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歧路想到自己名义上的那个哥哥,冷漠,聪慧,却也有这世间最恶毒的心。
精神病的儿子,也是个癫狂的精神病。
吴歧路扯了扯唇角,拉出讥诮弧度:“还好,哥哥对我很照顾。”
许父微笑,根本忽略吴歧路话语中的古怪:“那就好,你们是兄弟,以后要相互帮衬,并肩而行。”他说这话简直像在对一只绵羊说看见山上那只狼了吗?他不吃你,只是来和你做朋友一样虚伪。
吴歧路不置可否,父子二人好似融洽无嫌,只有吴媚,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有些担忧。
那个孩子......
*
第二天。
夏知蝉以为经历过昨天的事,两个人再见面仍旧有些尴尬。可是一出门,就见靠着栏杆等他的少年。他的碎发有些长了,遮盖浓密长眉,疏密的睫毛垂下来,夏知蝉“咔哒”的关门声,使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夏知蝉抓紧背包带,与正往这边瞧的许洲一个对视,“早、早啊!”
紧接着,夏知蝉拧眉:“你受伤了?”他的视线落在许洲的唇角,那里有一小块的伤口大喇喇冒着血,他想凑上来,许洲却一下躲开了。
“没事,不小心喝汤烫着了。”
夏知蝉徒留在半空的手指尴尬放下来,讪讪:“嗯,咱们走吧。”
两个少年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夏知蝉昨晚一夜都没有睡着,一时脑中冒出林小如那张端庄美丽的脸,一时又冒出许洲质问的眼神。
无眠到天亮。
其实这本来也是夏知蝉自己的事情,他无需顾忌许洲的想法,可是一想起在寨子里...夏知蝉耳朵泛上不自然的红,摇摇头,将思绪甩出脑外。
校门外,林小如还没有进去。她瞥见夏知蝉和许洲的身影,连忙招手:“等你很久了!”她说的是等你,可是神情却不由落在了许洲脸上,有些依依。
那只对夏知蝉柔情的少年依旧摆出一副冷漠脸,像没看到林小如的主动示好。
夏知蝉说话结巴:“你、你还不进去啊。”
林小如解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两罐旺旺牛奶:“侬,给你们的。”
善解人意的少女没有再去逼问夏知蝉的回答,昨日的告白在场的三个人好像谁都没有记起,只是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林小如往日都是跟她的姐妹淘一块儿走,如今放学却主动在校门外等着他们,只是回家不顺路,走上一段她就主动请两个少年吃饭。
多数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落在许洲身上,只是夏知蝉还没有看明白。
学校里或多或少的知情人都明白林小如的真正目标是许洲,而夏知蝉,只是为了她能够更进一步接近许洲的跳板,唯独夏知蝉,傻傻以为林小如真的也喜欢他。
林小如又撞见许洲漆黑的眼睛。
对方眼神似漩涡,一张帅脸拽的二五八万,但奈何青春美少女就是喜欢这样的人设。
“去吃饭吧。”许洲看着他,扯了扯唇角:“我请。”
林小如半天才反应过来,走在路上,她的心脏砰砰,心想莫非许洲终于开窍了,眼中不光看得见一个夏知蝉了。
那计划就是有用的。
餐厅。
林小如显然对许洲殷勤,连夏知蝉都发现了不大对劲,他说:“小如你坐下吧,许洲够不着我给他夹就好,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好让你做这种事。”
林小如正往许洲的餐盘里夹菜,她坐在两个少年的对面,其实离得更远。
林小如柔和一笑,将侧边头发撩到而后,露出少女柔软紧致的脸蛋:“没关系的。”
这下尴尬的倒成了夏知蝉了。
许洲往他盘子里丢了一只明虾,斜他一眼:“吃饭。”
好像吃饭都堵不住夏知蝉的嘴。
期间林小如一直在没话找话,夏知蝉不让她的话落到地上,反观许洲,惜字如金,连句“嗯”都是恩赐。
吃完饭,许洲主动提出想去海洋馆。
林小如立即道:“今天我父母都下晚班,我自己回去也没事干。”
许洲不明一笑。
一行三人坐上了许洲打的巴士。
许洲和夏知蝉坐在后排,林小如虽然在副驾,可是却频频回头和他们说话,因此,好像谁也没发现巴士行驶的路线慢慢偏离了市区,根本和去海洋馆的路相去甚远。
最先发现的是夏知蝉。
他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不远处已经接近群山,夏知蝉心中警铃大作,他轻轻戳了戳许洲,眼神示意让他看外面。
“这不是去海洋馆的路。”夏知蝉嘴巴上下轻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许洲说。
司机匀速行驶,没有丝毫异常。
透过中央后视镜,夏知蝉看见司机戴着一只口罩,除了一双眼睛外,看不清面容。
许是车内氛围一时压抑,林小如终于注意到路线的不对,她脱口而出:“这根本不是去海洋馆的路!”
司机一脚刹车。
三个人身子前倾,许洲拦臂箍住夏知蝉,以免他磕碰到脸蛋。
林小如在突然的停顿中好容易稳住身子,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被冰冷刀片架住:“别动。”
巴士的前后排被格挡,夏知蝉想推车门却发现车被死死锁住。
“我说都不许动!”
