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文思被传讯的同时,虞襄也在自己屋子里唤出了太阿。
寒光一闪,魔剑出现在半空中,随即化作一个黑衣黑发的俊美男性。
太阿行了礼,跪下听令。
虞襄这回倒是没有恢复原本样貌,仍旧作大小姐打扮,只是拆下了满头彩绣辉煌的珍贵朱翠,脱下了烈烈如天光的金红色凤纹外袍,不施粉黛。
少了这些外物的修饰,他五官中男性化的那部分特质就愈发凸显了出来,一眼瞧去雌雄莫辨,说是英气些的女儿家也可,说是阴柔些的男子应当也有人信。
然而配上冷漠的眼睛,恐怕就让人难以升起任何亲昵狎弄的心思了。
那双凤眼失去了往日里盈满的脉脉温情,顿时显得锋利而冷漠,加上瞳仁中隐隐燃烧的金红色火焰,更有一股子血煞浓重的压迫感,一望便知这招子的主人怕是万人白骨堆里爬出来的罗刹。
太阿不敢抬头看。
虽说自家主人因为那个北静安堡家的小崽子,已然温和了许多,但还是很吓人啊。
虞襄没管跪着的太阿心里如何作想,只一挥袖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微微耷拉着眼皮子:
“按你所说,并没有魔气的痕迹?”
听着他危险而斟酌的腔调,太阿浑身汗毛倒竖,作为一把剑的剑灵,居然也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声音不免有些颤巍巍的,像是暴雨中瑟瑟发抖的幼鸟:“这次神识失踪案,恐怕与那秘境中布置的机关有关系,哪怕是魔族所为,也很难看出些什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头埋得更深,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迤逦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
“另一回事禀告。属下发现,现下魔族已经能做到完全掩盖人类转化魔族的魔气。若书院中有修士被转化,恐怕也难以发觉。”
“啧。”
虞襄换了个姿势,一双眼睛望着窗外:“要你何用?”
太阿瑟瑟发抖。
他也很无奈。本是天下名器榜第一的神兵利器,曾经畅快斩下无数魔族与人类修士的头颅,饮尽他们不甘的腥甜血液,如今却束手束脚,倒成了个吉祥物似的摆件了!
可谁让主人不愿意暴露呢?
太阿的特性就是与主人实力挂钩,主人愈强,能发挥出的威力也就越大,可以说是没有上限。然而主人若是虚弱,太阿原本的水准也难以发挥出十之一二。
这也罢了,主人还不愿意暴露自己魔族身份,带着他也得东躲西藏,都不敢多在这破书院里现身,生怕被里面藏着的一群老怪物们发现后暴揍一顿。
心里碎碎念,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虞襄冷笑一声。
“也罢,反正我只要护文思哥哥一个就行了,其余的人或事,各自有各自的去处。
你也不必多查了,只注意,别让那些脏东西靠近这院子。”
太阿被虞襄含情脉脉地叫“文思哥哥”的语调酸得牙疼,再联想起主人雄性姿态下的模样,只觉得精神世界再次受到极大冲击,一时之间只能呆呆愣愣地点了个头,表示会好好护住这院子。
虞襄不耐地挥退了它。
算着时间也快到了,他打理好自己,殷殷切切地走到院子门口去,弱柳扶风似的倚在院门栏上,像块望夫石般等着自家文思哥哥回来。
不得不说他时间掐得准,没等多久,一个蹦蹦哒哒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尽头,隔着老远也能见着那头顶的小头毛跟着上上下下蹦哒。
正是归心似箭的焦文思。
虞襄的表情一秒从高贵冷艳冷酷魔君切换成了温柔小意贤惠夫人,完全见不着刚刚那股子危险蛰伏的样子,把隐身漂浮在宅院外部空中的太阿看得一个哆嗦,差点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焦文思也瞧见了一身红衣的虞襄。
他心情瞬间明朗,下意识地加快步子,啪嗒啪嗒跑到虞襄面前,仰着个汗津津的白净脸蛋,冲虞襄笑得露出几颗雪亮大牙,当真是见牙不见眼。
虞襄先是呼噜一把焦文思的头毛,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手帕,给他擦了擦汗水,动作温柔神情羞涩。
焦文思仰着脸蛋被擦完,便推着虞襄往院子里走:外面天可热呢,阿襄等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了!要体谅女孩子!
其实在现代修仙剧里,那些个修士似乎寒暑不侵,一年到头都穿着个白袍子就好,但实际穿越过来之后,焦文思才发现那些都是骗人的!
