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氏点了点头。
“这...”吴妈妈不寒而栗,“当初不是说是个男孩,而且跟着崔清珞一同坠入山崖了吗?”
沈连氏轻笑,道:“具体什么情形,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呀,急于知道此事真相的,可大有人在,咱们静静等着看戏就成。对了,派人把这消息透露出去,自会有人来解谜的。”
说完这些话,沈连氏似乎心情大好,走到挂在游廊边的鸟笼跟前,逗起鸟来。
吴妈妈在身后,看着夫人背影,若有所思。
*
崔清璎按照陈徐氏提供的路线,带着杨妈妈,很快来到逐鹿轩门口,可有了上次的不愉快,萧卿尘昨日就下令紧闭院子门,更是在门口立了一个牌子,上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牌子一立,第一个受伤的就是沈聿风,整个府里,没事就往这边凑的,除了他,还有谁?
于是,早上逐鹿轩门口,就上演了一出精彩的独角戏。
沈聿风看到牌子,先是一怔,随后破口大骂,见骂累了也没人来应门,又作心酸状,诉了半天苦,最后实在无计可施,这才悻悻走了。
可崔清璎不一样,好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于是大步走上前去,用力拍门,问道:“有人吗?”
有女使来应门,却也只是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见是生面孔,小心翼翼问道:“什么人?”
崔清璎微笑道:“我是国子监司业的晁学义的夫人,是来国公府做客的,我...”
没等她说完,女使“嘭”的一声,将门关好,又在里面嚷道:“对不住夫人,小公爷有令,不许放任何夫人进来,不然,不然就打断我的腿,夫人还是请回吧!”
崔清璎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闭门羹吃得猝不及防,害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将客人拒之门外,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待客之道么?”她厉声质问道。
女使战战兢兢答道:“小公爷说了,夫人们都是连,连氏的客人,让那连氏招待便是了,不要随意走动,否则若是不小心偷听到了什么军政要务,为防止消息泄露,就只能抓夫人去下狱了,小公爷也是为夫人们好。”
“你!”崔清璎被这赤果果的威胁,怼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都说魏国公这个儿子顽劣跋扈,今日算是领教了。
杨妈妈扶住她,低声道:“大娘子,咱们总不能硬闯,还是先回去吧。”
崔清璎闻言抽回手臂,死死盯着那扇门,“我倒要看看,那贱蹄子是不是真的留下个女儿!”
院墙内,团子在前面跑得欢,允棠提着裙子在后面追着,跑着跑着,来到了外院墙角下。
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允棠抱了团子,站在墙边细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杨妈妈劝慰道,“这是国公府,不是咱们撒泼的地方,大娘子听我一句劝,先回去吧。”
崔清璎回头白了一眼,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恶狠狠道:“这么多年,就因为那个贱蹄子寡廉鲜耻,我受了外人多少白眼,又受了婆家多少罪,你跟在我身边,一桩桩一件件看得不清楚么?”
“即便三姑娘做得再错,她也遭了报应了。”杨妈妈又伸手去扯,“不管里面这位小娘子是不是三姑娘的孩子,都与这些事无关呐。”
“无关?”崔清璎冷哼,“那贱蹄子活着时候处处压我一头,死了也不让我好过,如今,更是留个小贱蹄子来祸害我,你瞧瞧,这才及笄,这就巴巴的住到人家府上了,我看呐,比那崔清珞...”
“住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小娘子,下身穿着白茶色百褶裙,柳芳绿的腰带,腰间挂玉,上身着白茶色抹胸,外套襦绿色缠枝葡萄纱短衫,衫脚掩在裙内。
此人正是允棠。
待看清来人的脸,崔清璎和杨妈妈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允棠冷眼看着崔清璎,质问道:“不知这位娘子是何人,又是何居心,竟跑到我耳边来辱骂我亡母?”
猜想被印证,崔清璎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说崔清珞是你母亲?”
“凭你也配直呼我母亲姓名?”允棠不答反问。
杨妈妈急忙摆手,从中劝和,“姑娘呀,这不是别人,是你姨母啊,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没这么恶毒的姨母!”允棠冷冷打断,“还望这位妈妈出去不要乱说话,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你你!”崔清璎手指简直要戳到允棠脸上,吓得小满忙上前将允棠拦在身后。
“你竟然嫌我丢人?”崔清璎面红耳赤吼道,“她崔清珞做了什么好事,天下谁人不知?她把崔家害成什么样?又把我害成什么样?我没嫌她丢人,你反倒嫌上我了!”
