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81

程悦给林与闻带来的是一份验尸文书。

这个死者死于五个月前,是失足摔落于家门口的水井中,导致溺水身亡的。

“自己家门口的水水井还能失足?”陈嵩大声质疑。

程悦点头,“我也觉得这点很可疑。”

“这档事怎么没报案?”林与闻问。

“因为他当时刚好脚上有伤,所以家里人觉得是意外,就没有报案,只请了人收敛。”

林与闻看向程悦,“所以是你……”

“嗯。”程悦点头,“我为他收敛的时候就,把这些都记下来了。”

林与闻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你平常又帮人收敛,又帮人瞧病,全是为了,”他咽了下口水,“那个案子?”

程悦深深呼吸了下,答,“是。”

袁宇暗暗心惊,林与闻已经算是他认识的对于真相很执着的人了,他当年在刑部倒查过去十年的案子,还因为这个事被贬到江都来,虽然心有执念,但是让他这样五年来从一个个的病人与死者里筛选有同样特征受害人,到现在这样的机会把证据摆出来,绝不可能。

连袁宇都不自禁正坐起来,生怕辜负了程悦的这份认真。

“好,”林与闻点点头,“但你这只是份验尸文书,我们还是得去见见苦主,才能确认这几起案子可不可以并在一起查。”

“好,”程悦痛快答应,说实话只是能重新审办当年曹明的案子她已经足够开心了,“好,他未亡人的地址我也记下来了。”

“未亡人?”

程悦抿嘴。

林与闻叹了口气,像程悦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不在少数。

“我们去看看她吧。”

“大人,”程悦觉得有必要先和林与闻说一声,“她,她眼睛瞎了。”

“哭瞎的。”

“……”

众人沉默了一阵,还是林与闻先说,“走吧,总得见见。”

……

死者叫耿岳,二十一岁,他爹开了个铁匠铺子,他在里面帮忙。

他的新妇刘氏,十九岁,是铁匠铺旁边卖糖水的,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了,后来相恋,订婚,一气呵成。

刘氏盘在床上,靠着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是什么人?”

程悦开口,“刘娘子,是我,程悦。”

“程大夫呀,”刘氏安下心,坐回到床上,她的身子枯瘦,衣服像挂在肩膀上一样,“你不用听我爹娘的,我知道我这眼睛医不好了。叫他们别再费钱了。”

“我今天不是来给你看眼睛的。”

“嗯?”

“我是,江都县令,林与闻。”林与闻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我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县令大人?”

“是这样,我觉得你丈夫的死有些疑点,所以还请你能配合。”

“有疑点,”刘氏眼神虽然空洞,表情却突然像有了灵魂,“什么疑点?”

“就是……”

“耿郎是被人杀死的对吗?”刘氏的喘息急促起来。

“现在还——”

“他是被人杀死的对不对,”刘氏摇着头,“没错没错,如果他不是被人杀死的又怎么会在成婚的前一天就抛弃我走了呢。”

程悦看向林与闻,意思是她早就猜到会这样。

绝望已久的人,哪怕只是一根**的浮木也会牢牢抓住。

“还不清楚,但是,”林与闻想了想,还是说,“有很大可能。”

刘氏吸了下鼻子,但是眼框中没有眼泪落下来,“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找到凶手,耿郎他,耿郎他常给我托梦,说他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你先和本官说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好,好。”

尽管没有眼泪,刘氏还是使劲擦着脸,这对她就好像一个习惯动作。

“该从哪里说,”刘氏手都发抖,她在半空中抓了下,“程大夫我该从哪里讲?”

程悦握住她的手,“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刘氏的眼睛怔怔看着前方,“我十五岁那年我们就定下婚事了,但是他的母亲去世,所以他守孝三年之后我们才办事。”

“我年龄大了,难免会被人说些闲话,于是他为了补偿我就答应要给我个风光的婚礼。”

“我们六礼都像那些大户人家一样,一样都没有从简,”刘氏一边说话一边咽口水,“只是纳采那天,他与他那些兄弟玩闹,被箱子砸伤了脚。”

“后面他就一直在家养伤了,什么事都交到长辈身上,我当时埋怨了他好一阵。”刘氏咬着牙好不让自己的情绪再度崩溃,“然后,然后那天晚上,我那个心就很不舒服,我们两家本来就离得近,我就从以前他总偷偷来找我的矮墙翻了过去。”

“我在他窗户底下敲了几下,这是我们的暗号,”刘氏抓紧了程悦的手,“我就,我就走到我们经常见面的那个水井边上,坐着等他。”

林与闻握紧了拳,“是你发现的尸体。”

刘氏受不住,趴在被褥上,“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不叫他出来,他也不会,他也不会——”

林与闻明白刘氏内心如此痛苦的源头了。

“你这些话,同旁的人讲过吗?”

