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夏天,斑驳的阳光铺在地上,微风携着热浪,穿越在大街小巷诉说它来时的慌忙。
酒吧白天是不营业的,今天例外。
郭惠心等着店员换上衣服,拍几个营业视频。与此同时,她等待的时候也不想浪费时间,展现着她“金刚不坏之舌”的功力,用词之精巧,思想之活跃,加上对面那人文文弱弱一脸不情愿,颇有逼良从娼的观感。
“你拍一个吧。你长成这样,就不能帮帮我营销一下吗?再说了,今年钱又不好赚,你要知道咱们是一个大家庭,小柳和小易,小孩儿还等着发工资呢,你拍一个,如果火了咱这小酒吧不就更加火爆了吗......”
被提到的小柳和小易换完衣服,看郭惠心这么久没说通,也凑上来,两人缠到陈饶的身上,哭得很假:“现在光我们拍都没流量了,你知道吗哥,你上次不小心露个背影都比我们扭的视频火......”
“现在拍这个的这么多,比我长得好看的有很多......”
柳萧和孙岁易是店里年纪最小的两个小孩,两人是同一个大学的。大学放假,两人会到这里兼职。
白天会陪着郭惠心拍视频,大学生脑子活,账号上最火的几个视频全靠两人点拨。
柳萧眨巴着眼睛撒娇:“饶哥哥,拍一个吧。”
孙岁易晃着他的手:“哥,你知道的,我从小......”
得,最会说软话的两个也来了,陈饶被两个凑到面前的omega逗笑了:“拍,拍。好不好?”
郭惠心快速甩他一件衣服,三人合力把他推进换衣间,孙岁易和柳萧挡着门,生怕他跑了似的。
不得不说郭惠心在审美方面确实有着相当出色的品味和独到的眼光,陈饶身上的衣服是一套黑色半透视衬衫,轻薄透气的面料,隐约可见内里若隐若现的肌肤。
仔细一瞧,只见那件宽松的衣领下若隐若现地佩戴着一条精致的红色胸链,细细的链身泛着金属的光泽,绕过修长的脖颈,在敞开的胸口处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胸链的坠饰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陈饶没穿过这种衣服,材质很轻,感觉是裸着的。他用手搅着衣角,耳朵红得滴血,他下意识挡住脸,想往试衣间躲。
“躲什么?很漂亮啊,你过来。”郭惠心拉着陈饶,拍开他捂得严实的手,帮他整理领子,“大大方方儿的。”
陈饶被郭惠心拉到镜头前,眼神还有些闪躲,双手不自在地垂在身侧。郭惠心笑着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示意小柳和小易开始拍摄。孙岁易和柳萧兴奋地摆弄着手机,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
“来,笑一个,自然一点。”郭惠心轻声鼓励着陈饶。
陈饶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算了。”
郭惠心找了几个难度系数中等的舞蹈,店里的小孩大多都会唱歌跳舞。郭惠心也热衷于打扮他们。
陈饶学习能力强,几个动作过了两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第一次从镜头后转移到镜头前,陈饶还不太习惯,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却不显得做作,每个动作恰到好处的婉转。
最后一个动作是被柳萧和孙岁易夹在中间“上下其手”,柳萧勾着他的下巴,陈饶下意识偏过头,看向镜头。他的脸上还带着年少未褪去的青涩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慌乱与不知所措,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羞涩,整个人被定格在这个充满暧昧与张力的瞬间。
郭惠心在视频停下的瞬间,尖叫出声:“妈呀!!好看好看!孩子们美嘟嘟!”
柳萧和孙岁易凑上去,心情言语表面。陈饶不喜欢拍照拍视频,拍完之后钻回屋把衣服换了。
站在镜头前的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那个被定格在画面中的人影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像是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周饶,你过来看看,你慢点!”
陈饶四肢僵硬地往外走,外面有人要进来。他脚刚迈出一步,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闻峤本来想去常去的店里定几身衣服,恰好路过,看见店正好开着门,又正好将陈饶被劝到出门净收眼底。
这时倒数三、二——
一——
“哎呀呀,抓到一只冒失鬼。”
陈饶被玫瑰味裹挟,撞得脑袋晕乎乎的。他把脑袋从霍闻峤的胸膛移开,霍闻峤个子比陈饶高一个多头,陈饶揉了揉撞得发红的鼻子,抬头看他。
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门洒落进来,柔和的光线在室内缓缓流淌,与悬挂在门前的风铃交织在一起。霍闻峤的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挺拔的身姿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整个人显得格外耀眼夺目。风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郭惠心捞过陈饶护在怀里:“一天天冒冒失失的,前两天把手摔了,今天想把脑子撞坏啊?”
受伤?
陈饶手背上有一大块淤青,起初他嫌不好看,拿遮瑕遮住。刚才跳舞出了汗,遮瑕挡不住了。
怀里突然空了,霍闻峤悻悻收回手,眼皮挑了挑,不着痕迹将手缩回口袋,问道:“你们白天也营业?”
