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关就越寒冷的天气下，热腾腾刚摆上桌的餐食没几分钟就迅速冷却，味道也随着热量的消散而消失。
为了避免方秩臣打包回来的食物变凉没味道，岁穗先吃过了午饭才给司叙准备午餐。
岁穗打开司叙家银灰色的双开门大冰箱，想看看都有些什么食材。
诺大的冰箱内容量里没瞧见什么新鲜的蔬菜水果，倒是整整齐齐地码着几瓶HPP果蔬汁，估摸着是司叙用来代替新鲜蔬果补充维生素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万幸司叙的冰箱里还有鸡蛋和一块保质期五天还剩一天就过期的牛肉饼。
她取出鸡蛋和牛肉饼，正开火要做饭的时候突然产生疑惑。
猫是不能吃调味料太重的食物的，但真要计较起来，司叙也不算是一只完完全全的猫。不知道他在吃之前她做的猫饭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没滋没味的。
“莫……”她扭头想叫黑猫，刚张口就又被称呼问题难住。
对岁穗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的司叙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就小跑到了厨房，黑猫站在离她一步之外的距离仰头看她。
也亏得有岁穗在场，但凡有人类在，布莱克就不会明目张胆地“欺负”司叙了。
“喵。”他轻轻地叫唤一声，引起岁穗的注意。
岁穗扭头垂眼扫了他一眼，直接问：“你能不能吃调味料啊。”
“能的话你就喵一声，不能就……摇摇头。”
“喵。”
其实司叙对是否放调味料并不那么在意，他不过是不想像个人一样摇头罢了。
他刚刚不是没有注意到岁穗看着他点头时，脸上快速闪过的惊异中掺杂着一丝无措的神情。
和岁穗一起生活过的司叙是最清楚岁穗状态变化的不同的，她从来到他家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只有撸猫的短暂几个瞬间她稍稍放松下来。
他明白，那是对“莫利”才有的亲昵。
他试图让自己装得更像一只真正的猫，而不是人类变成的猫。
小猫乖巧地蹲坐在她的脚边，扬起脸睁着滴溜溜的金色眼珠子，就这么盯着她看。
论谁面对这么端正的一张小猫脸，再听到那堪称娇滴滴叫唤声的猫叫，都不能将此等“萌物”和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联系起来的。
怔了一瞬的岁穗不自知地柔声轻嗯一声，说：“那我放一些，稍微提个味。”
牛肉饼本来就是肉沫做成的肉饼，用勺子很轻易就能切成碎末小块。
岁穗还是像之前一样习惯将猫饭搅拌好了再装进洗干净的瓷碗里，放到小猫面前。
黑猫吧唧吧唧地垂头认真吃饭，吃饭的样子是真香。
见小猫吃自己做的饭吃得开心，做饭的人心里总是开心的。
岁穗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就这么注视着黑猫认真干饭的画面。
小猫吃到一半顿住的时候，岁穗方才想起来得给他准备碗水，又装了碗纯净水放到装着猫饭的瓷碗旁边。
吃过饭百无聊赖的岁穗没再踏入司叙的卧室空间，而是选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司叙平时很少时间会在家，即便是在家，不是健身就是休息，开电视的次数并不算多。
所以，司叙家的电视点播也没有视频网站的会员，岁穗只能找免费的电视节目看。
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也不是十分有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饭懵，岁穗眼皮沉重地缓缓眨眼，昏昏欲睡地靠在沙发上。
不知不觉间，岁穗原只是打算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小眯一会儿，在电视机的白噪音催眠下，岁穗竟然睡着了。
趴在岁穗旁边的黑猫对电视机里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但他还是为了陪岁穗乖乖地待在一旁，余光时不时地瞄向身侧打瞌睡的女人。
注意到岁穗的眼皮完全闭合，随着呼吸胸膛有节奏地缓慢起伏，司叙知道她是困了。
黑猫小心翼翼地跳上茶几，用爪子按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低了许多。
然后他又跑回卧室，从衣柜里叼出了那条他从岁穗家带回家清洗的薄毯。
两人坦诚聊过之后，司叙就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将毯子还给岁穗，就这么一直留在他家。
他叼着薄毯给岁穗盖上，跑上跑下的好不忙活。
前一夜知道要来司叙家的岁穗没睡好，这会儿也没被黑猫盖毯子的动作吵醒，依旧睡着。
岁穗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刚醒来意识朦朦胧胧间，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还纳闷自己是在哪儿。
缓了一会儿的岁穗才想起自己是在司叙家，下意识地要去寻找黑猫的身影。
垂眼瞥见熟悉的薄毯，不正是她家里那块“莫利”格外喜欢的毯子吗。
毯子好好地盖着她腹部以下的位置，而黑猫就蜷在长出来的一截毛毯上，趴在上头闭着眼睡觉。
岁穗睡着不知道，黑猫窝在她身侧专心致志地注视了她许久。
在她身边，就像是寒冷冬日里在温暖的阳光下晒太阳，格外舒适安心。
