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击的清越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响亮，向来浅眠的虞襄立刻惊醒，猛烈的火系术法卷过。
凶手一击不成，没有恋战，而是迅速抽身，从窗户逃走。
焦文思提着山雪，没有追上去。
对方既然能在温灵素这种等级的修真大佬手底下浑水摸鱼，不断暗中杀人，修为绝非常人，他这种没有灵力的小咸鱼可不能上去随便送人头。
而且现在的山雪他还没有磨合好，恐怕连之前的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属于是非常有自知之明了。
虞襄冲了出来，明亮的金红色火焰围绕，把房间里各处都照得纤毫毕现。
看到提刀站在原地的焦文思，他猛地几步上前死死抱住对方，双手摸来摸去，仔细检查焦文思身上有没有伤口。
焦文思有点无奈又满是甜蜜地站在原地给摸给蹭。
嗐，虽然自己之前受的伤比较严重，但阿襄的心理创伤后遗症好像更严重呢。
不过女孩子嘛，这样也正常。
真是甜蜜的烦恼呢，嘻嘻。
确定了焦文思没有受伤，虞襄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泄力般一屁股坐在焦文思的小床上。
虞襄：“刚刚是什么情况？”
焦文思也跟着坐到小床上，抱着暂时不愿回神识中温养的山雪：“不知道，突然就有一个黑衣人向我出手。”
虞襄手上召唤灵蝶传信给温竹：“对方的招数可有什么特征？”
焦文思仔细回想，但他天生对灵力感知很弱，实在想不起来，便挑了挑重点：
“他用的是一把匕首，但也没什么特别，全身都有黑雾萦绕，看不清面容。其他的，交手时间太短，我也察觉不出来。”
两人交谈间，温灵素带着温竹温岳推门而入。
看到两个少年人亲亲密密地坐在同一张床边，温竹皱了皱眉，但不愿破坏和儿子刚刚缓和的关系，终究还是没把“成何体统”四个字说出口。
温灵素倒是毫不在意，往桌椅边一坐，便问起了具体情况。
得知刚刚情形如此凶险，三位长辈忍不住眉头紧皱。
尤其是温竹，恨不得上前跟虞襄似的把焦文思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伤口才能安心。
温灵素又细细问了问焦文思和黑衣人交手的细节。
焦文思努力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搜肠刮肚地用最详细的语言描述出来，但囿于能力有限，对方又实在伪装得好，翻来覆去也说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不过……
“有一点，我不确定……”焦文思有些犹豫地开口，“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冷，不是那种环境变冷，而是神魂感知告诉我的。”
温岳温竹面面相觑，脸上带上犹疑之色。
温灵素仙风道骨的脸上满是焦急：“你确定吗文思？”
焦文思有些紧张，幸而虞襄在一旁悄悄伸手拉住他衣角，让他有了些底气：“确定吧……母亲说我的神魂感知挺不错的，应该没错。”
神魂感知这玩意儿玄之又玄，直到如今，还有许多修真人士认为它是不存在的。
不同于普遍存在且容易验证的灵力感知，神魂感知有点类似于焦文思现代看过的一部美国大片里的蜘蛛感应，修真界一般理解为对身边气机变化的微妙体会。
无论是一个国家的的颠覆，还是一只蚂蚁的诞生，再小的变化都是运动的，万物在运动中牵引身边气机，使其发生改变。
如果感官足够敏锐，就有可能感觉到这种玄之又玄的变化。
但它对感知敏锐度的要求实在太高，所以整个修真史上也没出过几个宣称拥有神魂感知的天才人物。
温灵素显然是属于相信神魂感知存在的那类人，此时他泄了力，险些从竹椅上滑到地上。
温竹温岳二人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
顺着两人的力道坐稳了，他才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两人退后：“看来，真的是他们了……”
“不知前辈您说的是？”虞襄谨慎地开口。
“你们这些小孩子，都已经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啦！”温灵素脸上疲惫无力的神色淡去，不再像是个普通的凡世老人，而是恢复了仙门大能的威严，“魔族，听说过么？”
“您何必和孩子们讲这些呢。”温竹上前，微微扶住温灵素，劝诫道。
“嗐，是啦，我糊涂了。我们保护好孩子们就是了，不必和他们说这些。”
温灵素拍了拍温竹的手，缓缓合上眼睛：“你的三师弟和小师弟呢？叫他们去我那儿商讨。”
温竹：“三师弟倒罢了，想必是喝醉了酒，我去叫醒他就是，倒是小师弟，他身子不好，您是知道的，何必打扰他好眠？”
温灵素睁眼，眸中精光慑人：“你呀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温竹低头。
