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A市,BlackSwan法餐厅。
沈隐垣和斐代尔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二楼包厢,圆桌靠窗那头坐着人,他身着黑色亚麻正装,右手边带着公文包,一看便是客户的助理。
“沈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李先生的助理,您喊我小林就行。”他起身握手邀请沈隐垣二人落座,又道:“我先随便点了几道,不知道二位有什么忌口,可以看看菜单再添几道。”
沈隐垣点头示意,服务员把菜单拿到他面前一页页地翻,最后只添了道红酒鹅肝。
“当年沈先生还在纽约时就有所耳闻了,没成想今日还能有幸和您攀谈。”
“言重了,小林。”沈隐垣摆摆手,“看着我们都像是同龄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受信赖,能力也着实值得我们学习。”
客套两句后便上菜了。
小林从包里拿了叠纸放在他面前,自信地笑道:“这是李先生预想的风格及要求,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联系我。当然,报酬方面也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随后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调到Rhino界面,划了两下便把电脑转过来面向沈隐垣。
上面是一座雪山,山脚下有一座象牙塔般的欧式古典建筑,在屋檐上又采取了传统挪威风格,背依雪山,面朝乌夫特峡湾,在主建筑物右侧又单独划出温室区域,斜后方又有室内泳池。
看得出这位“李先生”很会享受。
沈隐垣正看得入神,一边思考着客户的身份到底正不正经、合不合法,一边又在感慨阶级差距以及自己身为打工人被深深摧残的悲剧命运,随后便传来小林的声音,“当然这仅仅是预设草图,具体还要看实际情况和您的专业性建议。”
沈隐垣明白,这是让他随意发挥的意思。
不光能随心所欲、遵从内心,还能顺手拿一笔巨大报酬,哪里有这种好事?他隐感不安。
“这是合同,您过目一下。”说罢便又掏出一叠纸递给他和斐代尔两人,“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合同就可以落定了。”
一切发展得那么顺利?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沈隐垣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合同,一字不漏、从头到尾,却依旧没找到商业陷阱,最后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斐代尔。
回应他的是同样困惑的目光。
“……没什么问题,拿只笔给我吧。”沈隐垣底气不足地说,对于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居然轮到他而感到不可思议。
说罢,一只万宝龙钢笔便出现在面前,他接过后犹犹豫豫地签下了大名,随后又将合同递还给小林。
“总是喊你小林也不好,方便请问一下您的姓名吗?”沈隐垣问。
“免贵姓林,名逾幽。”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林逾幽微笑着颔首,接过后又放回包里。
“祝我们合作愉快,请用餐吧,沈先生。”说罢,托着高脚杯便要碰杯庆祝。
“合作愉快。”沈隐垣笑道,低头微抿一口。
玛歌酒庄,就连葡萄酒也是他喜欢的。
法餐厅是不适合商务会议的,摆盘太过小巧精致显得徒有其表,即使味道尚可,论情调能首屈一指,但论工作会客又太过单薄。
沈隐垣浅尝辄止,寒暄了两句后便转身和斐代尔离开了。
林逾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瘦削而矜贵。直至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尽头,他才缓缓拨通电话。
“合同签好了。”他说。
电话里只传来A市夜晚料峭的风声,就在林逾幽觉得对方要挂断电话时,那头传来了低哑的声音。
“帮我盯好了他,任何行踪都要告诉我。”
“知道了。”
林逾幽向来不是好奇心强盛的人,至于沈隐垣是哪里得罪了自己老板,自己老板又为什么要求他监视这位沈先生……困惑,但他不会发问。
电话里持续传来沙沙声,时间久到他逐渐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电流作祟。
“他身边那个男的是谁?”那头问道。
“斐代尔,沈先生工作室刚开时来被录用的员工。”林逾幽回答。
“嗯,还有吗?”他听到咔哒一声,是要点烟了。
“他家境清贫,从小父母离婚跟着妈妈长大。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他妈妈上有老下有小忙得焦头烂额、殚精竭虑,生了场大病要住院,他没钱给母亲看病的时候,是沈先生往他卡里打了五万。”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后便又安静了下去,是回忆还是贪恋,没人能说得清。
林逾幽以为他还有话要问,直到服务员询问是否离开时才发现对方早已挂断了电话。
沈隐垣紧裹着羊毛大衣在风里打了个喷嚏,他蹲在路边等着斐代尔从地下室里开车接他。
人潮涌动,车辆往来,只有他蹲坐在原地等待,他不在意路人投来奇怪亦或是同情的目光,只在意视线边缘停靠在树林旁的那辆迈巴赫。
有人在里面,沈隐垣的直觉告诉他。
是在等人,还是在监视他?他似乎从未和谁结下过梁子,是父亲的人吗?
但他最希望这只不过是被迫害妄想症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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