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多日登上船的那一刻正三月,逢初春。
万物复苏,海水虽还带着股寒气,可空中快乐飞翔的鸟儿们都在述说着,春天来了。
邬山航向难辨,只有附近一户老翁知道。
他和司舟浅很熟,看见他牵着个小少年走来的时候,瞥了眼:“回来了,这就是了?”
“是。”
“那就行了。”
老翁披着蓑衣划开船,缓缓向远方行去。
夜幕低垂,海水幽幽,倒映着天上繁星点点,天上脚下皆是星海,萤火虫围绕在船间,殷岁犹手指微动,发亮的萤火虫便停在了他指尖。
司舟浅不知何时拿出了个酒壶饮,老翁瞧见了不满:“你小子,自己偷偷喝,也不知道孝敬老人家!”
没等他叭叭完,司舟浅就扔给了他壶酒,老翁这才闭上嘴。
殷岁犹却是抬头望向未知的海平面,但只能看见满满星斗,更不知哪个方向才是邬山。
似注意到他的目光,老翁开口:“小友,是不是好奇邬山在哪啊?”
见他点头,老翁得意笑着。
“邬山啊,可是九州最特别的存在了。”
“它在九州之外,海外仙山。”
前几千年邬山也曾风光一段时光,因为它出了个三千岁的真仙卫无归,而这位真仙和当时其他普遍低调或者稳坐宗门的真仙不同,特别喜欢到处流窜,几次抵抗魔气的大灾他都在。
他最出名的便是那次和众仙门一起将近九渊最近又侵蚀大半的北地救过来,那次九渊险些得北地一大助力。
北地虽是极致寒冷之地,可那里却存一个闻名天下的隐族,历代出名的国师基本都是他们那里出来的。
而他们最为独特就是——
探命。
这是他们与生自来的能力。
随时随地能预测将来发生的事,只要想想就能知道九渊得到会多么所向无敌。
“那次不少仙门都折在了里面,全靠卫无归救回来。”
老翁唏嘘:“说来你应该也熟悉,这卫无归也不是旁人,正是你师尊的师尊,你的师祖。”
殷岁犹讶异:“师祖?”
他倒是万万没想到,这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人会是他师祖,再思及真仙这个称号,便越发觉得其实深意。
……世间没有几个真仙,但他师尊和师祖都是其中之一,再听先前所说的什么海外仙山,听起来,他这拜的也不是什么野门派,相反则更像是第一厉害的?
“哟,快到了。”
而老翁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神,刚惊讶如此快,就忽觉得迎上了一阵带花香的柔风,白芒过。下一瞬,所处的位置也不再是先前星河处,芦苇在青绿山间,白粉的荆桃花纷纷落下船坊。
老翁将船停在山脚的一处,待他们下船,才划着船悠悠出界。
殷岁犹看着他的船消失在远处山川,才明白他说的邬山在九州外是什么意思。
这里独成一个世界。
“走吧。”
司舟浅牵上他的手,殷岁犹任由着便宜师尊牵上了自己的手。
他被带着登上石阶,头上恰是花落下:“师尊,这里瞧着真好看。”
“此地一开始只有荆桃花,后来开山祖师瞧这里灵气甚足,与世隔绝,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接下来你便在这里修炼,无事不得下山。”
殷岁犹点头:“那我们门派有多少人啊?”
“你有一位小师姑,邬山一共弟子三百一十九人,包括我在内。”
越往山上走,越听见山上弟子们的动静,有的在打坐、有的在练剑、也有背着箩筐采药、还有打闹的,各种各样都有。
他们也看见了司舟浅,纷纷停下来拱手一拜:“门主!”
见他颔首,他们也知道自家门主不喜欢被围着,又都散开。
殷岁犹跟着司舟浅一步步踏上青石阶,视野渐渐登高,一群白鹤从殷岁犹头顶飞过,山间响彻了它们的鸣叫。
月亮从繁密的荆桃花间撒漏下来,些许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邬山其他长老早接到了他回来的消息,在迎春殿等待着他们,即使知道去接的人是最靠谱的司舟浅,他们还是有些急躁。
“怎么还不来啊”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比如那孩子不愿意来邬山……”
“呸呸呸,你不要胡说八道!人家怎么可能不愿意来咱们邬山?!更何况是门主亲自去接,不会出意外的!”
