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少年眼底染着笑意,雪驹左右打转,“等你有那个本事再说,但若尔等再挑衅伤我大齐边城百姓,休怪赤霄军不念我朝允议和的仁慈之心,不管以何种方式,必将直捣北蛮桑图都城!”

北蛮将士不敢再出言挑衅,生怕惹恼赵临川。

在战场上,赵临川就是一个疯子,他敢这样说,必定敢这样做。

一个命都不要的疯子。

赵临川拔出身侧长剑,从马背上抛出,长剑如风,插进望山河中,声音冷了下来。

“此剑为凭!”

语落他打马带领余下将士撤离,不忘回头朗声嘲笑。

“回去告诉你们阿达,别派一些贪生怕死的蠢材上战场丢人现眼。”

离开望山河后,赵临川吩咐洛青还有几名将士守好望山城。

而他带着副将宋川平和五千赤霄军返朝复命。

距离他最近一次回盛京,时过二栽。

上次回去还是他带着孙将军的遗骸,面圣时,他受圣上册封为新将定远大将军,拜一品武将,接手赤霄军,镇守边关。

宋川平在路望着方黄沙覆盖的官道,缓缓策马前行。

“赵将军,时隔两年重返盛京,作何感想?”

赵临川抬头望着烈日,太阳有些晃眼,身后军旗烈烈,将地上人影拖得老长。

“还能作何感想?盛京虽好,不如边关。”

宋川平笑呵呵打趣,“将军莫不是不念那个红衣姑娘了?”

赵临川当初在盛京城对一红衣姑娘一见钟情的事在赤霄军早就不是个秘密,偶尔还有有人拿此说笑,他也不恼。

闻言赵临川不怒反笑,两年前他环城河边的一眼惊鸿,当时信誓旦旦不为红颜所困,谁能想到他脸下一秒打得啪啪作响。

时隔今日,尽管他心中尚且有憾,但也能拿起放下。

“我不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就连模样都不曾看清,偶尔午夜梦回想当晚,宛如大梦一场,如今两年过去,恐已为人妇,我们素不相识,何谈念或不念。”

宋川平笑着回头对将士们起哄。

“难怪世人都道盛京好,咋们将军的心都能困在那个地方,盛京有曲调怎么唱来着?”

“那夜说不定念及此景的人又不止我一个,盛京虽好,可不是一般人留,时间久了,那个地方可是会吃人的。”

赵临川勾唇,双腿夹紧马肚,缓缓前行。

宋川平思索后打着节拍哼道:“世人都道盛京好,琼楼玉宇花飘摇,望门城,三顾走,再拜作思留……”

远处的盛京城,确实繁华如梦,让人移不开眼。

唱的是婉转诸宫调,南戏北曲,弹的是阳春白雪,月下花前,世间风流。

褚玉今日好不容易拿父亲做由头,从沈萝那里讨来出府的机会,没过多久,她便瞧见沈萝出府的马车也朝别处驶了去。

索性借此在外小转一圈。

往日她出府都是在晚间,因为只有等褚闲回家,才能挡住沈萝的逼迫,但褚闲时常被留东宫,甚少归家,故而出府机会来之不易。

过来两年,稍不顺沈萝心意,劈头盖脸的打骂就落了下来。

日子实在难捱。

好在褚闲在晚间归家时能让她出府,理由借口都帮她想好,才让她得些喘息的机会。

来自母亲的期盼像沉重重的担子日复一日地压在她肩上,她时常抑抑,每每念及母亲心口那块巨石堵得她不自禁泪如雨下。

“小姐,听闻管家阳伯说盛京城有一处高台,上面能俯瞰整座盛京城,每当夜晚降临景色更是怡人,据说也是个散心的好去处,不妨我们去那看看?”

清韵见她走在街上很是迷茫,生怕她难得出来的机会就此浪费,主动挑了去处。

“夫人回了娘家,想必今夜不会回府。”

知晓清韵想转移注意,褚玉也就随她去。

这座高台,顶层阁楼有两间雅室,很是难约,来的都是王公贵族或高门显贵,或是诗人来此吟诵高雅,唱盛京繁华。

她们临时兴起,两间雅室都被包了出去,除了雅室不能靠近之外,看台还是能去走上一遭。

主仆二人登上高台,立在看台上。

看台上的风很大,围栏仅仅只有到腰间的高度。

俯瞰脚下盛京城灯火璀璨,照得宛如白日,环城河穿梭盘桓主要干道上,能看见画舫上的彩灯闪烁。

旁边雅室里传来酒杯碰撞之声,隐隐间能听见里面男子的谈笑声。

“阿玉?”