修者虽说有了沟通天地、修炼自身之能,获得了以身证道的机会,但与凡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
说到底,修者也不过是一些有点天赋的凡人罢了,自然会冷会热会得病会悲喜,只有飞升成仙,经历了最终的雷劫考验,才算得上是脱胎换骨洗经伐髓,彻底成为一个新的物种:仙人。
再次之前,虽说可以御寒避暑,但一般也没有普通修士会特地用灵力干这些事儿。
虞襄一瞧就是没有运转灵力,虽说有院子门梁遮阴,但这么在毒辣的天光下待了一会儿,还是浑身发汗,一套薄而透气的火红外袍都触手潮湿。
焦文思感受到掌下的水汽,心疼得不行,立刻要带着自家直直愣愣的阿襄回屋子里去。
虞襄乖巧顺从地跟着他走。
两人直接去了焦文思的屋子里坐下。虞襄给这里添置了不少好东西,包括一整块极品万年玄冰。
此时那块巨大的、通透蓝宝石一般的玄冰大大咧咧地摆在屋子正中央,占据了原本桌椅的位置,通体发出幽盈盈的微弱白光,周围缭绕着丝丝缕缕因低温而凝结的水汽,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凉爽极了。
焦文思啪叽一下扑过去,把脸挤压在上边,挤成了个白净可爱的肉饼。
这还不满足,他还双手吃力地环抱住那块巨大玄冰的一个小角儿,树袋熊似的全身瘫上去,上下磨蹭,连带着五官都被挤得上下移动。
虞襄不由得失笑。
他知道焦文思因着极寒功法与从小生长之地的原因,特别不抗热,天气稍微燥些便嚷嚷个不停,这才送了个玄冰给他降暑,倒是没想到焦文思这么喜欢。
焦文思发热的脑袋瓜被玄冰成功降温,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心里,自己和阿襄已经是老夫老妻模式了,可没有什么丢不丢脸的啦。
而且,抱富婆阿襄的大腿真的好快乐哦!
嘿嘿嘿
虞襄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怕再冻下去反而对身体不好,便上手把焦文思从那块巨大玄冰上给撕了下来,将他安置在一旁的桌椅上,递了份小甜点过去堵住焦文思的嘴。
虞襄做的小甜点实乃一绝,焦文思很快就吭哧吭哧吃了个干干净净,也就不缠着磨着要降温了。
两人一番打闹,这才回到原位相对坐下。
焦文思便把方才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虞襄。虞襄认认真真地听着,一双温和的凤眸紧紧盯着焦文思。
焦文思说完了,牛嚼牡丹一般灌了口茶水:“书院这回恐怕有麻烦了,我想着这十之**是魔族的手笔,等下便给母亲修书一封,叫她早作准备。”
虞襄点头附和:“该当如此。堡主大人镇守北境,本来便是魔族冲突最大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些好。再者说,给堡主大人写信报个平安,也免得她时时记挂忧心你。”
“嗯!”
“还有,你说那个萧定权来找过你?”
“啊,”焦文思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何找上我。按理说,修士都明白生死有命,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怪不着他,哪有人因为这个记挂不安的呀。”
“嗯……”
虞襄沉思片刻,开口劝道:“文思哥哥还是别管那个家伙了,我总觉着他不怀好意。”
焦文思自然是乖乖点头应是。
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便也消磨了一个下午。
这对于时时勤于修炼的虞襄和焦文思来说,实在是少见。焦文思心里充满不学习的快乐与愧疚,纠结片刻,终究还是把阿襄推回他自己的屋子,打算晚上好好打坐修炼。
书院灵气浓厚,他很快浸入心神。
灵力畅快流动的滋味实在是美妙,连时常叽叽喳喳的山雪和系统都不再开口说话,乖乖泡在提纯后的灵力流里,和泡温泉似的舒畅痛快。
焦文思心神合一,自然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再次被外边声响叫起来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了。
院子里传来第五玉堂标志性的开扇声,还有他那独特的、懒洋洋的腔调。
诶?
倒是很久没见过这家伙了。他不是没事就跑去躺在小情人们的胭脂堆里么?怎么突然从美人窝里爬回来了?
焦文思挺疑惑地推开窗,探了个脑袋出去。
清晨冰冷畅快的空气里,虞襄正与第五玉堂低声交谈着,神色沉凝。见着焦文思好奇地探出个脑袋瓜来,便挥手叫他过去,神情忧虑地说:
“不大妙,药堂一位女弟子被发现死在了房中,且死相凄惨,似是魔族所为。书院现下已然决定全院封控,不许弟子随意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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