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到屋子里的时候,之前那个中毒的男人已经坐了起来。他看到沈戈进来,想要挣扎的下床被沈戈拦住了。
“不用起身了,虽然解了毒,但是你身上还是有不少致命外伤。太医缝了线,仔细点别崩开了。”沈戈拦住了他的动作,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受伤的男人眼中浮现一点感谢的神色,他拱手朝着沈戈行礼。
沈戈看着他的动作一会儿,“你是江湖中人?伤是被人追杀?”
男人其实脸上的神情很少,似乎是天生性情一般。但是听到沈戈说到追杀一词,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悲凉。
“在下不会给公子带来困扰,即刻动身离开。”男人很感谢沈戈的救命之恩,并不想给恩人带去麻烦。
沈戈轻笑了一声,再次拦住了男人的动作。“我天生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花心思救了你,自然要讨要点好处。”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沈戈会这么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点不敢置信。
“怎么?觉得我会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正人君子?”沈戈看着男人的神色大体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捻起一块放在案上的酥点,也不吃,就用着手指一点点的碾碎。
“在下并没有这么想。”男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眼前的男人看着光风霁月,气度仪态都是大家之风。但是只要对上这人的眼睛,就知道这人冷心冷情,薄凉的很。
“公子既然知道在下被人追杀,就应该清楚留着在下会被连累。”男人认真的跟沈戈解释到,“公子既然已经救了在下性命,断不能因为在下的事被连累。”
“此事不用你担心。”沈戈捏碎一块酥点后又拿起了另外一块继续捏。这是他一个不好的习惯,不爱吃这些点心,就喜欢糟蹋。因为这毛病,以往没少被他那位义兄念叨败家。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儿吧。”沈戈抬眼瞥了那男人一眼。
“之前跟贵府下人询问过。是当朝摄政王府。”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是哪儿。
“江湖和朝廷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以武犯禁,皆为江湖乱党,朝廷可捕可杀。”沈戈捏着糕点说着,“像你这样的江湖中人,想来没人会猜到你会跟朝廷扯在一起吧。”
而且还不是普通朝廷,是眼下整个大齐至上的皇权。
男人沉默,他原本的身份本来就是绝对不可能与朝廷走到一起的,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
“你身上的外伤,我大体跟太医了解过。”沈戈也没等男人的回答,继续说着,“身上不止一把武器的伤痕,想来你是被围攻的。”
“最重的一处伤是胸腹出被一把匕首捅入。这个位置,以你的身手来说,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被伤到。”沈戈说到这里笑了笑,看向男人的眼神带了点取笑的意思,“是被亲近之人背叛毫无防备,还是软香温玉在怀,做了牡丹花下鬼?”
被沈戈点到重点,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抿着唇,伸手捂在了那处匕首伤处,垂下的目光虽然看不清什么模样,但是到底也是难受的。
好一会儿,男人才叹了口气,放下手,“公子大才,瞒不过您。是我一位儿时同伴。”
“我猜测你应当是某个组织的头领,但是似乎是碍着你这位儿时同伴的路了,所以他伤你后,下令追杀你。你一路逃到摄政王府,是也不是?”沈戈把一盘酥点都祸害干净了,他看了看手上蘸着的油渍,拿出一块方巾自习的一根根手指擦过去。
“是。”男人点了点头,想着要不是确定眼前这人确实不是江湖中人,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亲自参与了这才把事情知道的这么透彻。
“那这么说来,其实你脱离了组织,被人追杀。想来也是没有容身之所了。”沈戈擦完手,把方巾丢在桌子上,看向那男人。
见男人点了点头,他也继续说着,“我既然救了你性命,正好也需要你回报,你可愿意?”
