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想过夏知蝉会放弃他选择林小如,可是真当夏知蝉一脸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时,许洲的心仍旧不可遏制地抽痛起来。
本以为这颗心已经在看见夏知蝉和林小如相依偎的照片时就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原来现实是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许洲脸色淡漠,没有再看夏知蝉一眼。
三个保镖敏锐察觉到了少爷的变化,几人面面相觑,叫他们扮演绑匪的也是少爷,现在一脸阴沉好像要弄死所有人的也是他。
其中一个绑匪梗声又问了一句:“你选好了吗?”
夏知蝉轻轻嗯了一声。
绑匪犹豫片刻,许洲的眼刀一下落在身上,他啪地将林小如推到了夏知蝉身边。
“那好,成交!”
做戏做全套,由其中一人将这两个孩子送到市区,另外两个,则留下来看守许洲。
可是就在这时,夏知蝉轻声对林小如道:“小如,你去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林小如猛然顿住。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走?!”
回答她的只有夏知蝉坚定转身的步子。
他回眸,眼中没有半点阴霾:“快去吧!”
林小如见他是真的不准备走时,才头也不回地坐上巴士车。
性命面前,友谊显得如此轻薄而微不足道。
绑匪将两个少年丢到了树下。其中一个甚至冠冕堂皇地大声道:“我们去抽颗烟吧!”
“森林防火,我们走远一点去抽烟吧!”两个绑匪脚底生风,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夏知蝉此时还没有发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他慢慢凑到许洲身边,时不时还注意着远处的两个绑匪。
他鬼鬼祟祟地凑近,小小声对许洲道:“我口袋里有一串钥匙,上面挂的有指甲刀。”他绕到许洲身后,让他帮他掏出钥匙。
许洲很轻易地就勾到了那串钥匙,夏知蝉拿过来,要先给许洲松绑。
麻绳粗粝,指甲刀不像刀片,一下一下拉拽许久麻绳才破了小小的口。
夏知蝉甚至不时回头,看那几个绑匪有没有往这边看。
傻兮兮的夏知蝉不知道现在就已经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了。
许洲明知故问:“你为什么留下来,你不怕死吗?”
不算热的天,夏知蝉急的额头突突冒汗,他一边费力给许洲解绑,一边理所当然道:“我们拉过钩的,要一直在一起,我不会抛下你的。”
天哪!夏知蝉的嘴巴多会讨人开心,上一秒他一句话叫许洲心脏生疼,这一秒又给许洲热罐子捧着,没有人比他再会讨人喜欢了。
许洲不着痕迹的目光落在夏知蝉白白的脸蛋上,因着要为他松绑,夏知蝉一只手抓住许洲的手,另一只手用指甲刀拽麻绳,他和许洲一个正身一个背对,夏知蝉整个人像要靠在他身上。
天真如夏知蝉,连一场筹谋的演戏都看不出,却还敢冒着会死掉的风险留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许洲阖眸,任由妄念在心中翻涌,是他先招惹他的,是夏知蝉先招惹他的。
他没有错,他只是让夏知蝉留在他的身边,不需要长大,也不用结婚生子面对一切属于成年人的压力。
他会好好呵护夏知蝉,爱他,忠诚于他,将一切都献给他。
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解开了!”夏知蝉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几个保镖分明听得真切,没有许洲的吩咐,也不敢轻易上前。
许洲蓦然挣脱束缚,肩颈舒展开,他捉住夏知蝉的手,因为粗粝摩擦,他的掌心已经通红破皮。许洲三两下将绳子给他解开,指腹在他被勒青的手腕轻轻摩挲。
“夏知蝉。”他唇瓣翕动,突然将他抱起。
夏知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许洲长腿一迈便奔跑起来。
两个保镖看见了,可还要硬装背景板,等两个人跑远,其中一个保镖才道:“给少爷打车?”
另一个嗯了一声,叹息道:“他是抱得美人归了,咱们先生那儿......”
“你说!”
“你去说!”
......
少年如风,皆是蓬勃生机,他的速度很快,夏知蝉不得不紧紧靠着他,生怕自己被甩飞出去。
他大脑宕机,这时候竟然还问出一句傻话:“许小洲,我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逃跑了。
许洲胸腔共震,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在风中回响:“我们去私奔,去浪迹天涯。”
他很少见的开玩笑,显然是心情不错。
夏知蝉白白脸蛋烧红,都这种时候,许洲还跟他贫嘴。
另一边,绑匪司机将林小如放在离市区不远处,她走几分钟就能看见车流。
林小如艰难打上车,没有选择丢下许洲和夏知蝉不管,正当她坐上车准备给家里父母打电话的时候,夏知蝉的电话却率先进来,她接通:“夏知蝉!”
