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太阿天天过去扒拉第五玉堂的窗棂,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小监视器,并将画面及时打包发送到虞襄的神识里。
虞襄借着想和焦文思多多亲近之名,干脆直接搬进了焦文思的屋子里住,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两人一起查看太阿记录的画面,确实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第五玉堂每日里除了写些淫词浪语,便是画小黄图,偶尔还会给自己的相好写信,语气缠绵悱恻、亲昵非常。
虽然十次里有九次收信人都不同就是了。
不过,那也只是他的私德问题罢了,在公义上,确实没找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虞襄与焦文思一连看了四五天,从面红耳赤相视而笑到后来的心如止水,渐渐地也就开始相信起了第五玉堂了。
想来也是,第五毕竟是他二人的好友,相交已久,怎地因为萧定权的一张纸条便去随意怀疑他呢?
两人讨论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和第五玉堂谈一谈。
虞襄虽然没有恢复曾经的记忆,但毕竟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久了,比焦文思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先叫出来了在自己屋子里发霉已久的金煊,悄摸告诉了他近日里自己和焦文思怀疑的事儿。
金煊这段时日一直宅在自己屋子里,一个是因为本来便不怎么热爱出来走动,一个则是因为正在突破境界。
被自家信赖有加的虞襄姐姐从屋子里薅出来,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么个劲爆的消息,本就不稳的修为瞬间震动,差点气血逆行。
“咳咳、咳咳咳!”金煊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身上金银配饰叮铃咣啷地一顿响,连耳坠子都三三两两地纠缠在了一起。
虞襄有点无奈。
他瞧着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傻弟弟,难得耐心地扶住了他,轻轻拍动他单薄的后背,让他稳住气息。
金煊一下子涨红了脸。
“好了,你也别声张此事。我来找你,是因为文思和我打算与第五玉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虽然文思愿意相信第五玉堂,我却不能轻易放下心来。
万一第五玉堂真的是魔族卧底,恐怕会为了掩盖消息对我俩下手,到时候你便是唯一隐蔽的知情人,明白了?”
虞襄用神识传音了一大堆话,见金煊傻兮兮地点了点头,便微微弯了弯嘴角,跟拍狗狗脑袋似的轻拍了金煊的发髻几下,随即转身离开。
金煊抿着嘴唇站在原地几秒,转身回到房间。
他把自己摔进价值千金的绫罗床铺里,一张瞧着十分稚嫩的脸颊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来回蹭动许久。
虽然虞襄一直把他当做个不懂事的小弟弟,但金煊长到这个年纪,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毫无攻击力的天真小白兔?他自然对虞襄和焦文思所面临的危险一清二楚。
只是,他也了解虞襄姐姐的性子。
他这个姐姐,一向刚强冷硬得不像个女子,便是普通男子恐怕也比不上姐姐呢。
既然虞襄已经决定了,是一定不会因为自己的劝说更改主意的。
更何况,若是第五玉堂当真能杀了虞襄姐姐和那个小白脸,那自己上去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多添一个人头罢了。
金煊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他的修为,有许多是靠吃药硬堆上去的,真要打起来,他估计比不上虞襄姐姐的一根小拇指头呢。
所以,他决不能参与到此事中,反而要当做完全不知情,这样才能在最坏的情况发生时,把消息传递出去。
想通了这一层,金煊啪叽一下翻转过来,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厚实的床榻里。
另一边。
虞襄召来太阿,叫它乖乖待在自己神识里,便拉着焦文思一同敲响了第五玉堂的房门。
焦文思紧张地反握住虞襄的手,一双湿润的黑眼睛紧紧盯住眼前的木质房门,盯着上面繁杂的雕刻花纹。
不多时,一个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
披着银白色外袍的第五玉堂一把拉开了门,对着两人挑了挑眉头,随即姿态风流恣意地倚靠在门边,神情戏谑:
“哟哟,你们俩怎么一大早来找我这个孤家寡人啦?”
语调轻松自在,像是单纯地在调侃自己的好友。
虞襄不在意地挑了挑嘴角,干干脆脆地收紧了手,五指穿插着扣紧了焦文思的手。
他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捋起额边的碎发,一双深邃的凤眸盯住了第五玉堂,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你如此聪明,想必明白我俩所来为何吧?”