温岳上来打了个圆场，几个长辈好好安抚了两个受惊的少年人，替他们重新布下防御结界，便在夜幕掩蔽下离开了。
焦文思却睡不着觉。
他本就不困，现在闹出了这一出，更是兴致高昂，精神得要命。
虞襄倒是困极了，努力睁大眼睛想陪着小咸鱼，但被心疼的小咸鱼催着赶着去睡觉了。
焦文思盖上魂灯，房间里又陷入昏暗。
他把自己板板正正地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安置好，便去骚扰起系统。
“统哥统哥！”
系统被这一声“统哥”捧得高高兴兴，晕晕乎乎的，得意地应了声哎。
焦文思给自己掖好被角，是一个乖乖等着睡前故事的姿势：“统哥知道魔族嘛？”
“大概知道点，怎么了？”
“给我讲讲嘛统哥～”
“其实也没什么。
魔族和魔修并不一样，魔修只是选择修炼魔道的人类修士，而魔族是一个特殊的种族。
据说，他们住在大陆背面，那里永远黑夜，灵力匮乏，资源紧缺，因此魔族养成了四处征战，掠夺资源的习性。
他们的身体强度与修炼天赋都比普通人类修士要强悍得多，千年以前，人类不过是魔族手下的蝼蚁。
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魔族衰落了。他们的中坚战力大幅减少，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
这个时候，人族修士组成联盟，彻底将魔族封印在外。百年来，当年的几大家族驻守封印。你的母亲就是这一代沧州封印的驻守者。”
“哇——”焦文思星星眼。
他的母亲好厉害的样子！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那我以后继承了北静安堡，也会成为下一代的驻守者吗？”
系统难得地对宿主充满了母爱，感觉此时的宿主真的像个小崽子似的可爱：“没有意外的话，是的。”
“可我现在这个水平……”
“没事，”系统极度膨胀，“等攒够了被萌指数，我就给你兑换一套适合的灵脉，你很快就会日进千里的！”
一统一宿主抱着美好的幻想，渐渐地也就入睡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熹微，系统便叫醒了呼呼大睡的焦文思：“别睡了别睡了！又有新的尸体了。”
“哈？”焦文思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身，随便套好衣裳，便匆匆出门去。
按照系统的指示，这次的新尸体位置居然离他们住的小竹屋相当近，目前还没有被谷中弟子发现。
焦文思一路走到一亩花田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人高的浓密花草中露出一双脚。
他深吸一口气，先派出了灵蝶去叫温灵素等人，自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观察。
转过一个拐角，尸体大喇喇地暴露在天光下。
果然和之前听到的描述相符。尸体看起来是一位相当年轻的男性弟子，面容狰狞扭曲，似乎是处于极度痛苦和不可置信中。左胸口一个大洞，心脏已经不翼而飞，溢出的血液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这弟子身边也残留着焦文思昨晚感受到的那种阴沉奇诡的气机，看来昨晚自己对上的就是凶手无疑。
等、等等，那个是……
焦文思目光被那弟子腰间的一个东西吸引，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拿。
“小心！”一声大喝。
焦文思住了手，转头看去，正是温灵素与温岳温竹。
刚刚便是温岳大声喝止了他。
温竹急急上前，把焦文思拉开：“小心些！这尸体上有魔族的毒，一旦感染，没有根治的解药。”
“哦哦。”小咸鱼心有余悸地点头应是。
温灵素：“文思，你先回房去。温竹，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温竹应声过去，焦文思顺着偷偷瞥了一眼，却见温灵素手指着尸体放在腰部的手中紧紧握着的一物……
那个花纹，好熟悉啊。
不敢多待，焦文思行了一礼，便转头回去。
一路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花纹总是在他脑子里闪现。明明很有印象，应该是见过许多次的东西，一下子却想不起来，这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让人抓心挠肺的。
拼命想了一路无果，转眼到了住处门口。
焦文思的脚步顿住。
小咸鱼全身僵住了。
不、不是吧……
那个花纹好像是……
三师叔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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