司叙变成猫之后也和真正的猫一样多觉，不一会儿也阖眼陷入梦境。
电视里的综艺已经自动播放下一期，岁穗也注意到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小了。
心尖上静电般地闪过一串酥麻感。
岁穗蹑手蹑脚地掀开薄毯去卫生间，掀开薄毯从沙发上站起来后回头，见没将黑猫吵醒，勾唇松了口气。
从卫生间出来，岁穗发现薄毯上的黑猫不见了踪影。
“莫利？”她第一反应先唤的黑猫名字。
在客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莫利，倒是只见猫爬架上的布莱克好奇地盯着这个人类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司叙。”她站在司叙卧室门口，小声叫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的岁穗迈步再次进入卧室，视线逡巡卧室的空间，床上没有，单人沙发上也没有。
黑猫总不会凭空消失。
岁穗有一种预感，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换了裤子还没将上衣穿上的司叙。
他扭过头和岁穗四目相对，岁穗霎时愣在原地，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见了他腹部沟壑分明的腹肌。
只一秒，岁穗的脸上腾地窜起红晕，跟煮熟的虾一样。
手足无措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着急忙慌地左右分不清方向地背对司叙。
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背对司叙的岁穗压根看不见司叙脸上憋不住的笑意，他低头抿唇无声地翘起嘴角，一边套上圆领的纯色长袖内衫，又在外面套了一件藏蓝色的针织开衫。
“我……我就是没看到你，所以……”
“岁穗。”
他出声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解释，岁穗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离她挺近的。
“我换好了。”语气里藏着一丝很淡的笑意。
也不是第一次见司叙裸着上半身了，但上回是在夜里，光线没有白天明亮，视线也没有今天清晰。
她这回是真的清清楚楚地将司叙的好身材看了个遍。
她多少还是对他卫衣下的身材有点预料，比起冲击力，更多的是害羞。
“你转过来吧。”司叙挑眉侧过头去看她。
岁穗干咽一口口水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转过身来，目光闪躲地低垂着眼睛。
“你变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她着急地往外走。
脸上才有了几分温度的司叙听了她的话，立刻冷下脸来。
他急着挽留，上手直接拉住了岁穗的手腕：“等等。”
就在岁穗还红着脸惊讶地回头看他的瞬间，他又立马松了手。
“抱歉。”拉住岁穗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又攥紧成拳，“我……”
“我们再谈谈吧。”他抬眼直视岁穗，轻蹙着眉头，眼神有毫不掩饰的恳求意味。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动，岁穗沉默了几秒，跟微风吹过路边小草似地很小幅度地点点头。
岁穗的不自在太过明显，司叙一变回人类，她就又对他竖起了铜墙铁壁。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对他就这么唯恐避之不及。
“我们去客厅聊吧。”语气沉了下来。
两人前后脚走出卧室，同时瞧见还摊在沙发上的那条毯子。
司叙从她旁边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沙发边将薄毯重新叠好，岁穗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叠。
司叙解释说：“一直没机会还你……”
司叙贴身用过的毯子，岁穗就是拿回去了也是不敢再用了。
哪怕是洗干净了，一看见这毯子就难免想起那个夜晚。现在，还多了一段在司叙家的记忆。
“没事，一条毯子而已，也不值钱，不用还了。”
司叙叠薄毯的手很不显然地停顿一瞬，他很快将薄毯叠好放在沙发边。
岁穗在单人沙发坐下，和他隔着一段距离。
“司……你怎么会又变成猫。”既然坐下来了，她也把心里的疑问问了。
“我这次没喝酒。”司叙注视着岁穗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他又垂眼，柔软的针织衫让他身上多了一丝柔软的气质，竟有种委屈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他低声解释，“对不起。”
“又给你添麻烦了。”他扯嘴角抱歉地笑。
天可怜见，司叙还从对他妈之外的女人做出过这种“卖可怜”的行为。
司叙真想利用外貌的优势，例如现在，一脸歉意地对着岁穗，基本上没有女人能够责怪他。
何况，也的确不能完全怪他，他也是受害者。
岁穗一直觉得司叙是像猫的，可现在她却觉得他也像狗。
特别像被雨淋湿的狗狗，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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