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出了街，看见街头，许言站着，时不时抹两把眼泪。
李然叹了口气，走过去。
想要开口安慰，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要是程欢哭，他还能哄一哄，男生哭，李然还是第一次见。
许言察觉到了他，转头一看，和李然四目相对。
哦呦。
李然心里触动了下。许言眼睛红的像兔子，睫毛被打湿，他脸白，可怜的感觉就特别明显。这么望过来，有点让人无措。
“那个……顾哥不是那个意思，他、他就是，额……”
许言转回脑袋，“我知道……”
他就是故意气他，让他别管他的事。
伤疤被揭开是最痛的，尤其在人前，跟往伤口上撒盐差不多。
他不想让他靠近，不想让他看见这么破败不堪的他。
许言可怜巴巴地，“我知道，但是我很难过。”
顾学初拒绝帮助，尤其是拒绝他的帮助，让许言很伤心。而且那些难听的话，跟天雷似的一下一下砸他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顾学初是讨厌他的，一开始就是，这回更是了，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也应该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想起来，许言更难过，想哭了。
李然叹了口气。
“我算看出来了，你对顾哥是真心的，虽然我有点膈应男的跟男的，但……”李然拧着眉，看起来相当为难似的，“但我也能认下你这小嫂子。”
许言：“……”
许言不想哭了。
-
顾学初一整晚都没睡着，周一上学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了，还以他为榜样，说他年级第一，放假还天天学的直冒黑眼圈。
许言现在看见顾学初就像没看见一样，也没有再去找他补过课了。
两人在宿舍也是，不说话，不靠近，不理会。
杨宇本来在和杜杰冷战，可是看着许言和顾学初的样子，反而没法冷战了。
杨宇：“发生什么了？”
杜杰摇头：“不清楚。”
杨宇：“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杜杰：“除了你，我该清楚什么？”
杨宇：“……”
最后，他们也没弄明白顾学初和许言在那次聚会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语文课。
王瑜合上书，宣布：“现在开始背出师表，我念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组，互相考着背诵，20分钟，背不出来的，就给我去后面站着，下节我的课继续站着。”
“宋雨，王安一组，你们两个班里找地方开始考。”
“程欢，陶子一组。”
“杜杰，杨宇一组。”
“郑万，魏源一组。”
“……”
“顾学初，许言一组。”
“……”
老师念完，正正好好，杜杰刚起身，要去杨宇那边。
“去吧，我那位置都给你空好了。”杜杰给许言示意。
许言蹙了蹙眉。
真是……会点名的。
许言不太情愿地拿了书，走向顾学初。
他坐下来，翻了会儿书，顾学初也翻书。
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
周围一组的已经开始一个人考一个人背了，只有他们这桌，安静地不行。
太特殊了，王瑜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
许言感觉到了。
他也想快点结束这种荒唐的状态，便转了个90度的身子，摊开语文书，看顾学初的侧脸，“我考你吧，你先背。”
顾学初一顿，合上书，目视前方，“我先考你，你先背。”
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合上书考什么？他背错了他能知道么？莫非他都记下来了？
许言也不想过多纠结了，合上书，先背起来。
背了有4、5句话就卡壳，然后又说了几句，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认输了。
“我背不下来，考你吧。”
他摊开书，等着顾学初背。
心里想着等他背完，他就去后面站着。
顾学初垂了垂眼，也跟他一样，转过来，面对面。
他就这么直晃晃地望了过来。
许言一顿。
瞬间移开目光，落到别处。
高中生同桌之间本来就离的近，这么互相对着，膝盖几乎搭在一块儿，时不时就会蹭到。
许言也移开了。但移开的不明显，悄悄地，不着痕迹的。
他也应该像顾学初似的，转过去，让他对着自己的侧面。
但这要是在顾学初没转过来的时候还行，现在顾学初转过来了，他再这么转回去，好像他心虚，无法面对他一样。
他心虚什么？
讨厌的人是顾学初。
不过，可能，对方也在讨厌他吧。
