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夕

时间很快来到七夕节。

这是独属于东方人的浪漫情人节,传闻牛郎织女在这天相会、“晚上趴在瓜棚里能够听见他们说悄悄话呢。”夏知蝉是这样讲。

对此,许洲不可置否。

他甚至怀疑夏知蝉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夏知蝉翘着腿躺在他家的床上,白袜子要掉不掉,神情轻佻而松散,拿着许洲最新款的游戏机在打游戏。

许洲拉开半扇百叶窗,坐在窗边。

这边是上世纪的遗址,比不得新城区干净时髦,但透过窗外看去,还是能在稀稀拉拉的窄小门市房里见到独属于七夕的蛛丝马迹。

半价的剪头活动

挂在成衣铺外头鲜艳的旗袍和成衣,还有代销社歪七扭八的喷漆字,许洲稍稍有些近视,不过不严重,眯眼看去。

“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啦。”夏知蝉从他身后出现,手臂撑在椅背上,从这个角度看去,能够窥见许洲略略支起的后颈骨。

夏知蝉身体前倾,有宝宝沐浴液的香蹿到许洲鼻息。

许洲双手交叠在腹前,仰在工学椅上,与他距离更近了些。

他从喉咙里溢出很轻的一声喔,意思是知道了。

夏知蝉爸爸还在世时,每逢这样的节日都会为夏母精心挑选礼物。只是如今夏父故去多年,他们家也已经很长时间不过这个节了。

想起这些,胧淡思绪缠绕。

他想起旧日,爸爸一贯知道妈妈喜欢喝猪蹄汤,过节的时候再忙也会做给妈妈吃。餐桌上的温馨回忆到底已经落了灰,再想起时都锈迹斑斑,叫人怀疑真实性了。

许洲想,夏知蝉有没有想过要跟哪个女孩子过情人节呢。

又或者,他今天其实已经有打算了?

于是许洲突兀开口,家里缺了些东西,我们出门逛街吧。

既然今天日子如此特殊,那么就要趁早将夏知蝉独占,叫他分不出心思来去想别人。

“欸?现在?”

许洲已经走到玄关处,随手挟了个外套,回头看他:“就现在。”

夏知蝉说既然要买东西,那就去城区逛逛吧,他要出去骑自行车,说在门外等许洲。

少年凉如美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出门,“已经打了的士。”

这么快?

没有给夏知蝉反应的空档和功夫,许洲将他推上车门,又转到另一边,和他一起坐在后座。

“出发吧。”他习惯于发号施令,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辆的士线条流畅,抬眼往上看,还有星子一样的车顶板,开车的司机半句话都没有,甚至连行车播报都欠奉,夏知蝉觉得哪里不大对,脑中一闪而逝,没有抓住。

相较于老城区的稀疏冷淡,新城区就格外不同。

满大街的画报和气球,甚至在街巷还有隐藏解锁的玫瑰花,很漂亮。

许洲牵他来了商贸中心,这边物价统一偏高,装潢奢华,一进去连空气都泛着甜香。

夏知蝉却步:“许小洲,你到底来买什么?”

少年个子高拔,英俊苍白,如巍峨冰川下来的古神,在人群中醒目又显眼。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看不出牌子,却仍让奢侈品柜姐两眼放光。

有站在店门推销的姑娘将手中的传单往他手边送。

许洲不接,径自向前。

夏知蝉亦步亦趋在身后跟着他,终于,许洲终于肯停下。

夏知蝉抬眼,是一个卖古法黄金的门店。

许洲抬腿要进去,被夏知蝉拉住:“你去买什么?”

他真的疑心夏知蝉是不是出生时只长了半副脑子,将另外半副都用在了装点这幅可爱脸蛋上。

显而易见,他要买黄金。

夏知蝉在网上看过这家黄金门店的营销,说自己的前身是宫廷造办处,因此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是黄金中的奢侈品店。

他望而却步。

此时,有穿旗袍的店员迎了上来。

“先生,欢迎光临,您是要选黄金么?”

......

琳琅满目的柜台里,灯光打在那些黄金首饰上,简直要闪瞎夏知蝉的眼睛。

柜台小姐很快辨清谁才是真正的买主,对着夏知蝉友善一笑,就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天生自带光芒的许洲身上。

她为他们推荐店里的新款和镇店之宝。

Y家黄金出名的并不是金子,而是绝无仅有的工艺,夏知蝉见到标签上的工费,最低是从五位数起,比金子还要贵了。

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买黄金的反而比较少,有钱的少爷也更热衷于机车和超跑,女孩儿喜欢逛奢侈品店,买爆品,黄金其实是太太们比较喜欢的东西。