对面道:“放心吧,我们没事,趁绑匪不注意我们跑出来了,我们先就近汇合。”
林小如嗯了一声,那边挂断电话。
她听着电话里的笃笃声,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解,她嘴角一抽,只觉魔幻。绑匪就真的......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林小如如约赶到汇合地点,夏知蝉捧着一袋椰汁,咬住吸管回头,看见了一身狼藉馒头大汗的林小如。
林小如嘴角抽了抽,又看向夏知蝉身边的少年,他正捧着本书,神情淡然,一尘不染。
好好好,就只有她是真的狼藉。
“小如!”夏知蝉招手。
林小如气喘吁吁,刚才在电话上没能细说,林小如问他们怎么突然间就跑出来了,那两个绑匪呢,没有看管吗?
夏知蝉欷吁:“运气好吧。”
林小如还是心有余悸,犹豫片刻才道:“咱们还是报警吧,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万一这次没有得逞,下回再盯上咱们......”
许洲淡淡道:“已经报案了,警察正在调查。”
一句话把林小如挡死,她噎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那也行吧。”
林小如现在也没心思再想同许洲拉进距离谈恋爱的事了,今天的事情给她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了,她现在只想回家。
她抬腿要走,许洲轻声叫住她:“小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她的小名,林小如恍惚了一瞬,回头,对上许洲那张很有杀伤力的帅脸:“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先不要和父母讲了,免得他们担心。”
林小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沉浸在许洲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中,神志早就抛到九霄天外了。
她有些羞怯地点点头,“嗯好,那我先走了。”
许洲微微一笑。林小如捂着心口,简直受到美颜暴击。
轻易不笑的酷哥笑起来原来这样甜美,真是...真是反差剧烈呢。
夏知蝉呆呆的看着许洲,喃喃问:“你对林小如终于改观了吗?”
许洲拎起书包往外走,懒懒招手:“走了,回家。”
夏知蝉怕追不上他,快步走出店门,去牵他的手:“许小洲,你等等我!”
夏知蝉却摸到了一手黏腻。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粘稠血液,一时想到了什么,扒拉开许洲的手,看见他被抠破的掌心。
许洲想撤回手,却被夏知蝉紧紧握住。
他低头,身子有些颤抖。
这不是绑匪弄得,是许洲自己抠破的。
他能够想象到他是怎样的不甘,许洲从来不善于展露自己的心思,默默藏在心里,谁也不说。
温热的眼泪水打在许洲手上,泪的主人双肩微抖,眼眶含泪:“许小洲,我说救林小如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抛下你了?”
许洲没说话。
良久。
许洲用完好的那只手牵着夏知蝉,声音几不可闻,连身边的夏知蝉都没有听清。
“不重要了。”
只要夏知蝉最在乎他,只要夏知蝉一直都在他身边,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闪光灯咔嚓,两个少年牵手的画面被拍了下来。
夏知蝉没有发现,许洲或许发现了也不会在意。
照片上,两个少年手牵着手,高高瘦瘦的那个牵着漂亮到近乎可以用美艳来形容的少年,两个人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朋友。
这张照片连日落都没能等到就被送到了许洲父亲的面前。
秘书走进来,将茶水放到许先生面前,默不作声地收拾起办公室的一地狼藉。
他将书都归位,摔坏的东西叫人迅速收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连声都没出。
秘书在心终切切,谁家倾心培养的家族继承人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大概能比许先生还疯。
不管许洲喜欢的人有多优秀,有多貌美,他性别不对,就只有被拆散的份。
对于他们这样枝繁叶茂一荣俱荣的大家族来说,是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耻辱的。
他为两个情投意合的少年默哀。
许先生在拨打电话,三声过后,对面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砰”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周秘!”
“boss我在!”秘书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的。
老板的出气筒,天选的打工人,他狗腿的呈上自己的手机:“新卡,没给少爷打过电话。”
这下电话果然被接起来,不等对方挂断,许先生意简言骇:“回来,不然你母亲的东西也别想要了。”不等对面回复,许先生率先挂断了电话。
周秘接过手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父子二人闹到这份上,可真是让人唏嘘。
许洲不是没有人爱,只是他的片段全都停留在许父伤害他母亲的记忆中。当时许父和周婉抢孩子,周婉以命相逼,声称若是许父敢私自见小洲,她就直接带小洲一齐下地狱,从她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就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控制许洲的思想,这么多年来向许洲传播许父的各种风流韵事,害的孩子早早恨上了他。
后来。
后来又有了吴媚这档子事,周秘是真心劝解许先生:“您该好好跟少爷谈谈,他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会不明白的。”
许父抬手打断他的话,“就这样吧。”
这个孩子杀伐果断,有他当年的影子。是他和周婉唯一的孩子,继承了两个人身上同样优秀的属于捕猎者的天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家族最需要的掌权人。
他老了,也不得不服老了。
有些事情必须扼杀在萌芽中,也希望他的儿子,以后不要怪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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