想到这处，许言心情变得复杂。
顾学初开始背了。
很流畅，没有卡顿。
许言看着书，一字一句，顾学初背的就想读起来一样。
出师表挺长的，全背下来还得等一会儿，许言只想时间快点过去。
其实顾学初有什么他考的呢，恐怕让他从最后一个字写到第一个字这种变态似的背诵他都可以完成。
许言没什么耐心地听着。
就剩下最后一句了，马上就结束了。
他们可以彼此结束这种折磨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学初忽然卡壳了。
最后一句话就开了个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
许言奇怪地看了顾学初一眼，又看看语文书。
脸上的表情说着：不是吧大哥，就这最后一嘚嗦，你不会了？就这最后一句了。
顾学初低头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似的，最后跟他一样，认命了，“我背不下来。”
许言：“……”
懵鬼呢吧？
你前面背的那么顺畅，最后一句不记得？
顾学初却也不解释，第一个去教室后面站着。
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顾学初没背下来？这出师表有毒吧？”
“许言公报私仇吧，顾学初怎么可能没背下来？”
不是，这也怪他？
许言赖赖唧唧地走向后面。
顾学初就跟他差了几步的距离。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背不下来，去后面站着。
班级一半的人都没背下来，王瑜气的在讲台上直接骂起来。
许言感觉，顾学初被挤的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两人甚至快贴上了。
许言心里别扭，往前走一步跟他错开了。
王瑜也没说非要站成一排，只要是站着就可以。
顾学初察觉到他的动作，举着书，抬了抬眸。
许言的个子没他高，他需要微垂着眼看。
视线落在对方耳后那块陷进去形成一个窝状的白皙皮肤上，他盯了好一会儿，才收起目光。
-
语文课终于结束了，许言回了座位。
杨宇忍不住问，“你跟顾学初到底怎么了？”
许言从桌肚拿出一本武侠小说，翻出来，正看到男女主打架的戏份。
“没什么。”许言平静地说：“就是他烦我，我……我也烦他。”
杨宇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晚自习放学，已经十点，外面下雨了。
这个时间点，学校里上自习的人已经很少了。
许言这几天也不上晚自习了，早早就回宿舍了，反正在这儿也是看小说。杨宇见他这样堕落曾经问过，许言就说学累了，想玩几天，后来杨宇就不管了。
今天晚上许言实在是睡过头了，竟然一下子睡到了十点多。学校最后一边铃响也结束了。
所有人开始往校外走。
“下雨了，我的妈呀，我没带伞。”
“我也没带，谁能想到下雨呢？”
“我带了一起吧。”
“好呀。”
“我妈过来接我，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好，再见，拜拜。”
许言下去才发现下雨了，又上楼拿的伞，这时候，顾学初也下楼了，跟他一起。
他们本来就属于后一批，此时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路灯下，雨急簌簌地下，又快又狠，砸在人身上好像都疼。
没带伞，哪怕是回宿舍这段路都会被浇透了。
许言瞥见顾学初在教学楼门口顿住了，应该就是没带伞。
他往他这边望了眼，应该是看见他带伞了。
但是依旧没有上前跟他说什么。
他不想跟他打一把，许言心里意识到这一点，也没什么表情，打伞下了台阶，然后走了出去。
“诶许言，等我一下！”陶子看见许言打伞出去了，紧忙招呼，下去躲到了他的伞里，靠近他说话。
“你把我送到校门口好不好，我妈过来接我，但是她的车进不来，我没带伞。”
许言当即道：“好啊。”
陶子笑起来，“谢谢你啊，哪天请你喝奶茶。”
许言也笑了，“行，那我要草莓奶昔。”
“行都听你的，诶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讨厌我还没说呢。”
“那你倒是说啊。”
“我前两天得了感冒，你知道我打点滴的时候看见谁了么？班任，王老师！她……”
男生女生欢声笑语的样子一点点消失在雨中。
许言真的跟之前说的一样，不管他了。
顾学初单肩背着书包，看他们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了少男少女身形。
之后过了几秒钟，顾学初一步踏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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