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蝉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他暗恋已久的女孩主动跟他说想要在一起。
林小如说完,拿期翼的眼神看着他,在等待夏知蝉的回答。
不知为何,林小如分明问的是他,而夏知蝉却将目光投向了许洲。
高高瘦瘦的少年定在那里,没有回头。
夏知蝉无端从他的背影里感到一点苦涩和孤独。
他张了张嘴,脑袋昏昏沉沉:“小......小如,我,你、”他眼神闪烁,语无伦次。
答应,快答应呀,林小如知道夏知蝉喜欢她,但怎么她都主动开口了,夏知蝉还磨磨蹭蹭。
但她面上温柔,维持着少女的羞涩,等他说完。
没曾想等来的却是,夏知蝉磕磕巴巴地跟她说:“我先送你回家。”
林小如脸上的笑僵住。
许洲倏然回头,黑沉沉的眼珠迸发出亮光。
夏知蝉重新构述:“你等我给你打电话好么?”他是这样的,不会忍心伤害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就算是拒绝都不会让对方觉得脸上无光。
但林小如却不知他究竟什么意思,甚至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了嘛?”像是撒娇。
夏知蝉难以应对。
许洲此刻讲:“我打了车。”
他说这话的功夫,一辆线条流畅的劳斯莱斯出现在林小如面前,他笑的温柔又和善,甚至破天荒的主动给女孩子开车门:“请吧。”
林小如无法,只能先上车。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摇下车窗给夏知蝉说两句话,那辆车风驰电掣的就开走了。
夏知蝉吃了一鼻子灰。
在场松了口气的只有一个人。
许洲装若无事地对夏知蝉说:“还要不要再逛逛?”
夏知蝉却好像神魂被一下剥夺了,恍恍惚惚,连许洲叫他都没有察觉。
许洲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这场约会以不速之客的打搅迅速告罄,两个人各回各家,一路上,无论许洲说些什么,夏知蝉总是回答的慢半拍。
许洲终于宣布耐心告罄,但还是能够维持表面的冷静,他微颤的手落在夏知蝉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回家好好睡个觉,有什么事情明早起来再说。”
夏知蝉说:“好。”
他开门回家,没有发现背后阴沉沉的视线。
夏母已经做好了饭,笑的柔柔:“今天又和许洲去玩儿了吗?”
夏知蝉说:“嗯。”
夏母半抱怨半调侃:“真是的,情人节不跟女孩子约会反而跑去和小洲玩,我看你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中了夏知蝉的神经,他身形颤了颤,声音变大:“妈妈,你不要乱说。”
夏母一下噤了声。
夏知蝉后知后觉,脸上挂上抱歉的表情,“妈、妈妈。”
他想要解释,夏母却先一步说:“妈妈知道小蝉不是故意的。”她笑了笑,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很温柔:“快吃饭吧,妈妈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夏知蝉胡乱地点点头。
因为今天装着的重重心事,让他脑袋分不出空去想别的,吃过饭便进了房间,将自己在被子里裹成一个蚕茧,脑袋里都是林小如的那句:夏知蝉,我们在一起吧。
他怀疑这是梦,不然自己的梦中女神怎么会反过来向他告白。
但这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的叫他惊惧又后怕。
是的,他怎么会后怕呢。
夏知蝉的家庭是很传统的中国式夫妻构成,甚至在外人看来,其实是很幸福的一家。他的爸爸儒雅博学,他的妈妈温柔体贴,夏知蝉从来没有挨过父母的棍棒,再多的过失也会被循循教诲。
他自小的择偶观就是找一个像妈妈一样温柔美丽的女性,所以才会在看到这样符合标准的林小如时很快动心,但真正事实摆到眼前,夏知蝉想到最多的,却不是惊喜,而是慌乱。
对,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总有种在外面找小三被正室老婆抓包的心理。
鬼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趴在被子上,脖子上的异物却很膈人。
夏知蝉背过手将链子解下,沉甸甸的吊坠被他握在手心。
许洲的神情至今还依稀可辩,坠子上绿绿的宝石映在他的眼睛里,很美丽。
送他吊坠的人也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只是不平易近人,大少爷一样的睥睨不驯。
只是那句“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一遍又一遍,在夏知蝉的脑海里循环。
他不知为何,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另一边。
茉莉用爪子在挠门板。
许洲开门,拿上猫粮刚刚过去,却看见茉莉的嘴巴里叼着一封信件。
淡黄色的信封没有注名,许洲用狗玩具换来茉莉嘴巴里的信封,茉莉尾巴摇的欢快,像在邀功。
他并没有急着拆开,反而打开电脑去看安在门口的小型监控设备。
刺啦一声,雪花覆盖了监控画面。
设备失灵了。
许洲一语不发,有能力潜入许洲家里的人用手指头数也就那么几个。
他双腿交叠坐在工学椅上,点了根烟。罗汉果口味的爆珠被尖牙咬碎,清爽冰凉的烟油混杂着呛人的口袭向喉咙。
他在升腾明灭的白烟中半阖着眼,想了一会儿,才将手指放到信封的封口上。
里面是一沓照片。
纵然房间里没有开灯,许洲依旧能将照片上的两个人辨别,尤其是其中的男孩子,他化成灰都能记得。
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是青春,男孩子轻轻揽着女孩子的肩膀,护着她走在里面。
两个人都在笑,外人看是一对眷侣,落在许洲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看的入神,连烟要烧到嘴边都没有察觉。
后知后觉被烫到,烟把掉在照片上,顿时洞烧一角。
被烧掉的,正是上面笑意盈盈的林小如的脸。
他去盥洗间,看着镜子里惨白的一张脸,只有唇角被烟烫伤的血渍如此醒目。
他像是看的入了神,伸手缓缓去摸镜子里自己受伤的嘴巴。
“砰——!”