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褚玉思绪被猛地唤回,声音的主人似是触碰到她的某根神经,让她不由开始发颤。

她强忍着心中恐惧回头,果不其然沈萝以及她的外公沈王爷沈从楼不知何时立在她们身后的看台下。

沈萝见四下无人,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欲要将她从看台上拖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作甚!”

褚玉下意识想缩回自己的手,身体抗拒得往后站。

“娘,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什么看,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你不听娘的话跑出来作甚!”

沈萝拉扯着她不由拔高声音,旁边楼阁的谈笑声忽然停了。

“娘!你都能上来,为何我来不得?我有何过错!”

褚玉背靠围栏,想跟沈萝拉开些距离,但她的手劲儿极大,拽得手腕生疼。

“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给你布置的书看完了没跑出来!看我今晚回去怎么教训你!”

褚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从楼,他面不改色,支持沈萝的做法。

“你娘亲说得没错。”

她眼泪簌簌落下,清韵忙跪在地上求情:“夫人,王爷,小姐替家主出门办事,夫人您是准许的,不是小姐偷偷溜出来!”

沈萝闻言更是暴怒:“办事?这就是你办的事?办事都办到这里来了!我看你之前办事是假,偷偷玩乐才是真!”

沈从楼瞧清韵一脸不满:“主人说话,哪有你一个丫鬟插嘴的份上,这些年规矩怎么学的?愈来愈不像样。”

褚玉一把甩开沈萝的手,晚间高台的风呼呼吹着,她被逼到围栏的角落中里。

“娘,求你了了,别逼我了,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沈萝慌了神很快又满眼怨愤,“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拿命威胁我么!”

旁边小阁窗户被人猛地推开。

身穿白蓝相间劲装少年,趴在窗台上探出半截身子,笑吟吟地望向沈萝。

“我今日刚回盛京城,本想和好友来此处消遣,谁曾想却听到了别人家的家事,既然听到了也别怪小爷我多管闲事,何苦这么逼迫自己女儿,天地浩大,高台之上风光无限,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沈家父女脸色一变。

果不其然,少年身后坐着的正是当今太子姜拓。

沈从楼随意拱手行礼。

倒是沈萝听见太子变得规规矩矩的,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低头余光时不时瞥向褚玉,继而又转向姜拓。

“老臣(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姜拓将酒杯一放,并未起身。

他跟沈家向来是阳奉阴违,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恭王,在没正式撕破脸皮前,该给的面子总得给。

“在外这些礼节免了,我今日出宫为给赵将军接风洗尘,不想引人注意,但赵将军说得有理,何苦将人逼到寻死觅活的份上。”

他说完瞥了一眼褚玉。

老师的女儿,在家中竟是这般境地,本以为高门贵女,两年前红袖一舞名动盛京的褚玉,本以是自由的。

少年一手搭在窗柩上,一手拖着下巴,侧头眉眼弯弯望着褚玉,“姑娘,外围风大,快些过来才好。”

褚玉忙将清韵扶起,行至跟前行礼道谢。

“谢过太子殿下,谢过郎君。”

太子出现在这里,念及往日沈家一心想让她做太子妃,褚玉心里怎么都是不愿的的,不想继续在此逗留,徒增事端,以免闹得难堪。

他们出手解围,褚玉现在只管赶紧头也不回的离开。

楼台上的风刮过,少年撑着脸的手指尖忽觉一阵轻微的细痒,微沉眼帘却瞧见那姑娘礼转身时,被风吹起的发有几根擦过自己的指尖。

他站直身子,低头望着那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布有老茧的手,神色微怔。

“我今日收到的拜帖想必是沈王爷的?”

姜拓见人走远才上前,没有领人进门的意思,隔着窗柩出声。

沈从楼眼珠一转,直言否认,“太子殿下多虑了,臣今日和爱女在府中洽谈,并未送过拜帖。”

他只是听说太子今日会出宫,具体去了何处并不知晓,后来根据恭王那边送来情报姜拓似乎瞒着人来了高台。

谁曾想因为褚玉出现在这里,还让人看了笑话去。

沈从楼也不好意思再承认是自己递了匿名拜帖去东宫。

少年听闻手站直身子笑出声来,意有所指。

“这就奇了怪了,不是沈王爷你,难不成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逼一个姑娘去死的?”

