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
提前下楼等候的司叙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黑色卫衣。他不是没有想过换一身更得体的西服,或是穿一件熨烫齐整的衬衫搭配定制裁剪的西裤。
不过如此未免落得刻意。
何况,方秩臣的家中又怎会有他司叙的衣服呢。
“不必称呼我为司先生。”
司叙闻声抬头,岁穗柔顺的黑直发低扎在脑后,露出漂亮纤长的脖子,如同天鹅。
她穿着一件v领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呢子短款外套,紧身的牛仔裤勾勒修长的小腿线条,简单却不过分随意。
岁穗临出门前换掉了身上的半身长裙。
平日的休闲日她最喜欢穿的便是长裙。无论是连衣裙还是半身裙,长裙不仅舒适也不容易走光,是比牛仔裤更舒服的穿搭。
虽然她打从心底认为司叙是一位品德高尚的绅士,但碍于社会的刻板印象,女孩子在和男生约会的时候,穿裙子更是为了突显自己的女性魅力。
岁穗也并非认同这种观点,只是不想无端招惹是非。
毕竟,她和万易,万易和司叙,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复杂。
她和司叙之间,最好是没有交集。
“司……”
“也不要叫我司律师。”
岁穗抬眼正对上他了然于心的眼神。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松的浅笑,说:“岁小姐并非我的客户,不必称呼我为司律师。”
“还是说,岁小姐有案件需要找我帮忙?”
司叙和万易都是金融律师,平日里接触的最多的案子就是企业收购和担任企业法律顾问解决企业金融方面的法律问题。
岁穗自然不会有需要“司律师”帮忙的事情。
“岁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就好。”
“那你也一样,不必再叫我岁小姐了。”
不过是称谓罢了,岁穗不觉得未来还会与司叙有过多的往来,何必为这件小事斤斤计较。
司叙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上,岁穗与他站在小区门口,这会儿正值下班晚高峰的时候,小区门口人来人往,俊男靓女的组合引人注目。
岁穗自然察觉到路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她在附近的中学就职,这些往来的人里不免会有认识她的人,岁穗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快点上车。
司叙察觉到岁穗无意扫视周围的视线和微微垂下的头,拉开副驾的车门。
“先上车吧。”
他的手护在车门的门框上,待岁穗完全坐进车内后才关上车门。他绕过车前,走到驾驶座上车。
司叙习惯性地一上车就系好安全带,侧过头去看岁穗,她已经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晚高峰的车流拥挤,轿车在马路上走走停停。
六十秒才转换为绿灯的街口,红灯变绿的瞬间,车外响起阵阵嘈杂的鸣笛。然而车内二人却安静不语,气氛有种怪异的静谧。
等绿灯的漫长时间,司叙播放了车载音乐,轻快的爵士乐流淌。
视线始终注视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听到有音乐声响起才稍稍回头,余光瞥见司叙伸手点击触控屏幕的手。
随着他收回的手,她的视线内出现更多,司叙双手轻轻把着方向盘,卫衣袖口裸露出来的手腕腕骨凸出,有一种莫名的性感。
脑海中不可自抑地浮现出网络流传的那句话——开车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没忍住偷瞄了一眼把控方向盘的双手的主人,司叙双目专注地目视前方。此时的天空已经全黑,路灯和车灯的光点不明亮地侧照在他的侧脸,略微昏暗的车内弥漫着是双方都不自知的朦胧气氛。
目光如被火焰灼烧一般,视线和思绪火速地收拢回来,又偏头心不在焉地装作无意地看向车窗外缓慢后退的街景。
“司先生晚上好,请跟我来。”
司叙领岁穗前来的餐厅是他经常光顾的一家私房菜,店主是方秩臣的朋友,他第一次前来是同方秩臣来参加餐厅的开业典礼。
后来他常来这里,倒不是因为店主是方秩臣朋友这样的人情缘故,只是单纯因为这里的环境好,菜色味道也很不错。
司叙是这家店的熟客,服务员领他到他常坐的包厢。
服务员递上菜单,微笑着推荐菜品:“司先生,今日后厨特供红焖海参,海参是今早送来的,非常新鲜。”
私房菜除却菜单上的常规菜品,会根据季节上市一些时新菜式。
尤其是在粤城,粤城人的口味挑剔,对海鲜的新鲜程度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高要求。
司叙从菜单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岁穗,询问她的意见。
“不知道你的口味,你觉得呢。”
原先注意力都在司叙身上的服务员立刻很有眼力见地看向岁穗。
“这位女士,平时有什么忌口吗,是否需要我为您推荐一些我们餐厅的特色菜呢。”
服务员的态度可谓“宾至如归”的细致,岁穗垂首快速翻看扫过菜单上的菜式和价格。能匹配上这种服务的餐厅,想必价格也一定和服务一样高配。
三位数的价格不算夸张但也绝对算不上便宜,在岁穗的预料之内。
只是要想在这家餐厅请人吃一顿饭,对岁穗来说也绝对是需要钱包大出血的程度。
既然诚心要请对方吃饭,岁穗没有打算抠抠搜搜地只点最便宜的菜。
“我不吃香菜,其他随意。我是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还是司……”
司先生三个字差些就要脱口而出,对上司叙正视她的双目,她及时扼住了要吐出的称谓,及时转换成了最不容易出错的“你”。
“还是你来点吧。”
“好。”
岁穗的眼神尽被司叙收进眼底,他当然记得她答应他邀约前说要请他吃饭的话,也清楚她是在为菜品的价格担心。
不过,他可没有答应让她请客。
他的沉默不是应许,是避免她的拒绝。
司叙很迅速地点了几道家常菜,没有点那份不知价格的红焖海参。
