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蝉,可以分我一点点爱吗。
夏知蝉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近乎祈求的话会从这张向来跋扈的嘴里说出口。
他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能够隔着很近的距离闻到许洲身上的肥皂香,混着说不清道不明,属于许洲独有的味道,叫他心尖一颤。
这样的事情,哪怕夏知蝉再无知都知道它是不被世俗容许的,只能存在于暗巷中不见天光,蝇营狗苟。
这么好的一个许洲,怎么能因为他走上这种路。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他汗湿的的,微凉的手指关节抬起夏知蝉的尖尖下巴,注视着这张粉白的讨人爱的小脸,淡淡地,“只是请你不要再我面前提起林小如,好么?”
他说:“我也是会嫉妒的。”
他在心里同时重复,我也是会发疯的。
他平静地想,还是不够。
原来就算林小如变成一个坡脚的残废,夏知蝉也不嫌弃她。
说的也是,夏知蝉天真的,泛滥的同情心叫他整个人像树上结的甜果子,没有主人在的地盘,谁都想摘下来尝一口。
他松开夏知蝉,往后退了半步,让他能够呼吸到夏日里带着热燥和市井的空气。
树边的蝉鸣聒噪,夏知蝉的心也躁躁,像有双手在他的心肺里抓,一紧一松,一紧一松,让人提心吊胆。
他磕磕巴巴地,旋身往回家的方向跑,跑的鞋带开了都看不见。
夏知蝉的行李比他先到,到家时夏母正在拿消毒液给他漂洗沾上污渍的白衣服。
夏母嘟囔说:“怎么回一次外婆家把衣服都弄得这么脏,洗不干净的呀。和小洲去山上疯玩儿了吗?”
夏知蝉坐到沙发上,薄薄的眼皮耷拉着,乖得不能再乖:“不小心在哪里蹭上了吧。”
夏母接着说:“你去敲敲小洲的门,问他有没有脏衣服,拿过来妈妈一起帮忙洗。”
却没想到夏知蝉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个敏感人名,“腾”一下站起,慌张地,“妈妈我先回房间,还有功课没完成。”
他根本来不及看夏母的反应,噔噔噔三两步就跑回了房间。
天蓝色的柔软床褥,有太阳暴晒过的味道,夏知蝉却觉得潮湿,那股潮湿挥之不散,从寨子里一路跟着他回了家。
他闷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才长长、长长喘了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忽然震起。
夏知蝉解锁屏幕,美少女战士头像有两条未读消息。
夏知蝉点进去:
是小林呀:【图片.jpg】
是小林呀:【什么时候一起出来玩呀?】
房间里网络不是很好,那张图片加载了很久,才能打开查看。
是一张他和许洲的合照。
许洲爱娇地抢走他手里的椰汁,而夏知蝉白包子一样的脸上满是无奈和宠溺。
实在很亲密。
是林小如不知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夏知蝉拇指落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未动。
反应过来时,又“蹭”的一下把手机丢到一边,甚至连林小如主动发出的约会邀请都没有回复。
他这时还在心存侥幸地想,会不会是许洲最新的恶作剧。
但从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的许洲让夏知蝉再也不能视若无睹。他的心跳动如鼓擂,再也不能平静。
第二日,阴。
夏知蝉受邀约去图书馆和林小如一起学习。
其实应该是邀请他和许洲两个人,但显然在夏知蝉这里已经不再合适。
他到时点了两杯饮品,图书馆安静,林小如已经给他占了座位。
在没有看到仿佛婴儿连体一样的许洲时,林小如觉得奇怪,问:“学神今天没来吗?”
夏知蝉说:“他最近都在忙。”
林小如点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一时无话。
林小如已经打开平板用功,而夏知蝉本来意就不在学习,为了缓解尴尬,随便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出来。
颜色深邃的蓝,他翻开页——是一本诗集。
他没有去记那首诗的名字,只知道在第八十页的页脚,他的手指触摸到文字,滚烫仿佛有了生命。
“我相信这一切
我相信我俩一见钟情”
他“嗖”一下撤回手指,被烫到一样推出老远。
动静引起林小如注意,她抬头,温声问:“怎么了?”
她美丽的头发泛着洗发水的甜香,阳光透过窗扇打进来,少女已经接近半熟的果子。
是的,她是夏知蝉喜欢的人。
他就应该这样,喜欢一个像妈妈一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他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却鬼使神差的,在这一刻想到了许洲。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呢。
他不敢去想自己的心为何看见林小如的时候再翻不起一丝波澜,他将这怪罪于刚从寨子里出来,精神还没有恢复好,只是说:“没事,刚刚忽然走神。”
他舔了舔舌头,看了眼外面风雨欲来的天色,提出送林小如回家。
林小如和他想法一致,也并不想再待下去了,收拾好东西,两个人结伴离开了。
刚一出门,便恰巧碰到洒水车驶过,飞溅的水喷在两侧路边,夏知蝉眼疾手快,将走在外面的林小如一下拉过来,他挡在林小如面前,下意识闭上眼睛。
小腿被洇湿,夏知蝉却先问她:“你没事吧?”