语调轻而缓,带着一股子危险而斟酌的腔调,如同伺机扑咬敌人喉管的黑豹,完全撕下了平日里在焦文思面前时那温柔娇妻的面具。
第五玉堂脸上放浪轻浮的笑意逐渐收敛。
他那一双桃花眼略微困惑地眯起,拉成了一条眸光精明的缝,身上那股子风流佳公子的味道瞬间削减了个十之**。
“这个嘛,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不过想必和近日里书院里发生的事儿有关吧。”
虞襄挑了挑眉。
焦文思也沉下了眉眼:他原以为第五玉堂会觉得愤怒不平,没想到却早就有所预料?他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太阿的修为底蕴不可谓不深厚,第五玉堂再如何惊才绝艳,也不过是个年轻的人类修士罢了,怎么可能察觉到太阿的破绽?
除非,第五在藏拙。
更进一步想,这家伙既然已经知道他俩心中的怀疑,却能按下心思不多说一句,每日里照旧写写诗作作画,心态实在惊人。
瞧见焦文思脸上变化的表情,第五玉堂挑了挑眉,恢复了嘻嘻哈哈的不正经神色:
“可别,别把我想得太厉害啦。我并没有察觉到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只是你俩最近的举止不大对劲。
就比方说,平日里,每天用过午饭,你俩都会在院子里下棋谈天,雷打不动的事儿,近日却没了。想想你俩也没有吵架吧,那么原因只能从我和金煊里找。
既然你们今日来敲了我的门,想必就是因为和我有关的事儿在烦忧咯。想想近日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书院弟子案,很好猜不是么?
嗯……再让我猜猜,你俩总不至于突然怀疑起我来。想必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焦文思和虞襄对视一眼,默认了第五玉堂的猜测。
焦文思难免有些愧疚,毕竟他心中是当真把第五玉堂视为自己的好友,如今却怀疑他是作下惨案的凶手:
“第五,我们是收到了一些讯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因为与你的交情就置之不理,所以……”
“无事。”
第五玉堂甩甩袖子,宽大的银色白袍如流水一般顺滑飘逸,在熹微的天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微光,挡住了他奇异的、深邃的眼神。
他做出个欢迎入内的姿势,示意随意翻找。
虞襄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直接唤出了太阿,让其进入屋内。
太阿作为曾经的魔君佩剑,在这么小的范围里仔细侦查魔气,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太阿细细侦查一圈,时不时挑起个床帘瞧一瞧,剑尖探头探脑地插进书柜里摸索一番。
这么细细翻查一番,倒是花费了半个时辰之久。
第五玉堂全程笑眯眯地倚靠在门边,也不去加以阻拦,只偶尔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同样等在门口的焦文思与虞襄。
待太阿彻底翻完,毫无发现地慢悠悠漂浮出来,焦文思脸已经涨得通红。
“实在抱歉!第五,我……”
焦文思说不出话来。
这事确实是他和虞襄理亏了。
为了个不知来历的萧定权,便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失礼。
虞襄抬手摸摸焦文思的脑袋,干干脆脆地伸手探进自己的储物袋,抓出个什么,递给了第五玉堂。
那东西光华流转,十分美丽,规则的棱角接触到外界空气时便迅速发生奇妙的变化。蒸腾而起的朦胧雾气中,它冰雪一般的质地逐渐变得坚硬,瞧着似乎在向水晶转化。
“抱歉了,这是赔礼。”虞襄言简意赅地说完,同样毫不吝啬地行了个重礼。
第五玉堂脸色一变,毫不谦让地收下了虞襄手中的极品剑华,笑眯眯地一开折扇,表示完全没关系并且恨不得再来这么几次。
虞襄和焦文思倒没有因为第五玉堂开玩笑似的话便放松下来,反复诚恳道歉,直到磨得第五玉堂都不耐烦地摆手示意没事儿了,这才停下。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屁孩,不用解释那么多,”第五玉堂把玩着手里晶莹剔透的剑华,眯起了一双桃花眼,“事关重大,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换做是我想必也会如此,这与咱们的交情无关。”
虞襄点点头:“多谢你深明大义。”
第五调笑一声,那合拢的折扇拍了拍房门:“得得得,不用这么费心夸赞我。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就不送客了。这一大早的,我可没有睡够呢。”
“这是自然。”
虞襄与焦文思也不便打扰,就此离开了。
合上门的最后一刹那,第五玉堂瞧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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