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皇帝萧瑾昀驾崩,皇城的丧钟响了一整夜。京城内的百姓听着丧钟都摘冠缨、服素缟。

皇城内,文武百官披麻戴孝跪在宣政殿外,一个个低着头,时不时用衣袖擦着眼泪,更夸张的在嚎啕大哭,仿佛痛心疾首。

梓宫设置起了灵堂,萧瑾昀的棺椁停放在灵堂中间。灵堂的四周跪满了宫女内侍,配合着哀乐哭得泣不成声,念叨着皇上,皇上。

跪在最前面的是小太子和萧瑾钰,皇后卫娴在另一个殿内,带着所有宫妃内眷为皇帝守灵。

沈戈按理说是摄政王家眷,但是到底是男子,不能跟一群妇人待在一起。萧瑾钰就让他陪在身侧了。

从昨晚起,萧瑾钰就滴水未进,沈戈也劝不动。他看了看眼前的人,背脊挺直,昨日大哭过后,眼眶还红着,嘴唇发白还有些起皮。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灵堂其他一起守灵的人。小太子年纪小,虽然刚哭过,但是眼下双眼睁着都是很吃力,身体摇摇晃晃,看着就困倦。

离京城最近的襄王萧瑾辰昨夜从封地赶来,跪在他旁边一点的位置。趁着人不注意,偷偷从袖子里拿出块糕点吃下。

沈戈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膝下蒲团上的花纹。这天家情分合该是这样的才对,像萧瑾钰这番,他相信是有几分真心在的。但是是全然的真心还是夹杂着做戏,沈戈还看不出来。

或许说是他不太相信,这全然是真心。

“瑞王到——”门口的传声太监高声喊道。尾音还没落下,一个明显发福的男人就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棺椁上,大声嚎叫。

“皇兄!您怎么就去了呢?臣弟前几年去就番的时候您还好好的,呜呜……”瑞王萧瑾文哭得涕泪横流,声音大的很。他埋怨的目光看向萧瑾钰,伸手指向他。

“萧瑾钰,是不是你害了皇兄,让他英年早逝。你这厮,皇兄待你举国皆知,你竟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你还皇兄的命来!”萧瑾文说得像是他亲眼见着一样。

三公和丞相跪在后面头都没抬,一个也不做声。襄王萧瑾辰也没开口,偷偷抬着言看好戏。

“若是本王的命可以换皇兄的命,本王自然愿意。”萧瑾钰抬起眼,他脸上神色浅浅,却无端带着让人有些畏惧的气势,“五哥,你愿意么?”

萧瑾文被萧瑾钰的眼神弄得吓了一跳,一时没接上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机。但也要硬着头皮开口,“小王自然也愿意。”

“是么,那皇兄应该会很高兴,你终于不那么惜命了。”萧瑾钰嘲讽的一笑,就收回了视线,不在看他。

“你!”萧瑾文脸色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沈戈心底轻笑,这萧瑾钰往日在他面前总是言辞有礼,没想到他也有这样字字诛心的时候。

这当年先皇还在,萧瑾昀还是太子,在春闱围猎的时候。萧瑾文不知道上哪儿惹了一匹饿狼,他逃命的时候看着太子萧瑾昀,就想也不想的朝他跑去躲在他身后,让萧瑾昀给他挡着。

当时还是在太子身边的萧瑾钰和忠勇侯世子合力拦下那饿狼,就地斩杀。这事先皇知道后大怒,当场就把瑞王贬出京城就番了。

这事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连萧瑾辰听了萧瑾钰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

“五哥,这是皇兄灵堂,容不得你放肆!”萧瑾钰见瑞王还站在棺椁前,皱了皱眉开口。

“萧瑾钰,你别想岔开话题,皇兄的病跟你脱不了关系,你少假惺惺的,你……”萧瑾文的话让萧瑾钰面色难看的厉害,他刚想开口打断,却先被沈戈截胡。

“瑞王殿下,无凭无据攀诬摄政王殿下,您可知这是重罪?”沈戈看向萧瑾文,黑色眼瞳无波澜,看着你像是看中的内心。

“小王只是还没有找到证据,只要查,一定能查到。”萧瑾文楞了一下,却不愿意在此时落下风,连忙接话。

沈戈微微一笑,继续说到,“瑞王殿下封地在梁州,离京城遥远,即便快马加鞭昼夜不息,也需三天三夜才能赶到。您今日都赶到灵堂,难不成您早就出发了?”

沈戈做出一个疑惑的神色,然后有些惊讶的看向萧瑾文,“可是未经召请,藩王是不得回京的,瑞王殿下,您这是?”

