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席上,几位宗室子弟也在交头接耳。
“啧,这苏才人胆子不小啊,没看见瑞王殿下脸都黑成锅底了?”
“嘿嘿,有意思。这靖安侯世子果然是块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招人。”
“招人是招人,怕是也招祸哦……没看瑞王殿下那眼神,都快喷火了?”
这些低语如同细微的电流,在喧闹的乐声掩盖下悄然传递,加剧着殿内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君妄,只觉得那些窃窃私语声像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耳膜上,刺在他的心尖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酒气混合着滔天的妒火和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双眼赤红,理智几乎荡然无存!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
哥哥竟然对那个女人笑了!还收了她的东西!那卷破竹简!那什么狗屁梅花三弄!
那女人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她怎么会知道哥哥写的诗?!他们之间到底……
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炸裂!他猛地扭过头,再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猩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兰烬,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酒精的侵蚀而变得嘶哑扭曲:
“她是谁?!”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那破句子她怎么知道的?!哥哥你……你竟敢……”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虽然淹没在乐声中,但那狰狞的表情和失控的姿态,已然引起了邻近几席的侧目。
几位离得近的老臣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公爵朝服的老王爷(荣国公)不满地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瑞王殿下,御前失仪了。”他虽未明说,但目光中的不赞同显而易见。
另一位与靖安侯府略有交情的武将(五军都督府佥事王猛)也沉下了脸,粗声道:“殿下,您喝多了!”
这些劝阻如同火上浇油!君妄猛地瞪向那些开口的老臣,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闭嘴!干你们何事?!”
他这话一出,几位老臣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张启贤尚书和李文远侍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与忧虑——瑞王这状态,太不对劲了!
兰烬在君妄那一声失控的质问时,擦拭手指的动作便已彻底停下。他缓缓放下巾帕,抬起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空茫和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晰,直直地看向状若疯魔的君妄。
那眼神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对着君妄当头浇下,让他疯狂的嘶吼戛然而止,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王爷。”兰烬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甚至压过了附近的乐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和警告,“您醉了。”
他没有回答君妄任何一个问题,甚至没有去看那卷引发事端的琴谱。只是用三个字,轻描淡写地,将君妄所有的失控、所有的质问、所有的疯狂,都归咎于“醉酒”。
这比任何辩解和斥责都更让君妄难堪,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我没醉!”君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带倒了身后的座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指着兰烬,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告诉我!那女人……”
“妄儿!”
一声威严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呵斥从御座方向传来。
皇帝不知何时已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沉沉地看向这边,带着帝王的威压和不耐烦。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轻轻拉了拉皇帝的衣袖。
整个琼华殿,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乐声停了。
舞姬僵在原地。
所有谈笑风生都消失了。
只剩下瑞王粗重的喘息声,和那被推翻的座椅倒在地毯上的沉闷余响。
无数道目光,惊骇的、担忧的、看戏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聚焦在失态的瑞王和依旧冷静得可怕的靖安侯世子身上。
君妄被皇帝那一声呵斥惊醒了几分,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看了看那些盯着他的、各种各样的眼神,最后对上了皇帝冰冷的目光。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酒意醒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闯下大祸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父……父皇……”他声音发颤,脸色由赤红转为惨白。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片刻,目光又扫过面无表情的兰烬,最终挥了挥手,语气疲惫而冰冷:“瑞王醉了。来人,送他回府醒酒。”
两名高大的宫廷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几乎站立不稳的君妄。
“父皇!儿臣没醉!哥哥!兰烬!”君妄挣扎着,试图解释,试图抓住什么,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架起,强行向殿外拖去。
他的呼喊声、挣扎声,以及那双写满了不甘、愤怒、委屈和巨大恐慌的眼睛,最终都消失在了殿门外沉重的阴影里。
琼华殿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这场荒唐的闹剧,以瑞王被当众拖离而暂告段落。
所有人屏息凝神,偷偷觑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揉了揉眉心,显然兴致已被败尽。他看了一眼兰烬,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帝王的疏离:“兰世子受惊了。”
兰烬起身,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无波:“臣无恙。谢陛下关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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