“白天不营业,白天拍视频宣传。”说罢,掏出手机开始捣鼓视频,或许是视频效果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巴不得全世界看到这条,她把手机伸过去,“头花儿。”
几个脑袋又围到手机边,屋外微风吹过,风铃响起。霍闻峤不爱看擦边和跳舞。手机里娱乐号上除了游戏就是一些狗血剧的解说,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看完一条视频。
当视频重复循环到第三遍的时候,陈饶羞红着脸装作不在意把手机息屏:“四点了下班了,对吧?”
郭惠心知道他面子薄,也不逗他了,摆摆手让他走。
“等下。”
陈饶出门的脚步再次停下,他转头,是疑惑的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霍闻峤撑着下巴:“我是找你来的,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陈饶楞了一下,他掏了下口袋。
手机在家。
“哦,内个.....我手机......”
霍闻峤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手里攥着两张电影票,眼神飘忽不定。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那个...我这边不小心多买了两张票,是最近新上映的爱情片。不过听说剧情挺平淡的,可能看着会有点无聊..."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票角,"你要是...要是正好有空的话...当然,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没关系的。"说完这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旁边瞥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对方。
临走时明川文塞给他的两张电影票,他随手揣兜里了。
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得出来陈饶面皮薄,拒绝他也是意料之中,这次来不过是为了在他同事面前露个脸,坐实追求者的身份。
陈饶一愣就发呆。
霍闻峤将电影票收了一半:“那我......”
票根边角被指尖磨出了毛边,卷了角。
陈饶听到自己说。
“好。”
料想到陈饶会接受,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等炎炎夏日的热浪迎面给了他一个拥抱他才缓过神,他拉开车门,陈饶说了声谢谢,坐好,自己系好安全带。
霍闻峤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微微垂眸。从这个角度望去,他不仅能清晰地看到陈饶低垂的侧脸轮廓,更能以俯视的姿态将对方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尽收眼底。
这个独特的视角让他得以观察到陈饶平日里不易被人注意到的细节,那微微卷曲的发丝在头顶形成一个精巧的漩涡。
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坐得端端正正的陈饶抬头瞧他,桃花眼变得圆圆的。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
霍闻峤在陈饶的眼神催促中坐到驾驶座。他扶着方向盘没有动作。
不走吗?
他微微抬起下巴,朝陈饶的方向轻轻点了点,示意对方将手伸过来。陈饶会意后,缓缓抬起手臂,将手掌摊开向上。
他这才从药瓶中倒出少许药膏,用指尖轻柔地涂抹在陈饶的手掌上,动作细致而专注,确保每一处需要治疗的部位都被药膏均匀覆盖。
陈饶缩回手,低声说了道谢。
陈饶很少去看电影,他去过两次。
第一场电影是他送给自己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是一部文艺片,陈饶看过同学手机里的宣传片。讲的是个抑郁症画家海边休养捡到小孩的故事,剧情他也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电影每一帧都很漂亮。
他手机壁纸用的还是画家捡到小孩的那个场景。
第二场是韩望穹带他去的,那天他们谈成了第一个单子。他记的是一部情感描述很酸涩的电影,两个主角相互喜欢却不开口,最后分开。电影还没看完,韩望穹哭得稀里哗啦的,陈饶低着头偷笑。韩望穹抹泪,咬牙切齿地说:“陈饶,你这辈子不许放开我。”
他来宁城还没看过电影。
车稳稳停下。
两人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找到座位后坐下。霍闻峤对电影没兴趣,他连解说都要开倍速,更没耐心花费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一整部电影。
或许是不同寻常的观影经历,与往常陪着他讲话的omega不同,陈饶几乎从未发出声音。两个演员演技很好,很快的将霍闻峤代入剧情。
看着主角从高中到大学的恋爱。两个人高中早恋被抓两人被关禁闭,却不约而同偷偷跑出来相见的场面,是青春独有的热烈喧嚣。
入戏的霍闻峤看到这段剧情毫无征兆地偏过头,陈饶的身份查起来不麻烦,他的档案霍闻峤看过,他不明白为什么档案上是“陈饶”而不是“周饶”。但定有他的苦衷。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骗人。他婚姻状况那一栏写着已婚。说起来陈饶跟他的丈夫也是高中时萌发的恋爱。
霍闻峤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来势汹汹,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中。
陈饶不想看了,他掏出手机,打了串字。
“走吧,不想看了。”
这部电影无疑是一场悲剧,两人爱的轰轰烈烈、地动山摇。为此与家庭决裂,放弃世俗,两个人为对方掏心掏肺。可当激情褪去,那些事只会让人觉得蠢昏了头。在一起后呢?电影没有交代。但如果按照现实一点讲,两个人将会为了柴米油盐和生活琐碎融入世俗。
这场电影两个人看的都不太高兴。
霍闻峤先打沉默:“你知道我什么和你一起看电影吗?”
陈饶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
霍闻峤蹙着眉头,声音低沉而又沉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猫科动物在潜伏的过程中,需要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和耐心,既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又要时刻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它们这种看似被动的状态,实际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和可能性,一旦时机成熟,只需收爪,满盘皆收。
“我们之间没必要纠缠那么多。”陈饶将最后一口可乐喝完,丢掉杯子:“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就当我们从未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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