夏知蝉冷汗直冒,他看见那司机的刀片往林小如的脖颈处压得更深了。
“不动,我不动,你不要伤害她。”夏知蝉吞咽口水,颤抖说道。
他侧眸瞥向夏知蝉,发现他正敲开手机,视线虽看着司机,手上却飞快地摁到了拨号键。
“咔哒”车辆解锁,两边车门被人拉开。
许洲的手机拨号键还没退出,便被一把抢过来丢掉:“搞什么小动作,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不要伤害他!不要!”夏知蝉尖声祈求。
许洲被反手绑住,一脚踢在地上。
不光是他,林小如何夏知蝉也被相继拷上。
几个少年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绑架。
第一次在现实中经历这样的事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除了许洲还比较镇定,林小如已经被吓得泪流满面。
绑他们的一共是三个人,都戴着口罩,其中一个正是载他们的司机。
他们与这些绑匪无冤无仇,除了求财,夏知蝉想不出第二个由头。
果然,那绑匪紧接着阴沉开口:“你!”他踢了夏知蝉一脚。
一时间,一道阴沉视线射向绑匪。
那绑匪顿时反应过来,抓住即将踉跄倒地的夏知蝉,只是这次用的力气与轻柔无异。
“我要八十万。”
八十万,天价数字。
夏知蝉的心一下凉了。
林小如却在这时道:“没问题,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回去给你们拿钱,我一定拿钱回来!”她涕泗横流,第一视线想的是自己如何逃出生天,没有半点带上许洲和夏知蝉的意思。
少男少女的心思本就朦胧,再多的喜欢也抵不上自己的性命,更何况这群人手里有刀。
他们真的会杀了她的!
林小如此刻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那绑匪轻嗤开口:“放你走?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林小如疯狂摇头,“不会的,我一定会把钱送回来的。”
“少废话!”那绑匪拿刀架在林小如脖子上,又看向夏知蝉:“瞧你长得乖,你去,问你们大人要钱,来赎回他们两个。”
此时,两个绑匪已经一左一右将林小如和许洲架了起来,锋利刀尖抵在许洲的脖子上,比起痛哭流涕的林小如,他的反应不可谓不镇定。
夏知蝉一时没有回答,那绑匪便将刀尖压得更深了。
蜿蜒血迹顺着刀身流下,林小如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夏知蝉,你还在等什么!”
夏知蝉嗡地一声惊醒,他说好。
“放下刀,我去给你们拿钱,放下!”
在短短时间内,夏知蝉用那早已被恐惧和害怕占据的脑袋飞速旋转,却想不出任何两全的办法来。
在人均工资只有两千块的时候,如何凭空凑出八十万来。夏知蝉自己家,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来。
他想过报警,可是绑匪说:“你小子要是敢回去报警,那他们两个!”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许洲轻轻咳了声。
那绑匪面面相觑,突然反应过来原本的剧本。
在夏知蝉泪眼汪汪准备去给他们找钱送钱的时候,绑匪突然叫住他。“你等等!”
夏知蝉一只脚已经踩上车门了,又被绑匪拽着手抓过来。
一个绑匪使了个眼色,另一个当即清清嗓子,道:“你一个人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拿回八十万来,这样,你从他们两个里面再挑一个,你们两个一起去,抓紧把钱送来。”
被担忧占满脑子的夏知蝉并没有反应过来,其实绑匪大可以打电话给他们的家人,直接将钱打到指定的银行账户,要是他们中间被放走的两个人独自跑了,那剩下那一个,就算撕票大概也不会有人关心。
世态炎凉,唯独自己的性命是最要紧的。
一个是泪眼汪汪的林小如。
另一个是莫逆长大的许洲。
许洲垂下的眼微微阖着,他心中思忖,夏知蝉,你会怎么选。
夏知蝉选不出来。
他不能将许洲和林小如任意一个留在这里,不确定性太多了。
此时此刻,听到绑匪话的林小如简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夏知蝉,你带我走吧,我自己在这儿,我自己在这儿是不行的啊!”她泪眼依依:“夏知蝉,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么?”
绑匪嗤笑:“哎呦,想不到你这样白净文弱的小子竟然能交到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
夏知蝉双拳紧握。
不得不说,许洲实在太刁钻了。
若是夏知蝉放弃他选择林小如,林小如也未必肯回来再救他,足以让夏知蝉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秉性。即便林小如真的还有那么一丝良心,选择带着钱回来救他,那么夏知蝉就会见到遍体鳞伤的许洲,愧疚,是一个人制胜的武器,尤其对待夏知蝉。
若是夏知蝉选择他而放弃林小如,那么就会证明,在夏知蝉心里,许洲是比林小如还要重要的。
不管怎样选择,许洲都是稳赚不赔的。
此刻,林小如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夏知蝉身上,她希望夏知蝉是选择带她走,她绝不能够自己跟这三个绑匪在这里等待。
她眼中泪光点点,满是祈求:“夏知蝉,带我走吧。”
她到底是个姑娘,又生的漂亮,若是这三个男人里有人起了歹心,那么就会毁掉一个女孩的一辈子。
被母亲带大的夏知蝉有一颗纤细敏感的心,他是没有办法放任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良久。
夏知蝉轻声:“我选林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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