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简直就像夏知蝉刻意将林小如搂在怀里一样。
夏知蝉停顿两秒,忽然反应过来,后退两步,有些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刚刚太着急。”
“我还好”林小如问:“你呢,裤子不要紧吗?”
夏知蝉摇摇头,他只是觉得奇怪,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洒水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结果是不了了之,他只能归结于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两个人走到公交车站的一瞬,乌云团团围住整个江城。
雨水顺着站牌扫下来,夏知蝉卷起裤脚,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纵然夏知蝉的个子在许洲面前再不够看,但比身为女生的林小如还是要高上不少。
他撑着外套,站在林小如外面,让顺着站牌落下来的雨水溅不到林小如。
林小如微微抬头,看他认真又有礼貌的眼睛。
她忽然笑起来:“夏知蝉,知不知道你很会照顾人啊?”
夏知蝉眨眨眼睛,雨水声音太大,他没有听清,只能看见林小如唇瓣翕动,像是好心情。
于是夏知蝉也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漂亮。
这漂亮一时连林小如都蛊惑掉,她愣了一瞬,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跟夏知蝉站的太近,
夏知蝉存在的地方,好像所有女生都会被漠化成背景板。
这样的脸蛋,实在让人相当嫉妒。
林小如的眼睛变得复杂,她今天出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于是又问夏知蝉:“学神以后都不会和你一起出来玩吗?你们不是最要好?”
这次夏知蝉听清了,一时愣住了。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和许洲是最要好。
夏知蝉又一想,说起来也对,他们住的近,平日里又形影不离,任谁都会这样想。
夏知蝉没有听明白林小如话里的潜在意思,他笑了笑,迎合地,“说不准的,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林小如失落地点头,公交车在此时靠站,林小如三两步跑上车刷卡,跟他挥手告别。
送走林小如,他坐在站牌下,等雨稍停准备回家。
夏知蝉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出现林小如长长的头发和碎花裙,一会儿又魔幻成许洲叼烟的唇。
呼吸吞吐间,夏知蝉终于记起他抽的烟名字。
有罗汉果爆珠的蓝绿盒子,叫做宽窄,夏知蝉不止看过一个人抽。
在学校的厕所里,在天台上。
通常都是咬碎爆珠,接着点燃。
夏知蝉没有真正意义上看过他完整抽完一支烟,又或许他看许洲的神情太过着迷,那些一闪而逝的细节都被忽略。
夏知蝉尖尖的牙齿有些痒,不合时宜地想许洲咬碎爆珠时会不会攒起眉头,那张秀挺冷傲的脸因为尼古丁的摄入感到餍足。
——“哇呜,汪…”
正走神间,夏知蝉的裤脚被叼住。
湿漉漉的,软软的骚动在腿间穿梭。
夏知蝉低头。
与一只吐着舌头的落水小狗对上视线。
*
夏知蝉湿漉漉的,被他用自己衣服裹着抱在怀里的小狗也湿漉漉的。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夏知蝉有些戚戚。
他在楼下买了碘伏和棉签,冲洗小狗受伤的前腿。
边缘被沾染到的毛发露出干净后的白来,夏知蝉才知道它并非一只小黄狗。
“我该怎么把你带回家呢?”他托腮苦恼。
小狗给他来了个歪头杀,湿漉漉的耳朵抖动着,一会儿又甩了夏知蝉一脸水意。
“我妈妈狗毛过敏。”小狗听不懂话,夏知蝉说:“你是被扔掉的还是走失了?”
小狗汪汪叫。
它脖子上既没有牌子也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夏知蝉没有办法把它狠心留在这里,它前腿受了伤,不会抢得过那些健壮活跃的流浪狗,说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根本不具备野外流浪能力。
小小的一只,汪着水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夏知蝉盲猜这应该是一只幼年萨耶摩,他擦干净小狗身上脏兮兮的泥土,勉强收拾个样子出来。
他得给它找个暂时能寄养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旦生成,一张脸孔就在夏知蝉脑中浮现。
夏知蝉心里并不确定,只是揉着小狗的头,说它并不能听懂的话:“他养过一只叫andy的金毛,你和金毛的颜色,是不是也差不多?”
小狗擦干净被露出来的白毛还在随风飘扬。
湿漉漉的两个,简直分不清谁更像可怜,夏知蝉心有戚戚,稍显纯情的眼角上挑,“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我们去碰瓷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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