也不知许洲怎么会喜欢这个。

夏知蝉内心腹诽着,就见他眼神定定于一个地方,夏知蝉看过去时,许洲正要柜台小姐帮他拿出来。

那是个雕刻着立体眼睛图案的黄金吊坠,眼珠部分被盈盈的绿宝石占满,灯光打上去的时候,就赋予了它生命。

柜台小姐小心取出,放在半边脖子的石膏模特上给他展示:“先生真有眼光,这是M国设计师莱昂.让的秀款,江城我们的门店中也只能调到这一份了。”

设计师款,自然身价是水涨船高。

再加上这份稀缺,就成了众人趋之若鹜的争抢对象。

许洲听着,忽然拎着夏知蝉的衣领将他拽过来。

那吊坠被从石膏模特上取下来,挂在有温度的皮肤上,像古画着了彩,焕发出无尽生机来。

很漂亮。

柜台小姐一开始以为这是哪个富家少爷给女朋友挑选礼物,将自己同伴拉来当背景板。

后来发觉好像不大对劲。

少爷很钝的指甲将标签挑下来,递给她,说,“买单。”

干脆利落

掷地有声、

柜台小姐来不及想些什么,被开单的喜悦冲昏头脑,笑盈盈地去结算了。

夏知蝉好像后知后觉少爷戴在他脖子上的吊坠并没有拿下来,这只可能说明......

他着急起来,拙拙的盒鼻沁出汗来。

快快地要摘下来,“许洲,不行,这不行的!”

那吊坠后面的卡扣很小,夏知蝉的指甲又很短,越着急越摘不下来,简直都要发疯。

许洲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珠有让人不能看懂的情绪,“戴在吧。”

夏知蝉说:“妈妈也会问的,这太贵重了,真的。”

他说话很拙,又质朴,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乍一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除了慌乱,已经不知道作些别的了。

许洲转到他后面,咔哒,很轻易将卡扣摘下来。

他从柜台上捉了跟黑色的绳子,穿到吊坠上,又给他戴回去。

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这样好了,夏知蝉,你不拿出来,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他说这样的话,反而要夏知蝉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一定不要,但不要密码的黑卡已经将钱刷了出去,许洲包装盒也不要,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柜台小姐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暗自思忖,少爷的同伴也很漂亮,虽然围绕在这些天之骄子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优秀,但夏知蝉实在是漂亮的过分。

金店夺目,但他站在这里时,好像任何东西都已经是陪衬了。

她想想那枚上帝之眼的价格,正感慨少爷的友情都弥散着金钱的味道,忽然见到那个高个子的少年停下来,以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将矮个子的那个轻轻抱住。

她福灵心至,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

刚出金店的门,夏知蝉就跟他闹脾气,叫他一定将东西退掉。

许洲本来就很不耐烦,将他直接摁在怀里,路过奶茶商铺,接了个很大筒的冰激凌,塞满了他的嘴。

夏知蝉像小仓鼠一样圆圆的眼睛在转,很神气,很活泼。

他本来就很白,脖子上的黄金一衬托就会显得人更添彩。

夏知蝉身上戴着他送的东西,间接意义上来讲,夏知蝉也算是他的人了。

他的人。

他的所属。

许洲一想到这里,好像被夏知蝉喂了很多甜腻奶油的蛋糕,觉得舌尖都幸福的发麻了。

夏知蝉一边舔冰淇淋,一边走路,说:“许洲,你不能这个样子。”

他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我没有那么多的钱还你的礼物。”

许洲很无所谓地说:“那就先欠着。”

夏知蝉一下被噎住,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才怯怯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真的是灵,只这么一眼,许洲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在心里暗暗低骂一声,觉得幸亏今天穿了很宽松的黑裤子。

热血沸腾的年级,心上人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颤颤打鼓。

心烧腕颤。

夏知蝉娇娇的,很快说,“许洲你这是强买强卖。”

少爷点点头,轻轻声嗯了一下。

夏知蝉被噎住。

许洲说,“就是强买强卖。”半刻,他又问:“你不喜欢么?”

并不是不喜欢,最好的朋友送来的礼物,不管贵贱都很珍贵,他知道许洲家里有钱,甚至是超乎夏知蝉想象的有钱,但夏知蝉并不想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的恩惠。

这样就好像

......好像金钱将他们的距离又拉远了些。

夏知蝉说:“没有不喜欢,只是很惶恐。”

许洲忽然停下。

夏知蝉不明所以,痴痴望着他。

在无人的角落,高个子的少年有黑涔涔的瞳,那里面除了深渊一样的孤寂之外,还倒影着一个夏知蝉。

他说:“夏知蝉,不要惶恐。”

他很轻地拿指肚抿了下夏知蝉嘴角边不小心沾到的冰淇淋痕迹,然后说:“这枚眼睛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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