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接过纸条,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轻擦过光滑的纸面,瞬间,金红色的火苗燃烧起来,包裹住整张纸条。
纯白色的上好纸张在火焰中卷曲、坍塌、收缩,很快便在这性烈的火焰中化为一团小小的灰烬,掉落在木质的厚实桌面上。
焦文思盯着在火焰中消散无形的纸条,神色不明。
他轻轻握住虞襄的衣角,无意识地揉搓着那光滑的、名贵的布料,心中有些乱。
对他而言,萧定权与第五玉堂,孰亲孰疏,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论情,第五玉堂是他刚来书院便结交的好友,后来还一同经历了桃花村之变,自然情谊深厚。可以说,要不是第五玉堂以扇挡下了二秀偷袭的那一剑,恐怕焦文思不死也要在那枯井处好生脱下一层皮来。
而萧定权呢,不过是个并无深交的散修而已。更别说他差点便在雪山秘境里害死了自己,虽说不是出自他本心吧,可想来难免有些怨怼。
论理呢,第五玉堂是书院地级弟子,在书院里攻读多年,获得多位先生的赏识,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了,而萧定权不过是一届散修,并不受修真界正统管束,亲疏一眼分明。
论情论理,他似乎都不应该为了萧定权的一家之言,便去怀疑第五玉堂。
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修真界上千名年轻一代精英修士的性命,可就握在几人手里了。
纷乱的思绪混杂在焦文思的脑袋里,直叫他头大。
他啪叽一下倒在桌面上,可怜兮兮地抬头望向虞襄,一双湿润的黑眼睛在这个角度显得可怜又可爱。
虞襄伸手点点他的额头。
“他说的,倒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虞襄慢条斯理地下结论,“不用急着下结论,既然萧定权放着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先生们不管,偏要跑来向我们俩指证,恐怕他也是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混杂在高层里的内应。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急着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先去看看第五玉堂,若是真有不对,我亲自去和山长说。”
焦文思自然是信服的。
他点点头,不顾神识里激动地乱叫的系统,乖顺地表示自己只要陪着虞襄就好。
系统恨铁不成钢。
明明是把自家宿主送过来当大男主的,怎么感觉这么娇娇弱弱的!
它恨恨地咬帕子,但碍于大魔王虞襄在场,也不好意思发出什么声响,生怕惊动了这个隐藏实力的**ug,只好下手狂rua山雪。
山雪柔顺给rua。
焦文思不理自己神识里的这一堆官司,亦步亦趋地跟着虞襄出了门。
本来两人想着,不如让体术超群的焦文思直接去探探情况,若是真有什么不对,他也大可以全身而退,然而行动临了,虞襄又担心起自家未婚夫的安危,坚决否定了这个原定计划。
焦文思小小地争论了一番,未果,只好跟着虞襄又回了屋子。
虞襄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下巴,火红的指甲衬得雪白的肌肤格外鲜妍,整个人热烈如最盛火光。
焦文思瞧着漂漂亮亮的未婚妻,气儿一下子泄了个干干净净,一句抱怨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干脆在椅子上坐好,等着虞襄安排。
虞襄自然有一番考量。
论体术,虽说第五玉堂并不出色,比不得从小受焦静水严苛训练的焦文思,但若他真是魔修,恐怕也有几分难测的手段,万一真伤了焦文思,他可不干的。
但论法术,自己却未必比得过这家伙。
因着不愿与焦文思分离,虞襄一直都不肯接受魔族的力量,甚至还背道而驰,努力分离血脉修为中那暴涨的魔气,长久下来,自然对修为无益。
甚至因为要耗费大量心力剥离压制体内不断产生的精纯魔气,他这些时日的修为进益已经十分缓慢。
虞襄自知自己如今不过算是个厉害些的正道修士罢了,毕竟年纪尚小,对上同为著名天才的第五玉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这么想着,他微微垂下头。
墨色长发轻盈而迤逦地坠下,衬在白皙红润的脸颊两侧,实在美丽非凡。
焦文思撑着下巴,欣赏自家未婚妻的美貌。
瞧着瞧着,就见英气美艳的女修猛地抬起头来,转身对准了他,商量着问:“叫太阿去,文思哥哥你觉着怎么样?”
“……太阿?”
