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来那人,千刀万剐。”
初穗怔怔地盯着开口的即墨川,好似记忆之中,应当有这样一个人一样。
得到即墨川的回复,宋祁安躬身行礼:“接下来草民说的话,还请殿下与江少卿莫要外传。”
“我偶然得到一本《妖物志》,其中记载了各类千奇百怪的妖物,这十几年来,我已验证其中所记载的部分妖物确实存在于世间,我确定的第一个妖物,就是梁渠兽。”宋祁安将这些事情简言告知,“而我与这位小友所说的钦原,便也是其中之一。”
对于《妖物志》,即墨川是有些印象的,那还是他幼时的事情,误入先帝的藏书阁,不经意间看到这本书,那时,他只以为这是不存于世,骗小孩儿的奇闻异录,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宋祁安手中,可若宋祁安是因为这本书而得知妖物之事,那么初穗呢?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即墨川没有深究,初穗更是因为他提到梁渠,不再出声。
一无所知的江云峥顺着宋祁安的话接下去:“梁渠兽?那是什么?”
宋祁安开口:“状似狸猫,白首虎爪,但此兽会引来战乱——”
话音未落,就被初穗大声打断:“才不是!梁渠是好妖!你们才是坏人!”
三人的目光瞬时都落在了他身上,初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冲动,贸然说了不该说的话,顶着三人的目光,他颤颤巍巍抬手捂住嘴,慌张倒退,漂亮的眼眸瞬间变成了金黄的猫瞳,猛然从窗户翻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人影。
即墨川焦急跟上,只是刚打开窗,却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追去。
宋祁安回神,突兀开口:“他这么笃定,莫非他就是妖?更甚者,他可能就是梁渠!”
“你给我闭嘴!”即墨川没好气地制止他,颇有些迁怒的意味,他自然看到了初穗一闪而过的黄金猫瞳,却也不会过多在意,即便初穗是妖又如何,他现在没有记忆才是更让人忧心的事情,也不知道会跑去哪里。
看着屋内的尸体,即墨川一咬牙,转瞬也没了人影,两人来到窗前向下看,即墨川已经朝着王府的方向离开了。
“王爷就这么走了?”宋祁安看向江云峥,眼中怀疑不假,“不是都说他严谨负责?”
江云峥只得耸耸肩,把宋祁安送回去,自己回大理寺调人暗中监视南风馆。
冲动离开的初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顺从自己的本能,一路朝着京城北侧跑去,直到看见了一座府邸,他这才觉得安心,一头扎进了杂草枯木遍地的院落之中。
这座府邸,牌匾之上只有两个字——陆府,字迹已经模糊,上面的刀痕却异常刺眼,牌匾也是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岌岌可危。
初穗进入府中,在乱草之中耸了耸鼻子,猛地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朝着府中深处去,这是家里吗?好乱,还有股焦焦的味道,不过不臭,可以住。
小鸡肯定生气了吧,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但是他们先骂梁渠兽,我没错!不过,肯定不能去王府了,会被赶出来的。虽然这里没有王府好,但是住一个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初穗轻轻推开深处的院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屋子的灰尘。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毫不在意地进入房间,用袖子把床板擦干净,最后还是把自己蜷缩在了床脚与衣柜的缝隙之中。
摇摇欲坠的牌匾之下,晦暗的莹蓝色光点忽然从暗处钻出,来到初穗身边,幽幽盘旋几圈,径自离去。
光点越过皇城,穿过煜王府,从西市中钻出,朝着城郊一处寺院飞去,在其上盘旋过后,猛地一头扎入寺院深处的厢房之中。
身着素衣之人陡然睁开双眼,朝着陆府望去,好似能透过这诸多阻碍,看到床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果然还是来了。”
说不上是高兴,话语之间略带几分悲凉,也说不上悲怆,其中又嵌几分欣慰与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小少爷啊。”
不多时,煜王府中收到一封密信。
柏叶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密信,吊儿郎当地往书房走,没等进去,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显然是气急了:“一群废物,一个人也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他立刻收起不正经的模样,端端正正持着密信进去:“王爷,密信。”
“都滚出去!”即墨川拂袖回到桌案前。
信筒被打开,里面卷成筒的密信放到他手中,指尖轻捻信纸,里面的字展露在眼前。
——你要找的人在陆府。
即墨川的眉间蹙起,不太愿意去这个地方。
十六年前,陆府莫名起了一场大火,极为蹊跷,许多人都被烧死在里面,剩余的活口没几日都被陛下下了牢狱,甚至等不到秋后问斩,尚在牢中陛下就亲自将那群人手刃,若非没有必须去的理由,他并不想掺和进去。
但,他的目光落到柏叶手中的信筒,静安寺的信……
“跟我出去一趟。”即墨川起身,将信纸丢在香炉之中燃尽,这才安心带着柏叶出门。
两人去往的方向,赫然是陆府。
“主子,他真能在这里面?”柏叶有些嫌弃地看着杂草丛生,生至自己腰间的高度,这陆府荒废肯定有些年头了,至少十年。
把人买回来那日,他回去看到的就是缩在角落里的人,即墨川心中懊悔,那日他根本就是因为害怕,才把自己躲在角落中。一想到初穗现在可能正蜷缩在哪个小角落里,他就觉得心中酸涩,密密麻麻,让人喘不过气。
即墨川拍了一把他的头,险些将人拍到地上:“闭嘴。”
“你东侧,我西侧。”
话落,即墨川人就不见了。
“行,你把人惹火了还得拉着我来找……”柏叶碎碎念抱怨着踏入陆府。
他嫌弃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把手包起来,推开摞满灰尘的陆府大门。
咔嚓——
哐——
柏叶抬头看去,一块巨大的牌子从头顶掉下来,他迅速抬脚,迈过大门,进入府中。
待身后动静消失,他回身看去,牌子掉落激起的烟尘尚未平息,惹得他抬手挥了挥,嫌弃地耸起鼻子:“什么地儿啊这是。”
烟尘散去,他定睛一看,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上方,完蛋了,陆府的牌匾被我弄下来了!罪过罪过,这可是先帝亲笔提名!
