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气是二十多度的,但牧修心里的温度却早已冻结成零下二十度。堂堂皇子去睡桥洞,他笑了。
算了。
“咕……”
“乌尚你饿了?”
“闭嘴。”
桥洞里面果真有人住过的痕迹,从他们站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半圆形的黑天,上面还有星斗,远处黑夜的下面是星星点点灯火通明的建筑。黑夜里也并不安静,在他们上面一辆辆车呼啸而过,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很大很大,偶尔还有车鸣声。
桥洞下面很黑,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人,有星光照到他们身侧。
他们站在一处略微平坦的,不那么潮湿的地上。乌尚在拆行李,从里面拿出一叠被子和自己的枕头,直接就铺在混着沙和土的上面,准备睡觉。
牧修抢先躺在上面,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空,很是悠闲自在。
“你想死是不是?”
乌尚把牧修拎起来,贴近他的脸,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生气了,该不该做出点合适的反应?
“疼疼疼,我易感期呢,前辈能不能体谅体谅我?”
牧修是真疼,疼得像是在铺满针的地上打滚,但是他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却写着‘我在挑衅’。
他成功了,乌尚没有经得起挑衅,抡起拳头给他一下,牧修这下安生了。
把人往旁边挪了挪,乌尚也往上一躺,两个人就这样睡在一起。
没人睡着,关键是上面呼啸的车带起的风声很大,睡不着,还有就是旁边有人不太适应。西边的建筑上灯几乎灭了一大半,但还有几盏似乎整夜都在亮着。伴随夜晚的声音,他们快要睡了,半梦半醒之间,周围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乌尚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眼底一片清明,一扭头和同样睁开眼睛的人对视。他们一声不吭,从地上站起来,隐藏在一旁草丛里,向外看,有一群人正朝桥洞这边赶来。
这一群人穿着奇装异服,破破烂烂的简直比流浪汉还像在流浪,头发五光十色的,在黑夜里极其亮眼。大概有七八个人,在叽里咕噜说什么“皇子”,“奖励”,但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乌尚发觉身边的人神情忽然变得难言起来,他不禁问道:“你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牧修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听见了,他们在说找到流浪在外的皇子会得到皇室很多奖励。”
乌尚也觉得是这样,他确实听见有这么两个字眼。
等那几个杀马特从这边绕过走远之后,牧修问:“你想不想要奖励?”
乌尚白了他一眼,“废话。”
“但我怎么知道皇子在哪?难不成来到我们这个破烂星球和你一样睡桥洞?”乌尚尚有自知之明,不该是他的奖励他一分都不会赚。
牧修摇了摇头,认真道:“说不定,指不定那个皇子是个神经病。”他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乌尚,又说,“你见过那位皇子吗?”
乌尚懒得理他,他关注皇子做什么,而且听说那位号称工作狂的皇子不是没有在人前露过面吗。
“睡觉!”
牧修有点挫败,但也睡在他旁边,虽然身体还是很疼,但他早免疫了,但今天还真是不同寻常。
但他不知道的是,明天居然更加不同寻常到离谱的境地。
第二天一大早,乌尚把衣服物品装进背包背上肩就扯着他起来出发去医院,牧修一时之间有些感动,强撑着饥饿和痛苦的身躯跟在乌尚身后,直到来到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屋子前。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抬头,仔细观察这间屋子,挺好,有四个墙壁;挺好,有一个窗户;挺好,有一个屋顶。而且幸好上面有一个铁棚子,要不然一阵风就能把这个屋子掀飞。
乌尚使劲地敲了敲门,里面的医生耳朵有点聋,不大声点敲根本听不见。他敲了有十几下,感觉门要被破开一样。
这时里面才传来一个中年男的的声音,带着点暴躁:“是不是乌尚!别敲了,门你给我修啊!”
门打开了,里面探出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平头中年男,还有鼻子下面说话时一抖一抖的小胡子。
乌尚见人出来了,将他身后的牧修推出来,向老赵医生解释:“这个Alpha易感期到了,快给他看看。”
赵医生走进屋,从桌子上倒出一杯水抿了一口,又放下水杯,无奈地对乌尚开口:“他没打抑制剂吗?看来是和你一样的穷鬼。”
“都说了多少次了,Omega有发情期,Alpha有易感期,天生的,天生的!不是病,没什么大事不用看医生,让他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忍两天算了,快走快走。”
乌尚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赵医生很欣慰,但随即就见他把牧修拽到角落里一个空床位上,对Alpha说:“你一会儿在这儿待着吧。”
赵医生:……
算了随你。
乌尚又带着牧修去卫生间拿着他的一次性牙杯牙刷洗漱,赵医生在心里吐槽,跟带孩子似的,不对,谁让你们用的!
乌尚又带着孩子去一个柜子前拿衣服穿,牧修还嫌弃,嘴里说着“怎么不让我穿你的”,但在乌尚的威胁下勉强换上一个衬衫和新拆的西装裤,牧修又不满了:“太小了。”
赵医生暴躁挠头,有些眩晕:他家进强盗了……那是新的……
乌尚领着牧修来到床位前,示意他躺上去,对他说:“你躺着休息一会,有事找赵医生。我去上厕所去。”
说完他就出门了,牧修一脸懵,他看向赵医生,卫生间在外面吗,刚刚不还在屋里面?