“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我身无长物,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回报?”男人摸不清沈戈的目的,他也不是会绕弯的人,干脆直接摊牌,问个清楚。
“我救你一命,你又正好无立身之地,你身手应当不错,刚好我身边缺个护卫,便做我身边的护卫。我救你性命,你保我性命。这买卖应当是合算的。”沈戈说着等着男人的回答。
男人了想了一会儿,朝着沈戈点了点头。“主子。”他这一声称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戈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等你伤好后就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本来打算说的,但是又把想说的吞了回去,“过往如前尘,名字也随之前的身份抛弃、主子许我第二条命,请主子赐名。”
“也行,我姓沈,你便跟着我姓吧。”沈戈想了想,“就叫沈夜吧。”
“谢主子赐名。”男人也就是现在的沈夜,自此成为沈戈的第一个手下。
“你的身份,我会让人给你处理好。往后便是摄政王府里的一个侍卫。”沈戈顿了顿又继续说着,“当然明面是摄政王府的。”
沈戈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沈夜听得明白。他不清楚沈戈和摄政王府到底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开口询问。他最大的有点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沈戈的目的达到,便也不留着了,嘱咐沈夜好好养伤后,便离开了屋子。
他跟沈夜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也差不多晚了。不过皇帝殡天,整个京城没了以往的热闹,安安静静听不见什么大的声音。
正出来,迎面碰上了一脸着急的侍卫长凌宣。凌宣看见他像是看见救星一样,连忙迎上来。
“王妃!”凌宣拱手行礼,只不过这称呼还是没改。
“凌侍卫,这又是怎么了?你不是在宫里陪着王爷么?是出什么事儿了么?”沈戈不介意凌宣的称呼,左右一个叫法,他又不痛不痒。
“王妃,王爷今天在灵堂跪了一整天了,晚上怕是还要继续跪着。”凌宣脸上明显有些担心,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昨日起王爷就滴水未沾,若继续下去,属下担心王爷会遭不住。”
“凌侍卫!”沈戈打断了他的话,看向凌宣的眼神有些严肃,“我只你是忠心为主,但是王爷是什么身份地位,你应该比我清楚。”
“整个京城多少眼睛看着他,先皇是他嫡兄,他如此才不会被人指摘。”沈戈说着,他很能理解萧瑾钰的做法,若他是摄政王,更要把这事完美。多事之秋不能留下任何给别人的把柄。
“可是,可是先皇他又不是只有王爷一个弟弟。”凌宣有些气不过,他陪在萧瑾钰身边,今日一天将人看了个全,“太子殿下年龄小承受不住回宫可以理解,皇后打着太子的旗号也先回宫了。瑞王,襄王也该吃吃,该打瞌睡打瞌睡。王公大臣也没几个真心在守灵。”
“整个皇宫就王爷一人跪的笔直,守着纯孝。这……”
“凌侍卫!”沈戈大喊了一句,压过凌宣接下去可能会有的失言。他皱着眉,看着凌宣,“你身为王爷亲信,一言一行皆要考虑王爷。如此嘴不把门,落人口实,陷王爷于不义,怕不是嫌你家王爷命长。”
“属下该死!”凌宣听到沈戈的训斥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跪下,“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
话到后面说不下去了。沈戈看着跪在地上的凌宣也能理解几分。他之前跟元喜打听过,凌宣是从小被萧瑾钰捡到带回王府的,若不是萧瑾钰救他,这人早就饿死在雪地里。
所以凌宣几乎是从小伴着萧瑾钰长大,又怀着感恩的心,对萧瑾钰是忠心耿耿。沈戈想着想着,不禁有些阴谋论了一下。
既然从小一起长大,那萧瑾钰怕是清楚自己这个侍卫长老实的性子。自萧瑾昀驾崩以来,他这个摄政王表现出来的悲痛伤心足够撑场面了。
然后他的侍卫看了心疼他,跑回来找自己,然后自己听了去宫里劝他休息,然后他顺势……
沈戈越想着越是这个理,若是这样才符合他心中摄政王的形象。
不过,沈戈的脑中又浮现出萧瑾钰那晚的模样,像是无依无靠的小兽一般,失去了至亲,失去了庇护,茫然不知所措。
若这些都是做戏出来的,那萧瑾钰,这个十七岁的摄政王城府是真的莫测。
“凌侍卫,先起来吧。”沈戈收回了思绪,看着还跪着的凌宣,“往后你行事说话,更要顾及你家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你好生斟酌。”
“属下谨记王妃训斥。”凌宣站起身,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前过于冲动,差点给王爷带去麻烦,心中也自责不已。
沈戈瞥了眼凌宣,这人极为老实,且心里只有他效忠的摄政王,想要博得他的好感,只有关心他所在乎的人,事半功倍一些,“你也是忠心为王爷,我省的。如此,明日王爷若还是如此,你便来王府接我入宫,我去劝一劝王爷。”
“王爷对王妃看重,必然能听王妃一句劝的。属下谢过王妃!”凌宣听了沈戈的话大喜,一瞬间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无妨,这也是我该做的。”沈戈倒不是真的想去劝,不过是去试探一下,这是否是摄政王萧瑾钰的谋算。
“对了,凌侍卫。”沈戈忽然想起刚刚收的沈夜,王府侍卫编制都是凌宣在管,正好可以让他把沈夜的事情处理了,“那日在王府花园救下的人已经醒了,不过这人跟我一样,许是受了重伤又中了毒,伤了脑袋,以前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与他同病相怜,见他身手不错,又无处可去,便想留他在我身边做个护卫。”沈戈三言两语跳过了沈夜以前那不清不楚的身份,“此事我曾于王爷说过,他也同意了。我跟凌侍卫报备一句,劳烦你将他计入王府侍卫名单。”
“既然是王爷同意的事情,我一会儿将他编入侍卫队里,禀告王爷一声便可了。”凌宣看着沈戈客气的模样,有些惶恐的行礼,“这是属下分内之事,王妃无须这样,交代属下一声就好了。”
沈戈在凌宣低下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如此他的目的也迈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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