这让岁穗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待服务员收好两份菜单离开包厢后,包厢内又逐渐被尴尬的空气充斥。
岁穗无所事事地拿起手边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喝水,眼神无处安放,盯着面前的餐具出神。
“岁小姐是粤城本地人吗。”
司叙当然可以以万易为话头挑起话题,但是这难免会谈及她和万易的分手原因。
这不仅会给岁穗留下一个他很八卦的印象,还会让这段对话最终又落入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岁穗小幅度地歪过头,不禁失笑地看向司叙,不语。
“方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客套地称呼她为岁小姐的司叙笑着道歉:“抱歉,岁穗。”
这声岁穗喊得格外自然,岁穗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种陌生的感觉。
司叙的声音很好听,咬字清晰却不刻意,声色清透明朗没有故意压低声线的油腻感。当他呼唤你的名字的时候,很有课堂上被老师叫名字的“清楚”,又少了那种师生之间的压迫感。
总之,是岁穗没有过的感觉。
愣住一瞬的岁穗与司叙相视一笑,就在这一刻,低温冷滞的空气终于破冰。
“是,我是粤城本地人,你也是吗。”
司叙轻嗯了一声,又说:“不过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调职去了泉港,一直到高中毕业。”
提起泉港,岁穗才想起,万易是泉港人。
她知道万易和司叙是中学同学,竟不知道是因为这层原因司叙才会去泉港。
司叙很敏锐地从岁穗低垂的视线和陷入回忆的发呆神情中猜测到,他的话勾起了岁穗有关万易的回忆。
他们三个人还真是“盘根错节”的关系,轻易避不开。
最容易引起共鸣的话题,也是他们之间最避之不及的话题。
司叙又很快谈起他的出国留学生涯,聊到在国外吃不习惯白人饭的经历。
岁穗没有出国留学过,就是出国旅游也只去过最近的日韩。司叙口中那些经历,她没有经历过,好奇心驱使下她听得很认真。
闲聊一直到第一道菜上桌,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将近半小时。
“方先生还没有结束工作吗。”
服务员送餐后离开,顺手关上包厢的门。
看着桌上的菜,岁穗才恍然这顿饭还有第三人。
“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司叙拿起手边的手机走到包厢外拨通电话。
过了一会儿,司叙回到包厢。
一进包厢,他就正对上岁穗抬起下巴直直望向他的那双疑惑的眼睛。
“他说工作还没法结束,让我们先吃。如果他过不来,这顿饭由他来请。”
司叙在她的对面落座,朝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希望和我单独共进晚餐不会让你不舒服到食不下咽。”
从司叙口中说出来的玩笑总是带点正经,又显得有些无厘头。
她明白他是在想方设法让她放松,于是回以清浅笑意。
她学着他的口吻打趣道:“司律师的时间宝贵,能和司律师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谁不知道律师的时间金贵,何况是司叙这种可谓律所招牌的高级律师。
岁穗都不敢想向他咨询的时薪有多贵。
她的这声司律师带有揶揄的玩笑,和先前客套的司律师口吻截然不同。
司叙笑了笑,一顿饭吃得也算愉快。
直至饭局结束,方秩臣都没有出现。
他的失约皆在二人的预料之中。
结账时,收银员告知岁穗:“司先生已经提前结过帐了。”
岁穗愣住,站在店门口等从洗手间出来的司叙。
“久等了,你在店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岁穗到车上才问司叙:“不是说我来请客么,你怎么先结账了。”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司叙是什么时候结的账。
事实上,司叙在就餐前出门给方秩臣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和服务员说好了,这顿饭的账单由他来结。
用餐后他去了卫生间,岁穗想趁这个时间差结账,店员自然按照司叙先前告知的说辞告诉她账单已经结过了。
熟人的店铺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赊账。
“当然没有让女士结账的道理。”司叙笑着提醒她,“安全带。”
岁穗伸手系上安全带:“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谢谢你陪我这个被放鸽子的人吃了顿饭。”司叙为了减轻她的压力,又说,“当然,是方秩臣放了我鸽子,这顿饭理应他请,之后我再找他算账。”
岁穗抿了抿唇,心想,这下岂不是欠司叙更多了。
“那下次,我请你和方先生一起吃饭。”
车子等绿灯的间隙,司叙快速扫过一眼岁穗,意识到她是一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女性。
他笑着应下:“好。”
他送岁穗到小区门口,为了避免谎言露馅,他当然不会和岁穗一起上楼。
“今天谢谢你,司叙。”
“不客气。”
岁穗想起自己没有司叙的联系方式,主动提出:“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
“好。”
司叙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还没有点开程序,就听到岁穗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语气惊异,二人同时回头。
万易震惊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无疑在说——我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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