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峥闻言起身看向即墨川:“王爷,不如属下去将宋仵作请来,也许能发现我们未曾注意的地方。”
即墨川应下:“也好。”
江云峥离开,仵作未来,两人不能再继续翻找,以免破坏线索,即墨川只能再问初穗一些关于慎儿哥的事情。
初穗垂眸,指着慎儿哥的脖子:“奴觉得那个伤口像障刀的伤痕,但是奴了解不多,只知道障刀。”
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世间武器千千万,为什么他偏偏想到了障刀这种制式内的武器,除非失忆之前,他或者他的家族与朝廷有关系。
即墨川咦了一声:“你知道障刀?”
初穗点头,眸子之中略带疑惑:“嗯,但不知道在哪里了解到的。”
“再说说慎儿哥,你之前说他被送到宫里去了?”即墨川瞥了眼尸体,很明显在问,既然送到宫里,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初穗所知并不多,他无奈摇头,神色之中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们都是听说,这件事是当时另一位东家安排,从京都回来就说把慎儿哥送进宫里了,后来这位东家奴再也没见过。”他转眼看向慎儿哥,“至于慎儿哥,也许是他在宫中当差不得力,被赶出来了吗?”
即墨川盯着许侍郎的尸体,摇摇头:“不会,宫中当差不得力,依陛下的行事会直接杖杀,不会有出宫的机会,他这么做,也许是为了钓鱼。”
许侍郎自入朝至今,扎根户部,树敌无数,无论谁来都不给钱,整日哭穷,唯独年前即墨徵找他划了一批北方雪灾赈灾钱款,许侍郎简单拉扯两句就划了账。
陛下是在——“除草”。
但这死法过于奇怪,若真如初穗所说,是因为头顶的那个微不可查的细小洞眼,真是怪事。
“初穗,你能看见他头顶的洞,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扎的吗?”即墨川指着许侍郎。
初穗抿了抿唇,轻声开口:“奴不确定,但有点像文文的毒针。”
这个名字,即墨川还是第一次听到:“文文?人吗?”
初穗摇头:“不,是洛阳附近什么山上的一种兽来着,”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困惑,好像原本清晰的事物忽然看不清了。
他皱着眉想了想,继续说:“其形似巨蜂,舌反?会腹语,有毒螯,无论人兽草木,不出……半日!都会死绝。”
“但也说不准,文文的毒螯不小,或者是钦原的毒针吗?”朦胧的记忆在初穗的脑中挤压,却无论如何再挤不出更多来,他拍拍头,想要想起更多来。
即墨川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控制住他的双手:“不急,别打自己。”
初穗懵懂地看向他:“王爷不会觉得奴没用吗?”
眼前的人微微颦着眉,即墨川忽觉心间好似被针刺了一下,他抬手抚开初穗的眉间,放柔声音:“怎么会,你知道慎儿哥的来历,能看到许侍郎头上的洞眼,你很有用。”
“对了,昨日没同你说,你那份奴籍我让柏叶烧了,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不再是奴隶了,以后不必自称奴。”
听到他的话,初穗反而没有放松,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王爷不要奴了吗?是奴太多话了吗?奴以后不说话了,奴闭嘴,王爷别不要奴。”
不能离开,必须抓紧皇室这根带子,离了煜王府,很难再接触到皇室的人了。
即墨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个方面,不过这不碍着他安慰眼前人:“没有不要你,你以后还住在王府中,王府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江云峥带着宋祁安回到这间房,看到的就是一副“轻语慰娇奴”的场面。
宋祁安没好气地甩开江云峥的手,正要去唤即墨川,却被江云峥拦下,他愤而甩袖:“江云峥,你干什么!”
江云峥别开脸:“别说我没劝你,榻上坐着的那个是煜王才买回来的小娇奴,被你扰了好事,等着以后被针对吧。”
宋祁安不信邪,兀自开口:“草民宋祁安见过煜王殿下。”
即墨川倒是没针对他,也没训斥他,而是直接无视他,继续擦着初穗脸上的眼泪。
“嘿!”宋祁安有气没处撒,胡乱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先验尸。”
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小心查看过尸体一圈,起身看着江云峥:“不用验尸,是中毒身亡。”
“傻子也能看出是被毒死的,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才寻你来,而且,”江云峥撇了两眼床边,示意他看初穗:“他说许侍郎头顶有个洞,我和王爷都没找到。”
宋祁安看了一眼初穗,质疑的目光再看向江云峥,看见人耸耸肩,带着质疑仔仔细细验了一遍,连尸体的脚趾缝都没放过。
看到许侍郎头顶的那个微不可察的洞,他举着透镜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洞,真的是这个洞!能造成这样细小的洞,他不知道是何物,但拥有这样烈性的毒,再无第二个了!
