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昏迷了一天有余的姜桓,终于苏醒过来。
醒来后,他首先拿目光扫遍整个房间,若有所思。
秦雪尘端着药碗进了门,见他醒来,大喜:“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可以自己喝药了。”
这话说的,好像姜桓醒来最值得开心的事,就是他可以自己喝药。
姜桓只当他童言无忌,道了声谢:“我昏迷时,有劳你照顾。”
秦雪尘道:“不用这么客气,你照顾我,我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他把药碗递给姜桓,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低头笑了起来。
这倒让姜桓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脸上有什么好笑的吗?”
秦雪尘好半天才忍着笑道:“没有,只是以前我以为,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都是那种好像跟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骨子里瞧不起我们的人,但其实你比他有人情味多了,要是他能学到你这样的心态,就不会到处得罪人,惹得我们成天东躲西藏了吧。”
姜桓可不在乎他跟什么人想像,转了转汤匙,问道:“先前,我隐约似乎听到有人弹琴?”
秦雪尘顿时坐直身体,喜滋滋道:“好听吗?你要是喜欢,以后还有机会请你听。”
“什么机会啊,”门外钟颢泼冷水道,“那琴师都被什么县令请回去了,你要去把人请回来?”
钟颢顶着张烟熏火燎的脸走了进来。秦雪尘指着自己的脸颊:“你脸上有灰。”
钟颢冷笑:“正是要带回来给你看,测一下你良心仅剩的分量。”
秦雪尘道:“不是我干的。”
钟颢道:“你袖手旁观。”
秦雪尘不再理他控诉,扭头道:“姜桓,你还想听琴吗?对你的内伤很有好处的。”
姜桓不欲节外生枝,道:“不必,我只是有点好奇,不值得为此大费周章。”
他将碗中药一饮而尽,便没看到秦雪尘笑意收敛,目光闪动,有失望,还有点不服气:“哦。”
秦雪尘接过空药碗,转身放到桌上,按着桌沿生闷气:“大修士,眼光高,破琴师,不稀罕。”
钟颢这才使了个小法术,把脸上的黑灰处理干净,走了进来。
“我听雪尘说了昨天的事,你们抢回来的那只鸟蛋已经孵化了。那些修士为了这么一只鸟大动干戈,造成众多死伤,它应该有什么神异之处吧。”
姜桓也有些意外:“居然孵化了?这种神鸟孵化时间往往以千年万年计,恰在此时孵化,可见是有缘。”
秦雪尘在心里锤了一阵小人,把不痛快锤散了许多,这时听两人提起那鸟儿,他一边说着:“钟颢你之前不是这个说法。”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只灰扑扑的雏鸟。
这鸟闭着眼睛耷拉脑袋,睡得正香,一派不知死活的天真模样。
他将雏鸟捧到姜桓眼前:“你看,这鸟是什么品种,钟颢非说原来鸟巢里的鸟蛋被偷换了。”
姜桓捏起那圆球一样肉嘟嘟的鸟身,那雏鸟感觉很不舒服,立即惊醒,啾啾乱叫,却毫无反抗之力,被人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
“没问题,这就是青鸟幼崽,你们看它肚子下方有个小凸起,将来会长出第三只脚。莫看它现在长得不起眼,待它换毛之后,会是神兽中数一数二的美丽神鸟。”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怀璧这时插口道:“当真?我家养过各种鸟兽,最美丽的当属七霞孔雀,开屏之后冠绝当世,青鸟难道会比它更美吗?”
姜桓道:“七霞孔雀是妖,而青鸟是神兽,要与青鸟相提并论,除非这七霞孔雀褪去妖身,修成神体。”
当然,并不是所有神鸟都是美丽的,天生羽翼其貌不扬的鸟儿,就算修成神身,照样其貌不扬,无力回天。
怀璧闻言,望着那灰扑扑雏鸟的眼神,顿时变得炽热。
他天生爱好美丽的事物,原来对这只在他看来十分丑陋的鸟儿,提不起半分兴趣。
如今听姜桓这般说法,他不禁十分期待,想知道姜桓口中,美丽更胜七霞孔雀的神鸟,长成之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姜桓将幼鸟丢回秦雪尘怀中,幼鸟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挣扎想要起飞。奈何幼小的翅膀带不动它圆滚滚的身躯,最终只是打了个滚,笨拙得可怜。
怀璧挨了过来,轻声说:“可以让我陪它玩玩吗?”
“好。”秦雪尘毫不犹豫将幼鸟转交给他,又发愁,“这鸟既然是什么神鸟,应该很难养。”
他可还清楚记得,它甫一出世,就将它鸟窝那些仙芝瑶草的灵气吸收一空,变成一窝枯草灰烬。而它本身却像个无底洞,一丝成长痕迹都没有。
养不起,完全养不起。
姜桓道:“要养它,说难也不难,神兽生命力顽强,就算是幼崽,也比你更能活,不用太操心,有什么给它吃什么,不饿死就行。只是没有灵芝仙草,它成长会十分缓慢。你现在实力还弱,只能先将就养着,往后拜了师门,再做打算。”
秦雪尘奇道:“你要把这鸟给我?”
姜桓道:“不是我给你,这鸟是你带回来的,本就是你的。”
他见秦雪尘仍是迟疑,又补充道:“我不养宠物。”稍微有点神异的灵宠,成长时间往往以千万年计,根本跟不上他成长的脚步。
秦雪尘这才点头,转眼瞧见怀璧对幼鸟爱不释手的模样,他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怀璧,你很喜欢这只鸟吗?”
怀璧憧憬道:“我想看它长大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很美。”
秦雪尘出神想了会儿,开口便让众人吃了一惊:“我把它交给你养,好不好?”
怀璧愣住了,秦雪尘见他是这副表情,犹豫道:“你,你不想养它吗?”
怀璧摇头否认:“没有,我想养的。只是,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
秦雪尘大方道:“送你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反正也养不好它,跟着你,肯定比跟着我好。”
怀璧呆了半晌,终于是小幅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想了想,他又从胸前摘下一个缀着玉璧的颈饰:“这个给你,有这东西做凭证,往后,你可以经常来我家看它。”
深碧色的玉璧色泽剔透,灵气活泼,不是法宝,只是单纯的灵物。
秦雪尘接住颈饰,做出保证:“好,我以后经常去看你,不,我的意思是,去看它。”
怀璧淡淡一笑:“看我也是可以的。”
钟颢抖了抖,对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大感吃不消。
姜桓心中,有几分不以为然,以他的人情世故,自然看得出,秦雪尘是只要对人稍有好感,就能为对方不计成本付出。
或许他还不知道,一只神鸟意味着什么。
但愿他日后不会后悔吧。
三个少年离去后,房间内复又变得冷清。姜桓伤势未愈,略感疲倦,又躺了下来。
恍如梦中的琴声飘飘渺渺,清正无邪,在脑中回响。
弹奏者大约不知道,他在无意中,曾帮助过一个人。这帮助不算大,却很及时。
如今他无力报答,只好来日,再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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