柏叶小心地跨出门槛,小心把牌匾扶起,靠在门边,双手合十拜了两拜:“无心之过,还请宽恕小生罪过。”
觉得足够虔诚,柏叶起身入府,继续完成王爷交付的任务。
“王爷已经进去许久,我若是还在前院岂不是有偷懒的嫌疑,还是直接去后院搜查吧。”柏叶就这样急匆匆地越过前院,在后院翻翻找找。
包着帕子的手嫌弃地拎起一个掉落在地上的破损窗框,一把甩开,还在面前挥了挥烟尘,看起来是极为嫌弃这个地方。
柏叶干净的手扶着腰,自言自语:“什么破地儿啊,达官贵族的府邸,别说这十六年,就算再过十六年也不该坏成这样子,这是被人恶意破坏过吧。”
说完,他走出院门,进入另一处院落,也就是后院最深的一间房内。
甫一进院门他就觉得不对劲儿,别的房屋哪儿都落得一层灰,唯独这一处,面前的门上灰尘似乎是被人用什么掸过,要干净不少。
好啊,在这儿,让我一通好找啊,他猛地推开房门,大吼出声:“初穗!你干嘛一个人跑这儿来,荒郊野岭——”
忽然一道利风在他耳边刮起,他即刻闪身,一只手从他面前穿过,他脚下轻动,离开原地,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正是初穗。
只是他和平日里不大一样,也许是屋里暗,发丝遮挡,他好像看不到初穗的耳朵了,又或许是光线原因,他看到初穗的双目泛着淡淡的金光。
柏叶猛地搓了搓双眼,不耐烦的抱怨话秃噜而出:“我靠!你毛病啊,干嘛跟我动手!”
而初穗似乎是听不到他说话一样,继续向他攻来,他只能接连闪躲,他可不敢动手,万一把人打伤了,王爷可不会放过他。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以初穗现在的身手,哪怕和即墨川对打,也不会落下风。
柏叶迅速回身站定,找准时机,踹向初穗下盘。
初穗闪身躲过,旋身来到他身后,一拳击在他背后,将他从房间打了出去:“不许进来!”
柏叶不服气,任谁被这么乱打一通也不会好脾气,他正要再冲进去找初穗理论,却见初穗从屋内走出,拦在门前。
这时候,柏叶忽然发现,别的房屋都有被烧焦的痕迹,都是杂草丛生,横梁尽断,唯独这处院落,除了些微草叶与灰尘,几乎没有任何损坏。
但他没多想,任谁在这府中落脚,都会尝试找一个能遮风避雨的房间,不足为奇。
初穗看着眼前人似乎老实下来,他转身回到房内,余光却看到柏叶上前一步,他旋身一脚踹出,柏叶被他这一脚踹得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撞得生疼。
陆府西侧,即墨川一路斩草寻人,废了不少脚程来到后院。
陆府不算小,据即墨川所知,在先帝时,极为器重陆家,经常派遣陆府子弟去往各处为其办事,这样一来,陆府子弟便算不上少,陆府的规模便一而再再而三破格提升。如今瞧上去只是荒废了一个陆府,其实被废的——是先帝的左膀右臂。
先帝在时,陆府,是唯一合规制的大规模私兵,先帝能全权将其掌握,但陛下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便彻底根除,这就是当今圣上的抉择。
即墨川提剑砍断身前杂草,下一秒剑要落下之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清脆稚嫩。
“不要砍我!不要砍我!人家还是个孩子!”
将要劈下的利剑硬生生止在原地,撤回身前防备:“什么人!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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