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醒来时,屋里遍寻了一圈也找不到焦文思,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生怕是昨晚的凶手去而复返,再来对可怜的焦文思下手。
正当他急得想放出灵蝶通知温灵素等人时,虞襄眼尖地在门口花亩看到一角雪白的衣角。
医圣谷的弟子一般都着青衣,而北静安堡多着白衣,这算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急急走过去,扒开茂盛的花木一瞧,果然是焦文思。
此时他正背朝房间,蹲在地上,拿手揪着面前地上一撮小花的花瓣,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跟个阴雨天在角落里发霉的小蘑菇似的,又自闭又可爱。
医圣谷内多有灵田,用以种植珍贵的花木药材,他们房前的这一亩便是,种满了一人高的火红花朵,艳丽至极,照得一边蹲着的小咸鱼更加可怜起来。
虞襄:“咳咳。”
“啊!”
焦文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吓了一大跳。
他跟只灵兔似的,刷地一下便跳了起来,往前蹦出一大步,回身警惕地张望。
看到来人是一身红衣的虞襄,这才放松下来。
焦文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阿襄,你怎么来啦。”
虞襄上前,示意焦文思跟他回房用早饭,边走边调笑道:“你看看都多晚啦,等回了北静安堡,小心堡主罚你练功懈怠!”
焦文思跟着虞襄回屋:“我等下就去补上功课嘛……”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田埂慢慢走了回去。
虞襄把早饭端了上来。
谷中饮食相当清淡,面前不过一碗清粥,一盘色彩清新、口感爽脆的小菜,并一个鲜嫩多汁的灵果罢了。
虞襄因为天赋异禀,修为高强,早已达到辟谷的境界,此时也不需要吃什么,便跟着在桌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进食的焦文思。
焦文思刚开始被看着吃饭还会害羞,现在被看得多了,便渐渐习惯了,照常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
说实话,他还觉得修真界的辟谷挺痛苦的呢。修真者认为凡间的食物哪怕处理得再好,总是会沾染凡尘俗气,如果吃得多了,便会对修道者的洁净道体产生污染。所以他们总是会选择尽早达到辟谷境界,停止进食。
不过对焦文思来说,习惯了一日三餐,不吃饭真的好奇怪,反正达到辟谷境界时会有一次全身的退垢,到时候再说好啦。
修真界的灵气充足,长出来的瓜果蔬菜或是动物灵肉都格外美味,随便处理处理就比得上现代大厨做的顶级盛宴。
哪怕吃了二十几年都完全不会腻呢。
吃得开心了,焦文思也就暂时忘记了挂在心头的那件事儿。
笑眯眯地看着看着,虞襄突然开口:“你刚刚蹲在那里想什么呢,文思哥哥?”
……啊?
焦文思嘴里还塞着一大口爽脆清甜的灵果,一下没反应过来,果子都差点掉到桌上。
虞襄眼疾手快地帮忙把果子塞回去。
慢慢嚼着果子,焦文思纠结要不要告诉虞襄自己看到的事儿。毕竟,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也未可知。
虞襄眼神一暗,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文思哥哥,你在想什么理由吗?没事的,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都理解的。”
啊,焦文思瞬间愧疚!
虞襄只有他一个亲近的人了,会想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是很正常的啊!自己怎么能那么冷漠,还犹豫着要不要编个理由骗人家小姑娘,真的是相当过分了。
看着虞襄似乎隐忍着委屈,但还是露出温柔笑容的小脸,焦文思只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不是不是!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所以才不敢妄言的……”
“没事的文思哥哥,”虞襄温温柔柔地阻止焦文思继续说,“我都理解的,你不用担心我。”
焦文思瞬间愧疚加倍!
