有选择继续追问。
“好，谢谢，辛苦了。”
玻璃门在沈亦秋身后缓缓合拢，店里的员工眼见他走远，纷纷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加班了……”
有人心有余悸。
有人点头应和，开口道：“我记得上周日他和那位林先生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身打扮啊……突然西装革履的，根本就不敢认！”
“那位林先生定制的布料颜色和他身上穿得一模一样！”
“嗯，那布料还是他亲自选的。”
有人提起上午的事情。
林知烨推门而入时脸上的表情甚至无法用“生人勿近”来描绘，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一个人站在店内中央安静等待。
员工们在暗处猜拳，输了的人被推了出去，手里拿着笔挺的西装，在背后同伴的鼓励下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挪向那座冰山。
“当时我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绘声绘声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林知烨看见被封在防尘袋里的衣服后沉吟了片刻，指尖轻抚着西装布料，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亦或是什么人。
紧蹙的眉目突然舒展，他说他要试穿一下。
“不得不说，林先生和刚刚那位还蛮有夫夫相的……”
她压低了声音。
“尤其是在穿上黑西装之后！”
*
周五下午临近下班，沈亦秋的笔记本被一双修长的手准时按住，在时间跳向下班的时间后用力将其合了起来。
赛薇笑眯眯地提醒他该休息了。
连续数天没有等来林知烨，她催了沈亦秋无数次，给林知烨打个电话或亲自去他家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被沈亦秋当成了耳旁风。
说不担心林知烨是假的。
早在他缺席了周一的午休后，沈亦秋就第一时间给林知烨打了电话和发了消息，皆石沉大海。
他不得已联系了林知烨的系统，从系统那里得知林知烨的身体并无大碍。
随后他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系统却三缄其口，支支吾吾不肯言语。
沈亦秋也没有强系统所难，打探到需要的消息后便没再接着询问。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放心。
沈亦秋也想过索性扔下工作去林知烨的家里找他，可一想到堆积的事务会因此交由赛薇处理，他便将此冲动忍了下来。
——即使赛薇亲自来找他，准许他休假。
眼下终于等到了周五，沈亦秋看着赛薇用微笑遮掩的担忧，第一次准时下班，先行去了一趟西装店，想着替他取回定制的衣服。
得知林知烨亲自取走后，心情并没有如想象中轻快多少。
他回家看见因减肥餐而食欲得不到满足的二宝依旧心情欠佳，安慰似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先去散步，之后带你去找他。”
许是这句话给了二宝莫大的鼓舞，来到公园的瞬间，便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口气用最短的时间跑完了平日里的运动量。
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头望着有些气喘吁吁的主人。
临近傍晚，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亦秋总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从出门踏入公园的瞬间，那双暗处的眼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如今二宝停下了脚步，他好似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大胆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沈亦秋喝了一口水，余光瞟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走近自己，不着痕迹地扯紧了手里的绳索。
“真巧。”
来人的装扮属实与周围夜跑散步的人群不符，说是偶遇，蹲守盯梢倒更符合他出现在此处的目的。
沈亦秋皱眉。
信步前行的男人眉眼间让人感到几分熟悉。
公园路边的街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在男人的身后闪烁。
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顾承泽耳边的银质装饰，脱口而出道：“顾……”
不对，不可能是顾承泽。
趴在地上的二宝因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竖起耳朵，低吠了几声。
沈亦秋想起母亲向自己提起的顾家长子，于是话音一转，在来人停下脚步的瞬间，叫了一声顾副总。
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礼节性微笑，沈亦秋庆幸自己没有认错人。
“叫顾副总倒显得有些见外。”
顾家近期反常的动向早已成了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沈亦秋也略有耳闻。