出门的乌尚一身轻松,自觉甩掉一个累赘,准备再找个工作赚钱,现在穷得叮当响。路过赵医生住的这片棚子的时候,一个贩卖煎饼的小摊大婶笑眯眯叫住他:“小伙子,小伙子这边,还记得你李婶子吗?”
乌尚朝她走过去,走到她面前,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记得,李婶子送了他32次煎饼,每次都会对他笑,每次都喜欢称呼他为小伙子,每次都会拍拍他的肩。这次也不例外。
李婶子塞给他一个煎饼,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又长高了,多亏我的投喂。”
现在是33次。
乌尚:“谢谢婶子,”他想了想,道,“我还是183,没有长高。”
李婶子被逗笑了,这人怎么跟个机器人似的,她就说句客套话,瞧他认真的。“知道了,你没长高,现在要去哪里啊?”
乌尚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在找工作。”
李婶子一拍脑瓜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想要塞进他口袋里,乌尚皱眉连忙躲开,说:“干什么?”
李婶子才要说“干什么”呢,她不满地看着乌尚躲开,无奈地道:“你给我两百干什么,我送你煎饼是把你当孩子亲近,更何况之前你还救了我们娘俩,要不是你把那个死家暴男赶走,我都活不了……之前你塞给我就跑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乌尚眨了眨眼,逃跑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他决定梅开二度。
“哎!你这孩子!”李婶子看着逃走的人叹了口气,随后笑了笑,回到摊前,把那两张钱币保存好,下次,等下次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孩子。
乌尚跑出棚子街,才松了一口气,他啃了一口煎饼,思考现在他要去哪里找工作。
他在街上走了很久,快到中午,他饥肠辘辘但一分钱还没挣到,他不报希望地撇向一旁贴小广告的电线杆,视线一定,咦?他走过去,把他注意到的广告纸撕下来,拿起来仔细看——
“……死亡鬼屋诚招鬼屋工作人员三位,有意联系的请到南三路十字路口死亡鬼屋工作室或者请拨打XXXXXXX”
乌尚展开眉头,招人?
他卷了卷手中的广告纸,跟着上面的地址一路来到一栋建筑旁。
……死亡鬼屋很有鬼屋的样子,阴森的外表,流血的招牌,还有鬼怪雕塑在外面招客。里面布置地一股子塑料感,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恐怖,尤其是完全封闭的空间里黑漆漆的。
但是前来的乌尚只是撇了一眼又收回去,他对恐怖什么的无感,他只想找工作,本来以为会有考核,没想到他一进门,大家都呆住了。他也同样停住脚步,有些疑惑。据说老板是一个Omega,这个原因导致没人愿意过来,因为这里看起来可能要倒闭了。不过乌尚不在乎,他就找个能给钱的地方就行,倒闭了就走。不过这里的员工都这么呆吗?
老板确实是一个Omega,乌尚刚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倒水喝,看见有人进来以为是个客人,让员工去接待,直到听到是来应聘的,她嘴里的水直接喷出来——
“这么帅的人来应聘的?冤大头吧,赚大发了!”
身旁差点被喷到的员工:“老板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咳咳!不好意思。”
乌尚直接过了,十分钟得到一个工作,他很满意。
老板直接收了,十分钟得到一个员工,她也很满意。
双赢!
乌尚的工作内容是扮鬼,戴上头套,只要在进来的人面前举起双手,抓握,然后嗷呜一声就行。
他向老板提出能不能提前给他几天的工资,他实在没地方住,他的被子完全放在桥洞里没管,愧疚的他相信城市环卫工人会为他的被子找到一个好去处的。
令人感动的是,老板同意了。
太好了,乌尚面不改色地想。
他用所剩无几的钱暂时找了一个超便宜的酒店住下后,第二天就开始干他新找的工作。
第一天并不是很顺利。
乌尚整个人很不适应,别人在嗷呜吓人的时候他在僵硬,许是放不开。老板原谅了他,因为这位酷哥一看就没有经验啊,但他帅。
后来在众位同事的指导下,他终于可以顺利地“嗷呜——”。譬如:
“小哥你看我!看我,像这样,”一位身穿惨白色儿的男鬼服饰的涂着惨白脸的披头散发的男同事,缓慢伸出手,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嘴里叽里咕噜先说一堆怪异胡话,最后“嗷呜”一声结束表演,“懂了吧?”
“别看他的,看我的,瞧,”另一位穿着花花绿绿的疑似婚服的破烂衣服,同样披头散发的惨白脸“新娘”,伸直手臂,在他周围蹦蹦跳跳,最后“嗷呜”一声结束表演,“晓得不?”
乌尚不理解,他实在不理解,于是问了:“为什么最后都要‘嗷呜’一声?”
这一问,仿佛揭下这所鬼屋的极力想要掩盖的事实和悲痛,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摇了摇头,像是有人死了一样,哀默。
乌尚自觉说错话,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他正要道歉,却听一个人幽幽道:
“因为这是我们的特色产品,老板定下的。”
“没错!就是我定下的,每个人都要抛弃面子,给我嗷起来,让每个来此的客人流连忘返,这样我们的产业才能做大做强,哇哈哈哈!”
老板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兴奋地说。
乌尚:……?
来错地方了。
乌尚捏了捏眉头,垂下眼,安慰自己好歹有钱。
直到第七天,乌尚日常工作,日常嗷呜。
鬼屋里却少了个人,是一个Beta,那位第一天向乌尚展示表演,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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