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颢挨了骂,这次居然没恼,反而很服气:“我还当你是宽宏大量,不跟别人计较,真是小瞧了你。”
姜桓却沉下脸:“这样么,修士无故欺凌弱小,当真败类。”又问道,“那你们为何到现在才回来,莫非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颢嘴角抽了抽:“没什么事,他……”他的视线飘向秦雪尘,“他说手疼,找个巷子哭了半个时辰。”
姜桓听罢也是无言,望着秦雪尘被眼泪糊得一塌糊涂的阴阳脸,道:“修士定要心志坚韧,修道途中,艰难困苦是绝少不了的……罢了,这事暂且不提。那几个打了你们的修士,现在到了何处?”
秦雪尘感应了一番,指着东边道:“在那个方向。”
说罢一马当先,积极地带头去了。
钟颢在后头想起一事,问道:“他们提到灵晶,灵晶是什么?”
姜桓道:“是修仙界流通的货币。”
钟颢对修仙界的印象又崩塌了一点:“原来修士照样沾着铜臭味,与世俗凡人没什么不同。”
姜桓道:“有人便会有需求,世上唯一不用货币的,不会是仙人,只会是原始人。”
天阙谷宗门重地闲人免进,整个门派都被阵法迷雾所笼罩,外人不得其法擅闯入内,会被封困甚至击杀。
但是天阙谷又在离宗门不远的叩天峰立了一座道观,可让信众前往祈福、求助。
若先前找茬的那五个修士直接回了宗门,凭秦雪尘三人休想破开人家的护宗大阵,报复几名弟子。好在他们去的方向,不是宗门,而是叩天峰。
山中道路甚是平坦,还铺了简单的石砖,显是为了方便凡人进山上香所用。
走到半山腰时,姜桓蓦地收住脚步,神色凝重望着不远处的山谷。
另二人随之停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白烟缭绕、完全看不出任何名堂的山谷。
“少年郎,你们是第一次上山吧,那下面就是天阙谷。”热心的路人跟三个少年解释道,“经过那里时,千万不能走到雾里去,要远远地绕开,不然一进去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除非里面的仙师大人们送你出来,不然就要一辈子困死在里面哩。”
谢过热心的路人,姜桓奇道:“怪了,这天阙谷虽说时常做些斩妖除魔的事情积累外功,但也不该攒出如此浓厚的煞气,看着倒像是近日门中死了不少人,才生出这样的气象。”
“煞气?”钟颢横看竖看,只看到谷中缭绕白雾,别无其他。一道青烟袅袅升腾九霄,映着白云缥缈,远山松涛滚滚,禽鸟盘桓,一副悠然世外仙家胜景的模样。
秦雪尘道:“听起来不是好东西,很危险吗?”
姜桓道:“有多危险,取决于这煞气背后有些什么人。”
他们从沐芳城百姓口中探得天阙谷往日风评,得知这门派弟子常会做些行云布雨、驱害除妖的举动,很得人心。
那几个恶道人,多半只是门中败类。
但如今查知门派中的煞气,姜桓暗暗改变了看法。不知它是门派内部出了问题,还是被外来者入侵。若不处理,将来恐怕遗祸不浅。
钟颢听了姜桓分析,迟疑道:“这天阙谷有金丹修士坐镇,如真的发生变故,想必背后谋划之人,实力不下于金丹,或许更高。我们如此弱小,能做些什么?就怕救人不成,白白搭上了自己。”
姜桓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无能为力时,保全自身不失为明智之举。若放在前几日,我还要束手无策,眼下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勉力一试。这山中人数以千计,没看到还罢了,既看到了,倒不可置之不理。”
此时天阙谷内,一名目朗神清、面貌慈和的老者,与他们视线隔空相会,微眯的双眼完全不像普通老人那般浑浊,反而清澈宽和,透出长者之风。
他自然不会是发现,远处有三个少年正要算计他天阙谷,只是在沉思着什么。
门外忽地传出一阵粗犷的大笑,一人高声道:“古师兄,好演技啊,若师弟我不是早知道你的为人,只怕还以为是哪里的老神仙从画里走出来了。”
老者眼皮抬都不抬,徐徐道:“好说,若是以寇师弟这副尊容,只怕出门就把拜师者吓跑一半,开口又要吓跑另一半,可谓是完全上不了台面。说不得只好师兄辛苦一点,来撑个场面了。”
“你——”粗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顿了顿又强压下去,干笑道:“罢了,不与你争这些口舌,师兄的任务不知道完成几分了。”
老者道:“师弟此行若是为了监工,只怕白跑一趟。你看谷外如今气象,就可知我只差临门一脚,不日即可回宗门交差。”
“古师兄果然精明强干,从不让人失望。”男声嘿嘿一笑,难掩忌惮与嫉妒。
伴随这句话语,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子走进堂内。稀奇的是,这个恶形恶状的大汉背后,却跟着个极其腼腆秀气的孩童。
这孩子约莫只有**岁,唇红齿白,男女莫辨,站在丑恶大汉身边,越发显得清秀可怜。
姓古的老者一见这孩童,骇然站起身:“这位小兄弟骨秀神清,不同凡俗,直至此刻他的气息我仍然毫无察觉,可见家学渊源,不知是哪位长老高足?”
所谓家学渊源,真实含义是法宝给力。
大汉哈哈一笑,语焉不详道:“这位么,这位是怀璧公子,一位长辈托我照看之人。怀璧公子听说这里即将有一场罕见的奇景可看,特意随我前来一观,师兄千万不要让公子失望啊。”
那孩童躲在大汉身后,听大汉介绍自己,清澈的眸光在老者身上一扫。老者不知怎的,猛地就一个激灵。
那孩子貌若羞怯,怕见生人,同时又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淡漠之感,看自己时情态不像是打量一个人,而是兽栏里一头牲口。
老者心惊之余,暗暗冷笑:“哼,幼稚至极。你不说,难道我就查不出来吗?”
在大汉与孩童转去其他房舍之后,他冲门外喝道:“来人。”
一个面相机灵的青年走了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老者道:“你回化心宗打听一下,那位怀璧公子什么来历,另外跟你师兄弟们交代一声,万不可怠慢了那孩子,倘若他有什么不满传到我耳朵里,小心你们的狗命。”
“是。”青年领命而退。
老者重新入座,沉思:“姓寇的无论人品修为都极为低劣,所依仗的,无非是他会奉承其先祖寇长老。那孩子虽与他同行,我可不信他对这面貌可憎之人会有什么好感。”
思及自己入门之后,为生存做的种种牺牲,老者暗自不平:“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苟活至今,足可见我化心宗并非如它标榜那般弱肉强食,全凭个人本事,待我今日事成,哼哼……需得提防姓寇的从中作梗。”
他抬头仰望苍穹,凡人眼里蔚蓝如洗的天空,在他眼中,却涌动着无尽红色光辉:“这血色,仍是淡了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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