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是住在海底城堡里的一条美人鱼。因为总是爱跑到海面上玩，慢慢地，他对海边一位年轻帅气的渔民日久生情。为了和渔民在一起，叶初找到了海底的魔女，魔女给了他一瓶药水，喝下它就能把鱼尾变成双腿。魔女还说，如果渔民和别人结婚，叶初将瞬间化成泡沫。
叶初没有犹豫，直接喝下了药水，来到渔民面前。当渔民看到他的第一眼，眸中的深情和爱慕无处隐藏。叶初知道，他赌赢了。
渔民家境不好，生活拮据。叶初也没有嫌弃。可有一天，渔民发现叶初一落泪就会掉珍珠，于是开始虐待叶初，让他流泪，后来甚至用盆接。
叶初想，没关系，渔民还是爱他的。
最后，渔民成了富翁，可他抛弃了叶初。叶初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直到听说国王正准备在城堡内举行小王子的婚礼，邀请所有人都去参加。
叶初想人多便于打听渔民的下落，也去参加了。
站在栅栏外，叶初询问了很多人，没一个人愿意理他，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这时，婚礼开始了。城堡上，一对璧人缓缓走出来，叶初无意间抬头，入目即是渔民在亲吻着小王子。
小王子转过头来，叶初看到了他的正脸，也终于明白当初渔民眼里的深情和爱慕究竟是什么。
只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罢了。
在两人互相戴上戒指的一瞬间，叶初慢慢化成了泡沫，随着五颜六色的喝彩气球一起飘散，消失。
梦境结束。
一粒珍珠从叶初的眼角滑落，无声滚到了浴池底。
准备关灯睡觉的沈修临睡前特意到浴池边看了一眼人鱼的情况，没想到，人鱼突然就睁开了眼，没等沈修看清楚人鱼长什么样，就被“啪”地一声打了一巴掌。
沈修：？？？
我是谁？我在哪？
等反应过来，人鱼早就缩到了水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眨着，只留下水面上一串又一串由于水下呼气冒出来的泡泡。
看起来无辜极了。
沈修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懵了，他居然觉得人鱼这幅样子有点可爱，甚至想摸。
简直气得想笑。
人鱼还在浴池里躲着，蓝色鱼尾一动一动摆着，荡起一圈圈涟漪。
沈修盯着人鱼露出来白皙脆弱的后颈，突然就伸出手。
想把他揪出来，看看到底长什么样，都敢动手打他了。
结果手还没碰到，就被人鱼灵活地躲开。
人鱼举着两只手严严实实捂着小脸，明显不愿意让人看。
沈修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算了，不让看就不看。
他从来都不勉强别人。
视线停留在人鱼罕见的银白发上，沈修收回了手。
可能眼睛不好看，觉得自己是条小丑鱼，有点自卑。
叶初悄悄地等沈修关上门后，就从水下冒出来。
吓死他了。
刚做完梦，一睁开眼就看见和梦中渔民一模一样的脸。
还没从梦里缓过来，叶初想忍住不打都难。
但为什么偏偏会梦到沈修？
想到这里，叶初垂眸，睫毛轻轻颤动。
七年前他甩掉沈修后，只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了从小被自己当做亲哥的林显的邀请。
最后，林显说他快出国了，真心想让叶初陪他出门一次。叶初犹豫了很久才答应。
只是没想到，叶初刚对林显讲的笑话回以强颜欢笑，下一秒就看到了和沈修从小玩到大的涂白。
涂白愤愤地冲到他和林显面前，在他面前指着鼻子大骂：
“沈修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那张脸。”
“你就是个替身，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
一句接着一句，叶初的身子越来越僵硬，仿佛连大街上的吵闹声都听不见了，整个脑海被“替身”两个字占据。
原来……
这就是分手那天，沈修那么平静的原因。
……
不过，再次醒来遇上前男友这件事说明，叶初仍然生活在原来的世界，只不过无故变成了一条美人鱼。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叶初受邀参加林显在游艇上举办的生日宴会，大概是喝多了，一头栽进了海里。
被海水包围的那一刻，叶初瞬间清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离海面越来越远，下面越来越暗，越来越冷，冷意侵袭至全身，无法呼吸。
绝望至极，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初额头抵着浴缸的边沿。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即使变成一条人鱼，可以在海里畅游。
双手撑着浴缸，叶初轻轻转个身，鱼尾便落到了浴缸外干净的瓷砖地板上。扶着洗手台，镜子里出现了让叶初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几秒后，叶初只能说，如今这具身体的相貌和他之前有点相似。少了几分轻狂恣意，多了一丝乖巧灵动。
尤其是眼睛，除了瞳孔不一样以外。发色也变了，整体上比以前更好看了。
身体也比以前娇软，随便掐一下都淤青，战斗力还低，拳头都不硬了。妥妥一个漂亮蠢货。
还好刚才没让沈修看见，不然打起来他又打不过就惨了。
