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办公室在四楼，后边就是树，谢斯臣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裤。
至于那件外套……半挂不挂地搭在闫衍肩膀上。
闫衍觉得谢斯臣这人真的有病。
喜欢没事找事。
这么一想，闫衍更想打人了。
黑框眼镜下的那双桃花眼一片冷色。
于是在两人认识的第五天，谢斯臣终于听清楚闫衍的声音。
闫衍人看着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实际声音却是干净好听的少年音。
还带着一种冷冷的调子：“谢斯臣，把你的外套收回去，不然我直接给你从四楼扔下去。”
谢斯臣一手握拳，抵着唇忍笑，眼角弯弯。他眉眼再抬起来时，干净透亮的眼睛里多了个小人儿。
意味不明道：“你先拿着，等会有用。”
有没有用，闫衍不知道。
但想把这叫外套扔下去的心愈烈。
事实证明，谢斯臣给的这件外套有用也没有用。
有用的是，今天是附中的开学典礼。附中学生被要求穿秋季校服，不然进不去大礼堂。
没用的是，学校压根没有准备闫衍的位置，那件外套给他也是白给。
闫衍把外套堆在谢斯臣的桌子上。
由于秦舒的“暴政”，第四排倒数第二桌的桌子又被迫拼在一起。
闫衍刚想趴下来睡觉，头被人摁住了。
没错
头，被，摁，住，了
闫衍：……
闫衍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背后洋桔梗的花香慢慢的拢了上来。
男生应该是刚从哪里跑上来的，身上还冒着热气。
谢斯臣用普通话问：“阿衍，怎么没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闫衍冷不丁回答：“谢斯臣，你长眼睛了吗。大礼堂有我的位置吗？”
闫衍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是后面加上来的，那就是多余。
就像大礼堂的没有他的位置，那他就不需要了。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
没人喜欢多余的一部分，也无人喜欢成为多余。
背后的声音像是安静了。
闫衍笑了，“班长，你到底在明知故问些什么？”
本以为接下来谢斯臣会说些“没有可以加一把椅子”“怎么会没有呢？”之类的话。
谢斯臣却继续沉默了半晌，闫衍的头发被他揉了两下。
云淡风轻，晚霞明丽。
谢斯臣才温声说：“有，大礼堂有你的位置。”
夏花绚丽，清风蝉鸣。
附中教学楼的灯忽然全部息灭，黑暗里，闫衍听懂了他来这的第一句榕江话话。
明月照山，樱花雨落。
谢斯臣用榕江话说：“阿衍，阿带依磕。”
（阿衍，我带你去）
手被人握住，从教学楼穿过紫藤花走廊到附中大礼堂。
附中百年老校，之前的大礼堂听说是给22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炸了。
现在这个拉着“欢迎孩子们回归校园麻麻的怀抱”的横幅的就是新建大礼堂。
下联pz：字是不小心打错的，跟黄主任没有任何关系！!
闫衍：……榕江第一中学是附中，假的吧
附中开学典礼必不可少的三个环节：
一，校长回顾辉煌战绩
二，教导主任鼓舞士气
三，优秀学生分享经验
按理讲这三个都没什么意思，来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但今年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校长声音洪亮讲：“我们附中前年是全县第一，去年是全县第一，今年更是全县第一、全市第一，全省第二。
今年京大保送江拾白和简怨两位同学，一本上线率57%，本科率92%……
这些荣耀是附中的骄傲，也已经是过去式，而你们是进行时，我相信你们有能力让附中更上一层楼！今年我校誓争全省第一。”
教导主任字正腔圆说：“附中的学生要有附中的学生的样子。
当你走出校门你就是附中的门面，不能穿着附中校服，做出丢附中脸的事情！
我要严肃批评江拾白和简怨两位同学，即使你们两个已经毕业了，早恋也是在毕业那天抓到的，但属于你们批评不会少!王八蛋，万万没想到是你俩早恋！”
话音刚落，下一秒大屏幕上出现两张帅脸，截然不同风格的帅。
一个清冷矜贵，一个冷酷严肃。
但出奇的般配，般配到这两张证件照只是并在一起就跟结婚证似的。
没有显示江拾白跟简怨的高考成绩，因为他俩走的保送。
保送全国双一流大学——北京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和医学专业。
帅哥，成绩好，还是对gay。
大家都是视觉动物，都有八卦之心。
于是放着啤酒肚校长和地中海的教导主任不看，全对着那两张证件照哇啊乱叫。
A班的座位在第一到二排离舞台最近，叫的也最凶。
杨枝意靠近初唐，用英语书挡着嘴说：“初唐，江拾白是不是跟班长关系很好的那个学长？”
初唐捣蒜式点头嗯了好几声。
杨枝意欲言又止，做问内心建设，最后没忍住问了“江拾白学长跟简怨……他俩是一对？他俩不都是男的？！”
初唐用着一张乖乖女的脸模仿高深莫测的样子：“新机子瓦一自摸你肚子。”
大荧幕的光映在她眼镜，初唐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问“枝意，你说班长有没有可能也是gay。”
杨枝意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班长朋友是gay，但班长……”