姜拓朝他投去一眼,并未出声,给沈从楼台阶下。

“误会解开就好,你们请自便,我也不做多留。”

沈萝悻悻抬头望见站在窗边的少年脸上笑意,只觉刺眼,明明他眼里是笑着,她总能看出一些嘲讽来,少年察觉沈萝的目光,没有收敛的意思,更是迎上她的目光,毫不回避。

沈从楼冲姜拓微微拱手行礼,对方既然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他断然也不会舔着老脸上去。

沈萝见他离开也不敢多留、

行在嘈杂街上,周边商贩来来往往,追上沈从楼,沈萝才得以开口,“爹,我们今夜就是来寻太子,为何见到人又改了主意?”

“今夜本想来探探太子选未来太子妃的口风,看有没有机会把褚玉推出去,没料到褚玉会在这里,还让太子跟赵临川听了笑话,若是再提,恐计划生变,明日宫里给赵临川办接风宴,去寻你妹妹商量一下对策。”

“女儿知晓了。”

“务必要管好褚玉,切莫让她节外生枝。”

*

褚玉到家并未寻到褚闲,管家阳伯说家主又被同僚喊了出去。

晚些时候,关起的院门被李嬷嬷毫不客气得推开。

沈萝身后跟着几名丫鬟兴师动众过来问罪。

明知躲不过,褚玉也未曾心存侥幸,她带着清韵在沈萝开口前轻车熟路跪在院中,高举双手摊开掌心领罚。

挨下戒尺,打在掌心传来锥心的疼。

可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她早已习惯了。

她的母亲并没多说多问她一句,褚玉也未曾给自己争辩。

回到房中后,外面传来落锁声,褚玉强撑着地身体才稍微松弛下来,心口仿佛活生生被剜出一个大口子,冷风灌进来吹得她生疼,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阿喜,阿喜。”轻轻地呼唤声从门缝处传来,认出来人,她忙走到门跟前勉强推开一条缝。

“阿爹,你怎么来了?娘亲没去找你麻烦么。”

“我被楚相喊去了,现在才回来,我是偷偷来的,今晚害了你了。”

“我知道阿爹是为女儿着想,若不是阿爹,女儿迟早会困死在这深闺宅院当中。”

褚闲坐在地板上靠着房门,声音疲倦而坚定,“阿喜,若有能让你离开盛京城的机会,我一定把你送出去,让你远离这个狼虎窝。”褚闲说着红了眼眶。

他在朝中官居太傅,虽说是太子老师,可也事事小心,如履薄冰,更怕天子猜忌惹祸上身。

因忙于公务家中大事小事全都归沈萝在管,如今沈家跟太子争权暗里早就斗了好几百回。

现在于他而言,只怕有朝一日,太子和恭王夺权彻底摆在明面上,夹在中间的褚家会因此遭受牵连。

褚玉也知其中道理,他们身在盛京城中,却总是有股深深无力感。

她是,她阿爹也是。

困走于小小天地,到头来不过是为贱命一条四处奔走,苟延残喘。

褚闲说着转移话题,“明日宫里举办接风宴,想去么?”

宫宴?

褚玉从前听过不少,可从未去过。

“想。”

“明日阿爹带你去。”

*

赵临川背靠窗柩,等沈从楼他们走远才道:“这个老家伙,明明是听到了风声来寻你,为何又改主意了?”

姜拓神色微沉,言语揣测。

“我那哥哥姜凌表面看上去老实,可背地里小心思挺多,他是沈贵妃所生,沈家因贵妃一人之势如今过得也算如日中天,他们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招。”

少年闻言转头望向外面的观赏台,“盛京一回来就废脑子,还真是不想回来。”

“恭王姜凌目前颇得父皇倚重,我的老师褚闲官居太傅,我自是信他的,可发妻却是沈家人,褚家指不定是浑水的关键,是清是浊,还看以后怎么搅了。”

不是大女主文,不是大女主文,不是大女主文!

具体阅读指南请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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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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