沿着浴室的墙慢慢移到门口，叶初折起尾巴下端，绷直，打开了门。
来到别墅的客厅，落地窗外柔和的月光透过玻璃倾泻而至，叶初银白色的长发折射出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对海面上皎洁的月亮有所回应。
叶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眼前被海潮默默冲刷的海滩，举着杯子小心抿了几口。
从游艇上跳下来后，叶初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游往哪个方向，第一眼看到陆地时，叶初也没有径直往前，胡乱选了一个看着没什么人住的方向，游着游着，上岸的那一刻也失去了意识。
只是没想到，变成美人鱼一上岸，就被七年都没有联系的前男友捡到了。
*
第二天，叶初是被浴室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叶初正迷糊，下意识地说了句“进来”。
结果入耳的却是一阵软绵绵的叫声，仿佛嘴里含着软糖，含糊不清。
叶初拍一下额头，在浴缸里睡得太舒服，都忘了他现在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人鱼。
门外，沈修没有说话。
人鱼的声音很轻，混着几丝被吵醒后的不开心，尾音却像撒娇般，很软。
叶初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端着早餐的机器人。
叶初莫名有些失落，在机器人呆滞的注视下，他接过盛着丰盛早餐的盘子。
又很庆幸，如果真是沈修，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
“请稍等。”
机器人发出机械的声音，按动按钮打开腹部的储藏空间，从里面取出一个可折叠小架子，在浴缸外展开，高度正好与浴缸平齐。
接着又取走叶初手上的盘子，稳稳地放在架子上。
这样叶初就可以避免搁在浴缸里吃早餐而弄脏里面供他需求的海水。
“你这机器人还挺聪明的。”
“这些都是主人的吩咐。”
有些高级机器人会自动转译宠物的语言，叶初也见过，没有多大意外。
可惜了，是个讨好主人的家伙。
叶初才不相信是沈修吩咐的，明明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
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机器人管家会保留这些数据，万一被沈修知道就不好了。
*
涂白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昨晚去参加宴会后醉得不省人事，倒在酒店的卫生间过了一夜。
“真是怪事，昨晚我明明记得通知了刘助理来接我，结果他妈的在厕所睡了一晚上，还好是高级酒店，厕所还挺干净。”
……
涂白不停休地说了一大堆。
沈修倒了一杯水，语气淡淡，“行了，明天再回去。”
“那只人鱼怎么办？真的要扔回海里啊？”
放下水杯，想到被人鱼打的一巴掌，沈修语气冷淡，“嗯。”
“怎么？你想养？”
涂白想起沈修曾对人鱼的评价——长得好看，中看不中用，摆摆手， “就算我想养，小人鱼也不同意的吧，没睁开眼光睡颜就精致了，指不定多好看。”
叹了口气，又说，“我这人马虎，在我手上一定养不起来的。”
沈修脑海里浮现紧紧捂着小脸不让他看的小人鱼，语气幽幽，“万一睁开眼是个丑八怪。”
“……”
“人鱼醒了吗？我去瞅瞅。”
“在浴室小心点。”
涂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人鱼很危险吗？难道他们不都是可爱又治愈的小天使吗？为什么要小心？
悄悄地推开浴室的门，涂白透过门缝看到人鱼正趴在浴池边上安静地睡着了。
不愧是长相精致的小人鱼，连睡颜都这么可爱治愈。
沈修正好上楼走到拐角处，看到涂白整个人贴在浴室门外，一脸痴汉相。
“看什么？那么猥琐？”
“嘘！”
“别吵醒小人鱼睡觉。”
沈修不屑，“啧，有那么好看？”
涂白把沈修拉过来，“你自己看看。”
门被涂白轻轻又推开了一点，沈修得以看得更清楚。
安静整洁的浴室里，小人鱼睡得香甜，没有被门外的动静吵到半分，脑袋枕在浴缸边上，露出漂亮精致的侧脸，正对着沈修的目光。
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浅浅的呼吸轻颤，仿佛小刷子在人心上抚弄，两只小手交叠，手指微微勾蜷。
小人鱼睡得香甜，完全没被门外的动静吵到半分。
沈修眼底的轻蔑没有挣扎多久便快速散去，慢慢被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占据。
轻声地关上门，阻隔掉身后焦急探头张望的涂白跃跃欲试的视线。
沈修轻咳一声，“确实……”
违心地挤出三个字，“很难看。”
涂白：“……”
兄弟眼神不好直说，我给你推荐眼科医生。
替身这一说法不存在，憨憨涂白乱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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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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