结果“笔直”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众目睽睽下，一个长相厌世的帅哥和高二的年级第一手拉手进了大礼堂。
杨枝意下巴要掉了。
初唐二郎腿翘起来了。
闫衍是开学前几天突然转学进来，还直接进了A班。
附中学生会压根没有统计到他，所以才没准备位置。
闫衍在看到那个标着A1的座位，厌世帅哥的嘴角忍不住抽抽。
第一反应：煞笔，滚
高二的年级第一倒是温柔体贴地把外套套在闫衍身上。
谢斯臣人靠下来的时候，那股洋桔梗的香气又拢了上来。
谢斯臣温声解释：“阿衍不气啊，这个位置留给你，我得上去站着。”
闫衍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谢斯臣又摁了他两下脑袋。
闫衍拍开某人的手，一脸不耐烦：“谢斯臣，你烦不烦？我人都被你拐进来了，我还能正大光明地跑了？”
两个人的互动被旁边的杨枝意和初唐尽收眼底。
哦
在杨枝意眼里，他俩是在吵架
在初唐眼里……xql打情骂俏
杨枝意忐忑地打招呼：“班长，您老晚上好啊，新同学也是依旧帅气。”
闫衍冷不丁来一句：“你以前见过我？”
杨枝意：“一见如故、一见如故……”
大礼堂忽然暗下来，因为某位优秀学生代表要上去发言了。
脑袋又被人摁了两下。
闫衍：……
黑暗中，谢斯臣用口型说：
“跟一见如故的朋友好好相处，闫同学。”
闫衍：……
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开。
辣眼睛
大礼堂的窗帘没拉好，一半光照在谢斯臣身上，晚风习习吹进，撩起少年额前的刘海。
谢斯臣调试好麦，开口道：
“本次开学典礼的主题是奋战，我准备了个视频恭喜大家开学快乐。”
视频点开，黑人抬棺，翠花抠鼻，还有“Are you ready for school?”土味的不能再土味的视频。
还有登登登的卡点音乐。
闫衍闭上眼。
操，辣眼睛。
视频是网上很火的那类土味搞笑开学视频，时间不长，也就三分钟。
熊2出来跳沙滩舞的那刻，附中学子记忆终身。
谢斯臣云淡风轻的吹了口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茶，像是随口一问：“大家有没有想过‘奋战到底’到底是在为什么而奋战呢？”
“奋战中考？奋战高考？”
谢斯臣放下杯子，笑了一下：“不无聊吗？”
还没从视频里面缓过来的傻傻的点头。
没看视频的，在想下课去哪洗眼睛，哪里拿重金悬赏副没见过这些的眼睛。
台下更有人皱眉，窃窃私语：这帅哥在讲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台下的情况台上的人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谢斯臣还是接着不疾不徐的说：
“谷风静老师说过——现在的我，不想成为任何人，只想做我自己。
一路奋战，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仅此而已。 ”
谢斯臣还没结束，随手把演讲稿合上，继续说：“奋战，不为中考，不为高考。只为我自己，只为将来。”
台下的私语声彻底没了……
杨枝意小声感慨道：“不得不承认，班长是真的帅炸了啊！”
初唐推了推眼镜，转头问闫衍，“闫衍同学，你觉得呢？”
闫衍客观评价：“辣眼。”
台上讲了半天的谢斯臣端起保温杯，那个印了两公鸳鸯的。
闫衍又客观评价句：“傻比一个。”
话是这样说，视线却没有收回来。
少年穿着白衬衫，身姿清峋。
风次过，额前的碎发被带动，露出那双标致的吊梢眼。
谢斯臣完全没照学校安排的演讲稿念，继续说：“如今正似盛夏，正值少年，一个心比天高的年纪。
但我们的未来尚且是未知数，我们同样前途无量。”
视线再次相撞的一瞬间，谢斯臣将要说最后一句结尾，闫衍坐在A1的座位上。
那双眼睛被少年额间的碎发挡住，但不妨人可出，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在闫衍眼下的那颗痣，不是眼角痣。
很有辨识度，非常衬他气质。
——是颗难见的滴泪痣。
闫衍的眼睛很漂亮。
玻璃窗外，紫藤花几乎快要融入夜色里，蝉鸣阵阵，大礼堂内掌声响起。
谢斯臣盯着那双桃花眼，手撑着讲台，一字一顿。
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大礼堂传开：
“I am who I am, No one is me.”
发音标准，学校的大屏幕像是为了迎合这串英语。
逐渐，一个个字母在大屏幕上出现。
I am who I am
（我就是我）
No one is me
（无人是我）
谢斯臣歪头，收尾：“奋战，成为自己，成就自己。”
谢斯臣叭叭叭English【用嘴巴】
江拾白啪啪啪English【敲键盘】
33和阿衍是22届的哦
然后江拾白和简怨是20届的
——
感谢两位老师的客串
江拾白：想让我当苦力，白日做梦
简怨：不来，丢脸
姒老师【敲键盘】：再说一遍？我名字一敲，还不是得来
现在的我，不想成为任何人，只想做我自己。一路奋战，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做自己，仅此而已。
-- 谷风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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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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