焦文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钝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正是。太阿这剑,现在虽然没什么力量,但毕竟年纪大,隐匿个身形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我觉得挺好。”
焦文思犹犹豫豫地回答。
虞襄的这个想法,他其实也觉得很合适,只是想想,太阿可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大杀器,还把他俩揍了个半死过,这么有逼格的一把剑,现在却要它去做个小监视器……
总感觉,有点大材小用呢。
“不过,”焦文思小声说,“太阿前辈不会生气吗?真的没有关系吗?”
虞襄略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风流艳丽:“自然不会,放心吧。”
焦文思也就不再多说,抿嘴微微笑着,算是应下了。
虞襄行动力惊人,很快就召回了在外面院子上空巡逻的太阿。
考虑到似乎对太阿挺有阴影的焦文思,他没有命令太阿回来显形,只是在心中给神识相通的太阿下了指令。
太阿自然也是毫无异议。
漆黑的一柄剑委身投入肉眼难以观察的灵力流中,原本锋利厚重的剑芒全部收敛起来,侵略性极强的血腥气场也完全消失,像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深沉黑暗,悄无声息地融入清透的空气中。
太阿彻底消失在半空中。
他轻盈而灵巧地飘荡到第五玉堂的门前,没有惊动任何一丝灵力涟漪。
哪怕换作焦文思在这里,恐怕也很难察觉到太阿的存在。
太阿得意地一抖剑身,便扒拉在窗口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对于主人的这位室友,太阿印象倒还挺深。毕竟,这种年轻风流的正道修士实在少见。
百年以前,修士们各个都是古板,老古板带小古板,就算私底下再怎么玩得开,面上也得做出个端庄君子的好样子,否则就难免受到他人抨击排挤。
这百年里,他被关在万里江山图里,也没法到外面来看,据说这情况是好了许多了,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直到见着了眠花宿柳、知己无数的第五玉堂,才彻底打碎了他关于修真界假正经的刻板印象。
太阿扒着窗棂,探入一抹神识。
第五玉堂倒是确实在屋子里,并没有出去兴风作浪。
他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外袍,衣襟很是不羁地大大敞开着,露出白皙健壮的胸膛。头发也没有乖乖拢起,只是斜斜地在左肩低扎了起来,端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
不过,他虽外表放/荡不羁,人却好好端坐在书桌前,白玉般的手中拿着一根成色极佳的鼠须笔,笔走龙蛇地写着些什么。
诶?
太阿挺好奇。
他控制着神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试图看清楚第五玉堂到底在写些什么。
第五玉堂毫无所觉。
太阿倒是没有放松警惕,仍旧谨慎地控制着灵力神识,生怕被眼前这家伙发现,如同安静伏击的黑豹,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击致命。
黑红色的灵力轻盈而飘忽,顺着屋内错综复杂的灵力流一点点飘荡过去,每一次移动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和考量,确保不会引起任何一丝波动,惊动了蛛网中心的无知猎物。
太阿的血被加热了。
许久没有这种狩猎一般的快感了。
自从主人醒来,为了在他那钝钝的心上人面前当个柔弱无害的好人,主人可不曾开过一次杀戒,也不肯叫他出来坏了自己心性,这可把太阿憋坏了。
曾经的顶级猎手只好捉弄一把书院里的年轻修士了。
然而,千辛万苦到了第五玉堂身后,一向谨慎冷静的太阿却差点破功。
无他,这家伙摆出了这么个潇洒恣意的文豪架子,结果却在那里画小黄图?
啊啊冷酷杀手的纯情眼睛要瞎掉了!宣纸上一片白花花的□□,连那不该露出来的部位也被加以细细描绘,实在是辣眼睛,有伤风化!
什么玩意儿啊!?
修真界这百年的教育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嘛!?
太阿被吓到差点变形,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控制住自己,飞快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上,把所见所闻打包发送给了连通的虞襄神识,决定歇口气儿再去当小监视器。
虞襄收到这么一段奇奇怪怪的视频,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告知了焦文思,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再好生观察一阵。
另一边。
第五玉堂爱惜地收起手中的鼠须笔,两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起雪白的生宣纸,轻柔地吹了几口气,瞧着墨汁半干未干的样子。
借着这个动作的掩护,他意味不明地飞快瞥了一眼窗棂,眸色深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