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沈聿风特别自觉地走出房门,还随手把门带上。
转身便一脸八卦地去问缘起,“可知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缘起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姓什么,只知道是刚从扬州来的。”
沈聿风默默记下,又问:“那她现在何处啊?”
“我离得远,听得也不十分真切,好像是说住在赵员外的邸店。”
沈聿风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相貌如何?”
缘起嘿嘿一笑,“可好看了,我觉得,比襄平郡主还好看。”
“是嘛!”沈聿风喜上眉梢,塞给他一枚金锭,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照顾小公爷,好处少不了你的。”
缘起捧着金锭笑开了花,点头如捣蒜,“放心吧国公爷,我定万死不辞!”
“哎,不对不对。”沈聿风连忙摆手,“千万不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真要有什么需要涉险的,你就想办法通知我,我会派人去处理的。”
“好的国公爷!”
沈聿风刚要转身,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卿尘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缘起刚要张嘴,想起萧卿尘嘱咐过,不要什么事都跟魏国公说,可又看了看手里的金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我懂。”沈聿风一副了然的样子,“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恭送国公爷。”
沈聿风走出院子,七拐八拐进了游廊,心里正盘算着,也就没抬头,经过转弯处,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来人惊呼。
沈聿风定睛一看,竟是夫人沈连氏。
沈连氏抚着胸口压惊,嗔怪道:“国公爷怎么走得这样急?可把我给吓着了。”
“知春,你来得正好。”沈聿风拉上她,边走边说,“卿尘有了心上人,你快跟我去库房,找些小娘子喜欢的首饰钗环什么的,好生给送去!”
沈连氏被扯得一路小跑,一头雾水道:“什么小娘子?”
“世人都说卿尘流连烟花之地,可我儿子我最知道,他对那些歌舞乐妓,从未放在心上过。刚才我瞧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可不就是有了心上人了?”沈聿风乐得合不拢嘴,“也好也好,卿尘也到了弱冠之年,等给他过了冠礼,就去上门提亲!”
沈连氏顿住脚步,茫然问道:“这...这就要提亲?”
“哎呦,不是现在,你快走两步!”沈聿风又去扯她,“看样子啊,八成是刚认识不久,正是牵肠挂肚的时候。”
“刚认识不久就说起提亲的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呀?”沈连氏郑重其事,“这么着急要嫁人,怕不是另有企图,尘哥儿不谙世事,可别叫人骗了。”
“你走快一点嘛!”沈聿风催促,“这提亲是我说的,小娘子我还没见着呢,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可不就是快了么。”
沈连氏闻言,翻个白眼,无奈道:“这事儿你问过尘哥儿没有?别八字没一撇呢,咱们再闹得无法收场。”
沈聿风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无法收场的,送礼还能送出错了?”
沈连氏说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拉扯着去。
两人亲自在库房翻了好半天,终于选了十几样珍贵稀罕的首饰摆件,用锦盒装了,让沈聿风的心腹邓西带队,又找了十几个模样周正的女使跟了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边允棠刚沐浴完躺下,只觉得能重新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实在幸福。
刚闭上眼,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经过之前的事,几人都受了惊,听到敲门声急忙起身聚在一起。
小满惊恐,低声说:“又,又有人来敲门了!”
允棠蹙眉,按理说瑾王妃刚遭了训斥,加上萧小公爷这么一闹,所谓灯下黑,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上门了。
难道自己推断错了?
允棠四处扫视,蹑手蹑脚跑到窗边,操起撑窗子的叉竿,站在门后,随后点头示意小满开口。
小满壮着胆子问:“谁呀?”
“小娘子,抱歉这么晚打扰了,我们是魏国公府的人,奉魏国公的命,前来送礼。”
魏国公府?
几人面面相觑,翟妈妈带着询问的神情看向允棠,允棠攥着叉竿茫然摇头,表示毫不知情。
小满跑到窗边,朝下望去,见店门口停着的马车,上面挂着写有“沈”字的灯笼,转头对翟妈妈点点头,轻声道:“没错,是沈家的车。”
门外的人朗声道:“小娘子请放心,还没人敢冒充魏国公府上的人。”
翟妈妈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瞥见门外的女使统一服装,毕恭毕敬颔首站成两排,手里都举着大小不一的锦盒,为首的男子沉稳老练,目光谦和,这才将门大打开。
疑惑问道:“请问有什么事么?”