“我就是说说啊……毕竟真的太慢了,这都多少天了!”
“是慢了点,许是路上耽搁了些,不要担心,那可是门主去接的人!不可能出意外的!”
有拿着算盘嘴里反反复复念着拨弄去计算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坐在较高位的是一个身着青绿衣裙的少女,抱着怀里粉兔慢慢抚摸着,披帛随着她的动作间飘动着,散发着灵力波动。
她被吵得实在忍不下去,明媚的脸上即使不高兴也是极为漂亮的。
“哎呀,你们吵什么吵?!刚才不有弟子来说师兄都到山下了,你们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万欢仙子莫怪莫怪!哎,我们也是太紧张了。”
那可是九州的希望,他们谁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若不是邬山需要大家镇守,他们恨不得当时和司舟浅一起下山找人。
万欢撇撇嘴,没再表达不满。
她自然也知道那个孩子的重要性,也紧张得很,但她一句话都没说,结果被这些长老激得更烦躁了。
她烦躁地踢着脚边的椅子脚,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阵阵银铃声。
直到他们的耐心达到顶峰,有人想要出去再看看的时候,殿门边出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一身白衣和一身浅蓝衣裳裹着斗篷的小身影。
万欢和诸位长老的目光从司舟浅身上移开,落到那小少年身上,未长开的脸仿佛也经过精雕细琢,十分漂亮,看起来更雌雄莫辨一些。
邬山向来说一不二的小师妹顿住了,迷惘的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那小孩,不知该不该喊一声妹妹。
但好像又不太像。
她最终决定先望向了自家绽开笑颜:“师兄!”
“怎么回来这么晚,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司舟浅轻描淡写:“没什么,只是回来路上遇见了个天玄门的人,北地和那边态度有变,今后小心。”
不用司舟浅细说,万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都炸开了。
“他们怎么那么不要脸!都说好了是我们来养!而且这消息还是师兄你算出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用出力,就来抢人,凭什么啊!也太不要脸了!”
小师妹气极了,但也只能将不要脸三个字来来回回骂。
司舟浅:“无妨的。”
万欢也知道以他师兄的本事对方不可能讨到什么便宜,心情好了点,将目光转向了司舟浅牵着的孩子身上。
“他叫殷岁犹。”
司舟浅给她介绍了人。
万欢对上那孩子漂亮透亮的一双眼心便化开了,她向来喜欢幼崽,不管是灵兽还是人类的。
她蹲下去看着小少年笑开了眼:“你叫岁犹是吗?可真好听,岁犹岁犹,岁月慢慢,长命如意,好名字呀。”
殷岁犹一怔,然后抬头看向带他走了一路的便宜师父。
“这是你小师姑,万欢。”
有了万欢打头阵,其他长老也慢慢围了上来,也不用司舟浅和万欢介绍,他们自己就介绍了自己。
“小岁犹,我是尹算子,你要做出什么决定可以来问我!我和门主一样,岀自北地一族,可会算了!”
“我是打炼器的,你需要什么武器都可以找我……”
“还有我,岁犹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让我给你把脉。”
“呸呸呸,娃娃好着呢,你诅咒人干什么!”
不知不觉间,殷岁犹就被包围了起来。
司舟浅不喜欢人多,便退了出去,看着小少年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虽说他们是为了预言才去找到这个孩子的,可不可否认,他们也会对这孩子万分疼爱,且最起码会有一半是岀自真心。
清风过,殿外的花在月光下虽风卷起。
霜冷月色照亮了山间的路,但他还是挑了盏油灯,怕小徒弟看不清路一脚踩空。
一路把人送到小院,他才把灯塞到殷岁犹手里。
“一切都准备好了,直接休息便是。”
月光下,他回头看眼前白衣人离去的帷帽随风飘动着,却始终不得见真颜。
先前在外面就算了,现在回来还带着,莫非是容貌有碍,所以见不得人?
那得是多丑才会回到山还一直戴着。
殷岁犹,一个得不到就讨厌的小朋友
师尊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思考明日给小徒弟看什么书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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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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