他急急地拉住虞襄搭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语速加快:“不是不是,就是看到了一些让我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将自己早上的经历娓娓道来,包括了那个让自己一早上心神不宁的三师叔的荷包。
虞襄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焦文思。
等焦文思满怀疑虑地说完了,他才安慰地开口:“只是荷包而已,也不一定就和三师叔有关呀。”
焦文思犹犹豫豫:“我知道,但……那个荷包真的对三师叔很重要,从小我每次见他,他都带着那个。”
“别烦心了,乖,”虞襄强硬,“既然你相信你三师叔的人品,那就不要因为一个荷包便怀疑他。”
焦文思顿了顿,终于还是点点头应了。
两人用过早饭,便各自出门练功。
焦文思练的是刀,虽然没有灵力加持,但威力之大,也非常人所能想象,这处竹屋边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花木,若有损坏,北静安堡的一群可怜穷鬼可赔不起。因此,他提着刀,往后山空旷处去了。
虞襄本人走的是术法一派,此时便待在屋内,运功修炼。
好容易找了个无人的空旷处,焦文思拔出了神魂中的山雪,细细凝视。
实际上,自从他提取魂力炼刀以来,一直精力不济,睡得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也浑身乏力。因此,他已经许久未练刀了。
今天这次还是他自受伤后第一次和炼化的山雪配合。
山雪不再是一把刀的模样,它变得更加透明,像一捧虚幻的新雪,又或者是一个脆弱的泡沫。但只要有敌人胆敢捋其锋芒,山雪也会成为最锋利的一阵北境之风,斩下冒犯者的头颅。
更重要的是,它似乎和焦文思的神识有了更深层次的共鸣。只要焦文思心念一动,它便会自动顺势做出最合适的反应,如臂使指一般,迅捷而灵敏。
简单打完一套北静安堡的刀法,焦文思相当满意于山雪的变化。
现在的山雪,已经是一把足以令世人惊艳的刀了。
虽然本身对练功修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但是母亲日复一日的严酷训练,也让他养成了每日练刀的习惯。酣畅淋漓地完成了今日的功课,焦文思满意地收刀回程。
走到半路,却见虞襄御剑飞来。
眼尖地发现还在地上慢悠悠走着的焦文思,虞襄一个俯冲降落,一把拉起焦文思,便再次御剑升空。
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大开的焦文思:“怎么了呀阿襄?”
虞襄脸色凝重:“三师叔练魔功走火入魔了!”
“什么!”
焦文思瞬间揪紧了虞襄的衣角。
他知道目前情况紧急,不是个交谈的好时机,便按耐下心中的不安,安静等着虞襄御剑飞往目的地。
全速飞行之下,几息之间,两人便到了三师叔温松的住所。
虞襄带着焦文思落地,两人急匆匆地推开小院的竹门,里面已经围满了医圣谷的青衣弟子,此时脸上神情都有些微妙。
没管弟子们的奇怪表现,两人推门进屋。
屋里,温灵素以及温竹温岳温湖都在。温松盘腿坐在床榻上,身边黑色的魔气萦绕,双目紧闭,面色狰狞痛苦,额间一抹走火入魔标志性的血纹。
温灵素打头,三弟子辅助,四人围在床边,运功助温松抑制走火入魔。
见两人来了,几人也分不出心力去管。
两个少年人怕打扰了运功的几人,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阻隔了外面院子里普通弟子怀疑冷漠的目光,接着便大气不敢喘一口地在一旁侍立。
看得出温松的情况相当糟糕,集四人之力也无法压制入魔之势,反而表情越发痛苦。
温灵素面上逐渐渗出冷汗。
他知道,身后几个弟子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不用多久,温松入魔便不可阻止。
这时,温湖突然偏头吐出一口鲜血,被反冲的力道激得倒飞出去!
猛然少了温湖之力,原本稳定的局面瞬间逆转,魔气冲天而起,诡异而阴冷的气息转瞬便充塞满整个房间。
温灵素毕竟一代修真大能,尚能支持,只是脸色灰败了许多,温竹温岳却是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到了墙壁上。
“温湖你!”温岳愤怒大吼。
温湖还没回话,一边的温竹厉声呵斥:“够了!温湖修为不足,你知道原因的,现在别打扰师祖运功了!”
另一边,少了压制的力量,温松入魔之势更深,双眼微微睁开,竟是没有眼白的纯黑色,嘴角裂开诡异的嗜血笑容。
焦文思默默拎出了山雪。
虞襄也在神识中悄悄握住了魔剑太阿。
众人皆知,一旦入魔,修者将会完全丧失自我意识,沦为只知杀戮的机器,六亲不认,永无止歇。他们不是人类,也不是魔族,他们甚至不能再被称为生灵。
何况那还只是普通的入魔。看现在这气息,温松还是因为魔族功法入的魔,恐怕杀伤力更添一层。
此时床上温松表情愈发狰狞古怪,一双眼睛即将完全睁开。
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刀剑入肉的闷响。
温松面上黑气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仍旧是那一张初见时落拓疏狂的俊美面容。
他茫然地缓缓举手,虚虚握住直直插入丹田的一把短刀:
“师、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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