邓西笑道:“这些都是魏国公亲自挑选的礼物,还望小娘子喜欢。”说罢一挥手,成队的女使鱼贯而入。
允棠三步并作两步躲到屏风后面,从缝隙偷偷向外看。
每个女使都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子上,不一会儿,便高高摞起来,最后的两人还拿了字画,实在放不下,只得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这...无功不受禄,我们家姑娘与国公爷素昧平生,怎么能收如此大礼?”翟妈妈有些惊慌失措。
邓西笑,“这不过是见面礼而已,这位妈妈莫要放在心上。”
小满差点惊叫出声,悄悄问允棠,“姑娘,难道你谎称跟魏国公家小公爷定亲的事,传到正主耳朵里了?”
等等。
允棠脑子不够用了,自己随随便便扯个慌,怎么可能就这么成真了?
可翟妈妈的想法却不一样,面色凝重地拦住邓西,“大人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免得我们家姑娘稀里糊涂成了别人的外室。”
邓西哭笑不得,“这位妈妈想到哪里去了,国公爷当然是为了小公爷来的。”
“小公爷?”翟妈妈眼睛不自觉瞟向屏风一侧,“小公爷我们也是未曾见过的呀。”
邓西疑惑,“你们家小娘子没见过小公爷么?小公爷姓萧,名叫萧卿尘,相貌俊朗,大概这么高。”他用手在头上比着,“他平日里出门都是骑马,身边总跟着个小厮,叫缘起...”
小满和允棠在屏风后,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
原来萧小公爷是魏国公家的!!
翟妈妈心里有了数,退后两步正式地行了个女礼,“原来是萧小公爷,多谢小公爷救命之恩,姑娘已经睡下多有不便,我便替姑娘谢过了,只是这礼,确实不能收。”
邓西大笑,“那便没错了,我已奉命将礼送到,还望收下好让我回去交差。至于感谢救命之恩,还是让姑娘亲自说给小公爷听罢,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没等翟妈妈再开口阻拦,邓西领着一众人等,陆续离开。
门一关,小满便迫不及待扑到桌前,打开最上面一个紫檀木锦盒,里面是一枚精美的白玉伏兽佩。
“哇!姑娘你快来看!”小满惊叹。
翟妈妈却愁容满面,扯过允棠,“棠姐儿,你实话跟我说,你跟这萧小公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允棠如实作答,“就是小满说的那样,在州桥有过一面之缘,在瑾王府能碰到他,实属巧合,我也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那里,出了王府,是他送我回来的,道了谢他就走了,除此之外,再没有接触过了。”
“那他对你如何?”
允棠迟疑片刻,“救命之恩,自然是好的。”
“那你呢?”翟妈妈追问。
“我?”允棠目光躲闪,“我怎么了?”
“你可喜欢他?”
允棠急了,“不过才见了两次,怎么就能说到喜欢和不喜欢呢?”
一见钟情这种事,她是从来不信的。
两个人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对方的品性如何,只是看脸,就认定了终身,这样能够幸福到老的概率,大概比中彩票还要低吧!
翟妈妈稍稍放心,不过愁容却未褪去,“刚见面就送这么大礼,看样子,那萧小公爷是心悦于你了。”
“心悦我...”允棠琢磨着这句话。
小满又翻到一只镶珍珠的金花筒桥梁钗,乐颠颠地拿过来,别在允棠的头上,“我们姑娘这么好看,他心悦也是正常。”
允棠急忙拔下,“别瞎说。”
“这礼我们要是收了,怕是不妥。”翟妈妈从她手里接过金钗,起身放回盒子里,又嘱咐小满,“别乱动了,再碰坏了,明日没法还回去。”
“啊?”小满瞬间垮下脸,“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还回去啊?”
允棠道:“拿人的手短,知不知道?我们本就欠他个人情,再收他这么多礼,于理不合,也叫他白白误会。再说我们离开汴京城,还要去周边的庄子铺子上看看,带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也不安全。”
提到安全,小满想起那天欢天喜地拎着各种吃食,一进门就看到白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场景,急忙帮翟妈妈把东西装回去,盒子盖好,“那还是还回去吧,再来一次我真的要吓死了。”
允棠笑笑,“好了,收拾收拾就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小满有些舍不得,噘嘴嘟囔,“白矾楼还没去过呢。”
“明日就去吧。”翟妈妈轻叹口气,“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允棠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床顶的纱幔。
其实她跟小满一样,还蛮喜欢汴京的,只是这才短短两日,就经历了这么多。
比起这满眼的繁华,她更喜欢安稳日子,什么执拗的外祖父,之前的十五年没这个人,不也过得挺好的?
许是真的乏了,才没多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恍惚间,一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允棠,允棠...”那人轻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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