刘氏无法回答,只能呜咽。

程悦红着眼眶轻拍刘氏的肩膀,“别难过了,说出来就好了。”

林与闻垂下头,背着手从刘氏的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刘氏的父母就站在小院子门口紧张地看着自己。

“大人,我们小红她……”刘氏的母亲一开口就要哭出来。

“没事,你们放心。”林与闻对他们点头,“本官会查出真相。”

“好好,那就好。”刘氏的父亲抚着自己妻子的手臂,“我们现在已经不求她的眼睛能好了,只是求大人您能解开她这心结,让这孩子以后的日子能顺心一些。”

“家里可有什么困难的,本官看看可不可以帮着解决些。”

刘氏母亲捂着脸使劲摇头。

“大人您放心,我们既然生了她,就能养她一辈子,只要她不天天糟蹋自己就行,我们就,我们就这么一点要求。”刘氏父亲替自己妻子说道。

林与闻不再说什么了,只与这对父母点头致意之后,便走了出去。

刘家与耿家是邻居,刘家已然这样,耿家情况只会更糟。

林与闻站在耿家的门口,想了想,没有进去。

他今天看到的人间惨事已经够多了,实在经受不了更多,他呼了口气,往县衙的方向走回去。

沿街很多小摊贩,他们大声叫卖着,想要匆匆的行人能为他们停留一阵。

林与闻却无论如何停不下来,他的耳朵里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在他的脑子里不断交叉。

没错,死者的特征确实有相像的地方,但说成偶然也不勉强,这每天都有成婚的人,总不可能每个都是凶手的目标吧。

这几个人必定还有其他的联系。

又是五年,又是五个月的,这间隔也毫无规律可言,到底为什么呢。

而且最早的受害人真的是曹明吗?

林与闻突然瞪大眼睛,跑了起来,但不是朝着县衙,而是赵典史家的方向。

赵典史住在县衙那条街的尽头,一个有四间房的院,他和老伴与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大人?”赵典史家正在吃饭,他听开门的儿子说林与闻过来便从自己房里探出头来。

这林大人也不至于这么馋吧,他不过提了一嘴自己儿媳妇做的卤豆腐很有味道,他就这么追到自己家来了?

“赵典史!”

林与闻冲进来,“我有事找你。”

“好好,”赵典史看到林与闻的表情之后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挥手给自己老婆子,“你们先出去。”

林与闻这才注意到这桌上其他人,连忙一拜,“真是打扰了。”

赵典史的家人哪受得起县令大人的礼啊,连忙惶恐地退出屋子。

“赵典史,十年前,十五年前,反正这些与五地倍数相关地年份,可有类似的案子?”

“和曹明的案子类似?”

“没错。”林与闻摩挲了下手指,“不一定完全一样,类似就好,死于非命,无法结案,脚上有疾,还有即将新婚,”他嘶了下,“这里满足两个就好。”

“大人是觉得曹明的案子之前凶手还有犯过其他的案子?”

“没错,如果曹明的案子是第一案,那也太完美了,”林与闻坚定道,“从我在刑部的资料来看,哪怕是天生的杀人狂,第一案的时候也总会有些破绽,我相信这之前凶手一定还有别的案子。”

“大人您别急,我来想想。”

赵典史闭上眼睛,低下头来。

林与闻不敢发出声音,他知道这是赵典史的习惯,他与林与闻说过,他之所以记忆力非常,是因为案卷上的那些字对他来说并非是字,而是图画一样的存在。

他回忆那些的时候只需想起当初那幅画面就足够了。

“大人,”赵典史缓缓睁开眼,“好像确实有那么件案子。”

林与闻觉得老爷子此刻特别的耀眼,“是什么时候?”

赵典史对林与闻微笑,“十年前,有个跛脚的穷书生,午夜被人用刀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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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破案靠吃饭
连载中乔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