镜子被击碎,里面许洲的那张脸四分五裂,化为无数棱角中重叠的镜像。
哗啦啦的水流将手骨上的血滋冲走,伤口被冲洗的翻卷泛白。
他的脸上尚带着冰冷的讥诮,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想夏知蝉和林小如。
他们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出去的,又或者,其实今天林小如的告白也是早有预谋。
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个人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尝试过了。
想到这里,许洲的眼神愈冷。
他甚至还能分神思考,是不是自己给了夏知蝉太多次机会,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有选择权的。
许洲的心脏跳的很疼,他踉跄着从盥洗间出来,捧着那张被烧穿的照片。
他呼吸不过来。
他没办法骗自己。
他连杀了林小如泄愤都尤嫌不够。
他想,他这么爱这个孩子,从他闯入他生活的第一眼起,他就不能再将夏知蝉放下。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分明把喜欢和信任都给了他,却不能只给他一个呢。
许洲心痛的无法呼吸,他跌在床上,像坠入黑洞洞的海。
他想,杀了我吧。
杀了我也好过此刻的痛苦。
爱让人坚强,也会让人变成懦夫,他哭的歇斯底里的惨状像极了怨妇。如果有办法,他甚至愿意不惜一切来挽回夏知蝉的心。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看见这些东西呢。
夏知蝉、
夏知蝉、
我的......小Andy。
关上窗子,吴歧路免不了埋怨:“妈妈,你总是忘记关窗。”
外面风雨欲来,屋里却灯火通明。
吴歧路的母亲坐在床前打毛线,长长的发丝蜿蜒垂下。
她抬眼,看向吴歧路。笑的还是很天真:“你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吴歧路耸了耸肩:“那有什么办法,如果你能更留心一些,大概会免掉很多唠叨。”
这座庄园远在江城之外,吴歧路读书的时候并不能天天回来,只有偶尔的长假,才会坐车几个小时来陪陪妈妈。
吴媚问他:“在学校有交到很好的朋友么?”
吴歧路想了想,说:“交到一个笑起来脸蛋圆圆白白的男孩子。”
吴媚说:“这是什么形容。”
吴歧路:“你还记不记得夏知蝉?”
吴媚脸上表情一空。
吴歧路提示她:“就是那个总穿背带裤,头发有些卷的小男孩。”
吴媚一下想起来。
说起来,当初还是她亲手把两个要好的孩子分开的,虽然之后也回去找过,但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孩子。
往事浮上心头,吴媚问:“他还好么?”
吴歧路说:“现在我们在一个班级里,他嘛,变化不大,脸蛋还是很漂亮,像以前一样可爱。”
吴媚怀念起来,那时候她多年轻,不像现在,眼角都生了皱纹,孩子们也都大了。
吴歧路看见远处车灯闪烁,管家罗列一旁在开车门。
吴媚率先察觉。
她说:“爸爸回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吴歧路的唇角却一下拉下来,扯得很平,很别扭地偏过头去。
父子两个好像有难言的隔阂,但到底有吴媚在这里,她拉着儿子下楼去迎。
这个从未尽到半点父亲的义务的男人,偏偏是他母亲吴媚苦等一生的爱人。
但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只是他养在笼子里的小鸟雀,从来都没有被放在心上。
男人在他面前轻轻吻了下他的妈妈,转而问儿子:“在学校里跟哥哥相处的还好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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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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