“是钦原!”
宋祁安的声音格外咬牙切齿,还有种终于发现些什么秘密的如释重负,巨大的声音让初穗和即墨川都不再纠结什么抛不抛弃,离不离开的事情。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宋祁安手中还拿着透镜,猛然冲到初穗面前:“是你说看到尸体头顶有洞的?你怎么看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洞吗?你姓甚名谁?家中做什么的?”
眼前人面色发红,情绪激动,眼眶之中似乎泛起了水光,看起来极不正常。
初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本能地向后缩,脑中却是闪过什么,忽然想通了造成那个洞的原因。
即墨川挡在两人之间,厉声呵斥:“宋祁安!”
宋祁安双目这才逐渐清明,人却看起来有些黯然失神:“是草民失礼,请王爷责罚。”
即墨川这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应付宋祁安这种情况。
宋祁安年纪不小,最初也不是一个仵作,而是朝堂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那时的他也算是意气风发,圆滑刚直的百姓官。他的变化在十六年前,一夜之间,不再过问朝政,反而专盯世间诡妙奇异之事,陛下嫌他疯癫,将其逐出朝堂,可他转头就在大理寺当起仵作,自断仕途。
若非如此,他如今也合该位列三省长官,进入政事堂参议国政。
即墨川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遇到宋祁安这幅样子的时候。那时候的宋祁安可比如今还要不可控,稍微有些龙凤之说一类奇异之事,他便神经紧绷,满怀欣喜等着什么出现。
同样,他也记得第一次见到宋祁安站在朝堂之上,与群臣激昂辩驳,挥斥方遒的模样,实在令人惋惜。
忆起往事,即墨川不免伤怀,语气缓和下来:“慢慢问,你吓着他了。”
宋祁安大约自己也起了逃避的心思,微微晃头:“不……”
话未落下,却听到初穗轻声开口:“是钦原的毒对不对?”
宋祁安陡然看向他,眼神之中带着些乞求:“你怎么知道这是钦原的毒,孩子,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他想要的结果注定得不到,初穗的手在后面抓着即墨川的铃铛,好似这样能有用不尽的底气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避开他过于炽热的目光:“我的记忆有损,是被王爷买回来的奴隶,王爷赐给我的名字叫初穗,其他的不清楚。”
这样的话显然不是宋祁安想听到的,他强忍着失落:“确实是钦原的毒,不过这个洞的产生略有疑问。”
“按道理应当是被人磨制成极细的针从头顶刺了进去,但我记忆之中的钦原,毒针不小,更不知它的毒针是否能制成如此模样,我还怀疑,造成洞眼的东西还留在许侍郎头中,只是草民无能,无法取出。”
即墨川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不惯他这幅作态:“哼,你无能?你若是无能,整个大夏的仵作和医师都是废物。”
“钦原的毒能解吗?”三人从床边来到江云峥面前。
这可是把宋祁安问住了,他是知道有钦原的存在,也能看出这是钦原的毒,但不代表他知道怎么解毒。他摇摇头,表示无能。
初穗从即墨川身后探出头:“生姜与甘草混合入药可解钦原毒性。”
三人同时回头看他,即墨川开口:“初穗,你很了解钦原?”
“不算,只是知道一些常识。”
三人汗颜,这是常识吗?
初穗继续说:“钦原像蜜蜂,与鸳鸯大小相似,尾部有毒针,人兽草木接触都会在三个时辰内丧命。”
宋祁安试探问出口:“孩子,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知?”
初穗看向即墨川,四目相接,即墨川点点头,握紧他的手安抚:“有我在,不用怕。”
他开口:“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常识。”
三人对视,江云峥摇了摇头,宋祁安眸中有犹疑之色,几息之间,他开口:“世间连年灾祸不断,若是人为造成,敢问殿下以为应当如何?”
自十六年前,大夏大小祸事不断,多者一年之内寒潮,旱灾,涝灾,雪灾,瘟疫接踵而至,至少者也会存在一种天灾,正因如此,繁盛如大夏,也备受纷扰。
除去天灾,周边小国林立,都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于边境多加骚扰,就是即墨川此番回京,也是刚刚结束连续两年的征战,如今看来,大夏还算平静,可若再来几次,谁又能预料到最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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