允棠退后两步,静静看着她表演,在她喘气的档口,冷冷抛出一句,“想必这位娘子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好夫君,都敢在国公府撒泼了。”
杨妈妈心下一惊,急忙去拦崔清璎,哀求道:“大娘子,可千万别胡闹了。”
崔清璎正癫狂,一把拨开杨妈妈,疯魔般大叫:“你个小贱蹄子,随了你母亲的贱种,活这么大还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吧?你...”
“啪!”
一个巴掌脆生生呼在崔清璎的脸上,留下几道血红的印子。
“你,你敢打我!”崔清璎疯了似的扭头,正要扑上去撕扯,却看见萧卿尘那张冷得快要结了冰的脸。
“小,小公爷!”杨妈妈大惊失色,急忙欠身行礼。
“哪里来的贱婢,竟跑到我这里来胡闹!”萧卿尘大喝,“缘起,给我掌嘴!”
“是!”
沈连氏原在老远看了半天戏了,见状急忙大呼,“使不得啊,使不得!”
缘起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崔清璎两个耳光。
毕竟是练家子,这两下又使了七八成力,崔清璎被打得七荤八素的,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杨妈妈根本没来得及去扶,吓得伏在地上抱住崔清璎哭喊道:“小公爷恕罪,我家娘子是一时糊涂,还请小公爷千万不要怪罪!”
允棠也没想到萧卿尘会真的动手,一时也愣住了。
“哎呀,是误会,都是误会!”沈连氏冲过来,急急去看地上的崔清璎,只见她两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渗出血迹。
“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沈连氏捶胸顿足,“这是国子监司业晁学义的夫人哪,昨日有事没能来给我贺寿,今日带了贺礼特地来的,这把人打成这样,我可怎么跟人交代呀。”
萧卿尘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打着过寿的名义,把人不断地往我院子里领,你当我不知道么?连氏,我告诉你,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领着允棠缘起等人,回了院子。
见逐鹿轩的门重新关好,沈连氏的哭相瞬间收了起来,朝吴妈妈一抬手,吴妈妈见了自家夫人的戏码先是一怔,随后赶紧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哎哟,你说,你们怎么惹到他了呀。”沈连氏啧啧道,“那个小娘子如今正是他的心头肉,晁夫人你骂谁不好,真是...唉,吴妈妈,快帮着把人扶到前厅,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哎。”吴妈妈应着。
崔清璎只觉得头昏脑涨,由两位妈妈架着,东倒西歪来到前厅。
正巧沈聿风刚从外面回来,以为来了客人,进来打个照面说说话,看到崔清璎的脸,吓得在门前绊了个趔趄。
“这...这是怎么了?”沈聿风左右瞧着,这左脸和右脸,肿得还不一样高,模样也愈发难辨认了。
“这是谁呀?”
沈连氏立刻拿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来,两手攥着帕子,支支吾吾。
“哎呀,快说啊!”沈聿风不由得着急起来,见夫人忸怩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转头朝吴妈妈喝道,“你说!”
吴妈妈低头道:“这是国子监司业晁学义的夫人。”
“什么?”沈聿风提高了两个声调,又转身仔细去瞧崔清璎,“这,这,这人怎么会伤成这样呢?谁打的?找郎中没有?”
沈聿风之前去晁府的时候,见过晁夫人两次,虽都是打个照面,但因着面容姣好,所以印象还挺深刻来着。
那张好看的脸,和面前这个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怎么也没办法联系到一起。
沈连氏惴惴不安道:“郎中已经叫人去请了,还不是尘哥儿...”
“卿尘?”沈聿风一个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脑门上,顿时头大如斗,“他他他,哎呀,哎呀!”
沈聿风在堂前来回踱步,看着崔清璎那张脸欲言又止。
憋了半天,他又忍不住问道:“在哪打的?为什么呀?”
沈连氏垂眸,吞吞吐吐道:“在,在逐鹿轩门口打的,原因我也不甚清楚,好像,好像是骂了那位小娘子...”
“好端端的,跑上门去骂人家...”沈聿风说了一半,扭头看到杨妈妈看向这边,想起当事人还在,及时转了话锋,“骂——了人也不能打人呐!”
说完,又去埋怨沈连氏,“你说你,上次都有过一次了,怎么不吸取教训呢?非要有人在的时候去换衣裳?”
沈连氏嗔道:“那老爷你也知道嘛,我近来盗汗,实在是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要再见客啦!”沈聿风皱着眉一摆手,“吴妈妈,近些日子,再来人都替夫人回了吧!”
吴妈妈正偷瞟着沈连氏,闻声忙应下,“是!”
沈聿风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了,我去逐鹿轩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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