沈戈话没说尽,但是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确了。气氛一下子凝重了几分,看戏的襄王都抬起头看向他的五弟。

“你休要胡言乱语!小王……小王只是正好在附近游历罢了。你无凭无据,需要构陷小王!”萧瑾文没想到沈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中一紧,不敢看萧瑾钰和其他人的神色,只能大声否认。

“瑞王殿下,臣是没有证据,但是只要让臣查一查,一定能查到证据。”沈戈凉凉的开口,把刚刚瑞王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萧瑾文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能被自己的话堵住。他憎恨的看着沈戈,大骂出口,“你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儿意,凭什么敢这么跟小王说话。”

话说得难听,沈戈却没生气。他反而笑意更加深了几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臣和王爷的婚事还未定下,并未昭告天下。即便京城里一些王公大臣都不一定能认得出臣。您一位在梁州就番的番外,怎么就这么肯定臣的身份?”

沈戈的语气暧昧的很,他喜欢说话留一半,让人猜想。一个就番王爷,熟知京中动向,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除了小太子,没有谁不明白。

“你!”瑞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向萧瑾钰,“七弟,小王只是随便猜。是入京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你当街选了个男人成婚,你可要相信我啊。”

“瑞王,皇兄喜静,你留在这儿扰了他安眠。”萧瑾钰语气不愉,他看向萧瑾文,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既然不想在这儿为皇兄守灵,那就换个地方吧!”

“萧瑾钰,你什么意思?”萧瑾文没反应过来。

“来人,在外面打一个帐篷,让瑞王一个人在里面待着,谁也不许打扰、”萧瑾钰挥手,喊来侍卫要带瑞王出去。

两名健壮的侍卫强行架着瑞王就要带出去,瑞王被萧瑾钰吓到了,他瞪大了眼睛,“萧瑾钰,小王好歹是你的五皇兄,是堂堂瑞王,你怎么敢这般对我!”

“哼,本王只有一个皇兄!”萧瑾钰侧头看他,眼底不带感情,“本王是皇兄亲封摄政王,是大齐唯一一等亲王,你一个区区一个郡王,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至于安远所说之事,本王也会好好跟你算清楚的。”萧瑾钰说完就不在看他,仍由侍卫将人带了出去。

沈戈看向萧瑾钰,抿了抿唇。杀鸡儆猴,这年轻的王爷用得算好。这般处置了瑞王,怕是其他几个回京的藩王听了心里都要掂量几分了。眼下旁边那位襄王就比之前老实了许多,跪的姿势都标准了不少。

萧瑾钰看向旁边的小太子,揉了揉他的头,“澄儿,今日就到此,你先回宫休息吧。你还小,不用在这儿一直陪着。”

“皇叔,澄儿要留在这儿陪父皇。”小太子精神头确实已经很差了,他小小年纪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澄儿乖,听皇叔的话,先回去吧,你身子弱,莫要病了。”萧瑾钰喊来内侍,“你有这份心,你父皇知道的。若是因此生病,才会让你父皇不安心。”

“澄儿知道了,那澄儿告退。”萧澄点了点头,听话的让内侍抱起他,退出了灵堂。

萧瑾钰又转向沈戈,念了一句失礼了,轻轻握了握沈戈的手,然后放开。他皱了皱眉,“安远,你也先回王府吧。这里不用你陪着守了。”

“我没事,天生手凉而已。”沈戈微笑着,端着温和。

“你大病初愈,伤也才好。这里开着门,透着风,吹久了会受凉的。昨晚你已经陪了本王一晚了,够了。我让凌宣送你回去。”萧瑾钰说得坚定,他对上沈戈的目光,也淡淡一笑,化解了刚刚的脸上的厉色,“多谢你刚刚替本王说话。”

“王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沈戈也笑了笑。他知道萧瑾钰说到做到,便也不跟他推脱,站起身朝着他行了个礼,便跟着在外候着的凌宣离开了皇宫。

沈戈坐在马车上,揉着自己的膝盖。他确实跪不下去了,之前的伤没好利索,腿跪久了,骨头也有些发疼。

他帮萧瑾钰说话,一个是为了在萧瑾钰面前刷个好感度,二个也是想让萧瑾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等他开口让他回去。

沈戈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想着,如今番王进京两个,不知道路上 还有几个。瑞王这种随口几句话就落人把柄的不足为惧。襄王势单力薄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最需要重视的则是端王萧瑾珩和宣王萧瑾沛,这两位都是除了萧瑾钰之外唯二两位亲王,且势力不小,封地富饶。端王还未就番时,在京城就颇具美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除了后来的萧瑾钰,这位王爷的名声也是能与太子齐名的。

至于宣王萧瑾沛,他生母乃是蒋太妃,是先皇时期宠冠六宫的蒋贵妃。皇后在生下萧瑾钰后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位蒋贵妃可以说是后宫第一人了。蒋贵妃的母家正是三公太保蒋弈,蒋家。

太保蒋弈虽然不理朝政多年,但是子嗣在朝都身居要职。

若是心有他想,这萧瑾沛算起来似乎比萧瑾珩还要棘手的多。

这萧瑾钰处境还真是不容易,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镇住这群牛鬼蛇神。

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口。沈戈便停下了思绪,下了马车。凌宣还要回宫守在萧瑾钰身边,说了声告退便离开了。

沈戈刚一进门,元喜就迎了出来。

“公子,您那日救下的人,醒过来了。”

沈戈眼神闪了一下,让元喜带着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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