前些日子没有在赛薇那里讨得好处，他以为顾家会放弃和他们合作的意向，如今看来倒和猜想恰恰相反。
但来找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是另有所图？
一些小说里常见的违法犯罪桥段在脑海中浮现。
沈亦秋环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心下却不敢放松警惕。
“敢问顾副总特意在这等我是有何事？”
被拆穿的顾微安依旧维持着嘴角的笑，像是没有察觉到沈亦秋展现出来的敌意，询问他是不是从赛薇那里听说了什么。
沈亦秋以沉默作答。
顾微安苦笑。
“我们是诚心求合作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
二宝顺势起身，急切地摇着尾巴，摆出一副等不及要离开的模样。
沈亦秋无视了顾微安的示好。
“我有别的事情要忙，如果想要谈合作，请在下周一和我母亲的秘书预约。”
他顿了一下，对上面色依旧和善的顾微安，继续道：“或者是后天的慈善晚宴，我等您，顾副总。”
顾家不可能不知道他沈亦秋在公司暂时没有多少的话语权，如今堂而皇之地在他每晚必来的公园拦人，目的肯定不是谈合作这么简单。
沈亦秋捞起运动外套的帽子，将其套在鸭舌帽上。
身边有穿书局的眼线就已经够让人不爽了，如今又混入了顾家的人……
等等，顾家的人？那晚我走后，被单独留下的林知烨是不是已经和顾承泽接触了？
大意了！
他匆忙回家换下被汗浸湿的运动服，捞起车钥匙，翻出手机，点开了林知烨的电话号码。
短暂的铃声过后，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亲爱的小沈总，亲自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玩腻我了。”
林知烨的嗓音微哑，还带着浓厚的鼻音，似是隔着一层屏障，闷闷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你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系统不是说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
有关顾家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全然被他抛在了脑后。
“嗯，今天中午……吧？”
“我马上过去。”
林知烨远在郊区的别墅用的是密码锁。沈亦秋本想敲门，想到他现在身体不好，准备打电话，又想到他可能已经睡了，于是在门口愣住了。
密码的话……
他点亮密码屏幕，下意识输入了四个数字，意料之外地听见了解锁成功的提示音。
——0716。
“为什么你的手机密码是0716？”
“因为你入学考试的排名是16，我的是7。”
“只是失误！天才也有失手的时候，下一次我一定超过你！”
啊，该死！
回想起这串数字出处的沈亦秋咬紧了牙根。
屋里没有开灯，他隐约感觉沙发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熟悉的一幕让他愣了片刻，收起按在开关上的手，踢掉换上的拖鞋，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只摆着一张茶几和一张沙发的空荡客厅。
沈亦秋如愿在沙发上看见了熟睡的林知烨。
伸手探向额头，温度比想象中要高。
倒掉桌子上早已凉掉的水，他摸到厨房，重新温了一壶热水。
灯光在水沸腾的咕嘟声中亮起，沈亦秋没有回头，任由烧昏了头的林知烨将脑袋搭到了自己的肩上。
发烧的人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怎么搞的？”
“顾承泽……”
还真是那个家伙！
沈亦秋沉了一口气，听林知烨继续道：“他喝醉了，碰倒了香槟塔，我被淋了一身酒。”
“你和他去喝酒了？”
“嗯。”
林知烨在他的颈间蹭着。
“手机也被他扔进酒杯里泡坏了，前几天一直低烧，今天上午才好了点，去拿了衣服，顺带换了手机。”
沈亦秋已经猜到他为什么会高烧了。
“然后因为出门吹风，又烧起来了？”
脖颈间敏感的皮肤被滚烫的气息刺-激着，沈亦秋强忍着心底似是被蚂蚁攀爬般的痒意，声音轻颤。
他想要按住林知烨乱动的脑袋，却反被锢住了手腕。
漆黑的眸子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暗藏其中的情绪叫人看不真切，又宛如生了实体般落进沈亦秋的双眼，掀起了比身旁的温度还要烫人的热浪。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因为不放心。”
林知烨抿紧了唇角，显然是不信眼前人的话。
沈亦秋叹了口气。
“搬家吧？”
林知烨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蹙眉歪头，表达着不解。
“顾微安的动向很奇怪，他今天来找我了，你这边估计也被盯上了。你……”
柔软的触感夹杂着滚烫的气息轻巧地落在沈亦秋的唇间，堵住了他的后半句话。
二宝：so，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一起去见便宜饭票的吗？
寂寞的夜，冰冷的窝，破碎的白色半挂重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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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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