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所以我爸爸,是被人威胁了?”

艾可安抚道:“你放心,你爸爸有那么多人脉,应该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爆炸了!炸伤了她——”佑真冲口而出。

艾可愕然,佑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当,她别开脸,眉头紧锁。

艾可说:“你不用担心她,一般人威胁不了她……”

一般人威胁不了她,所以冲她而来的,一定会是不一般的人吧。这话佑真没说出来,她将唇角补偿性地拉开一个近笑的弧度,“你说得对,谢谢你。”

艾可笑起来,“看见你笑我就安心多了,前几天你什么也不说——”佑真的笑容维持得很艰难,索性把头垂下去了。艾可手搭凉棚望着外面的阳光,“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去花园转转?”

“嗯。”佑真答应。

冬日午间的花园,没有云,蓝天有种使人昏昏欲睡的单调,气温虽低,却仍有一丝绵绵的暖意照在人的头顶。

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黑色机车停过的地方,佑真一愣便站住了,她出门只罩了一件棉睡衣在病号服外面,脸冻得雪白,艾可脱下外套为她披在肩上。

迎面走来一个护士,匆忙中盯了艾可一眼,走过去了又掉过头来瞧,艾可脸上淌过一丝尴尬,面对佑真眼中的疑问,艾可急忙道:“你别误会哦!这姑娘我认识!是八楼的护士。”

佑真闻言,含笑点点头,艾可想了想,这话是越抹越黑了,“以前白歆在那里住过,她可能误会了,以为我怎么回事呢……”

佑真接话:“她以为,白歆是你女朋友,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对!”艾可说,“就是这样!其实就是因为我上次给你送花,我想着你们在一个医院,不给她不大好,都在一个医院,就顺便给她带了一捧。人家可能就以为……”

佑真双手插在口袋,边散步边闲闲地问:“你表妹是喜欢你吗?”

艾可摇头,别提了似的,“我们俩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更像亲人。”

佑真笑了笑,“你这就不懂女孩子了吧,你还是别让她知道了,女生最忌她是配角了。”

“……配角?”

“就是说,你不是专程为她而来,就是说,除了她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佑真说着说着兀自定住了。

艾可撇嘴,“这种事……知道又怎么样,总不能让我回去把你那份收回来吧,已经发生过了,也不能更改。”

“宁愿骗她,”佑真幽幽地说,“否则……”

“还有否则?”

“否则……”佑真沉吟,“女人很可怕的。”

她说着话,余光里面,树丛旁的楼道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佑真倏地转过脸。

“怎么了?”艾可朝着佑真张望的方向望去。

“没有。”佑真心神不宁,她是要疯了么?为什么总是觉得明哲在身边?

艾可陪佑真吃完午餐,便因事先行离去,佑真躺下迷迷糊糊盹了一会儿,半睡半醒间感到床边有人,那人并不做什么,只是盯着她。

佑真睁不开眼,像被魇住了,一时又回到了她的小房间,元初拉着她的手,把指往她指缝里埋,她被握得很痛,却有种幸福快乐像泉似的涌上来。

她哼出了声,那梦魇瞬间解除了,佑真依依不舍地醒过来,已经夕阳西下,时间像被偷走了,佑真有种怅然若失。

晚上叶瑾彤坐在床前给她做评估,“今天的睡眠怎样?”

佑真木然地点头,叶瑾彤问:“多梦吗?”

还是点头,叶瑾彤在纸上勾画着,“都做什么梦了?”

佑真不作声,叶瑾彤抬起目光,佑真说:“我觉得有人盯着我。”

“梦中有人盯着你?”

“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就是有人站在床边,盯着我。”

叶瑾彤在纸上记录,“你觉得ta对你有恶意吗?”

“我不知道。”

“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沉默让叶瑾彤又抬起头,佑真终于说:“我不知道。”

“你精神有点紧张,放松。你躺下,我们做个缓释运动。”

佑真依言躺下,随叶瑾彤的指引做了几个深呼吸,“我还看见……”

叶瑾彤停下来,轻声问:“你看见什么了?”

佑真想,把看见明哲的事告诉她,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便道:“……想不起来了。”

心理评估做完,叶瑾彤笑说:“这几天心情明显好转了,照这样下去,很快我们就能合格了。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开心吗?”

是什么事,甚至谈不上事,第一个跃入佑真脑海的是一道的目光,会议室里的、头盔后的……那目光,像站在高处俯视的深渊。

“没有什么特别的……”佑真说。

月亮躲进了厚厚的层云,叶瑾彤看了看表,“好的,今天先这样。你睡吧,我明天早点来,我们再聊聊。”

叶瑾彤闭门离去,房间回到一片暧昧的半黑,佑真闭上眼,努力进入睡眠,暗自想续上中午的梦,大概是中午睡多了,辗转到对面大楼的灯光尽数熄灭了,还没睡着。

佑真枕着手,又想起元初几次救她,不知如果她再落入危险她还会不会出现,如果她再次救她,她就要告诉她,如果她讨厌她,就不要再救她!她独自在那思绪翻飞,丝毫不知道自己脸上一会儿微笑,一会凝重,渐渐地,表情迟重了,人像被一片温暖的棉包裹住。

朦胧中相同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佑真并没有睡沉,床边确实站着一个人,帽沿很低看不清脸。

佑真像宿醉方醒,晕眩之余,又被内里翻滚着的发酵热酒颠得胸腔滚烫,她颤声唤:“是不是你?”

这人滞住,像突然受了惊,没想到她还醒着,退了两步,转身便走。

佑真呆了一呆,原本不确定是她,这一跑倒像是坐实了就是她,她一时惘然这是个梦,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怅然地望向房间的大门,陡然被“电”了一下,那门是开着的。

佑真揭开被子将脚落了下去,急切间寻不着拖鞋,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赤脚追了出去,楼道里空荡荡的,余光捕捉到一个护士走进其他病房的侧影,佑真毫不犹豫,大步朝电梯间追,行动时从过道的大门玻璃里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钻进了电梯一侧的消防通道。

佑真打开门,正要下通道,突然踩进一片漆黑,她定在原地,护士叫嚷的声音响起来,消防通道对流的冷风和水泥地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灌入四肢百骸。佑真着魔似的说:“我知道是你……你不用这样。”

像一个沉默的问答,佑真凄然地站着,身后射来一束光,一个护士惊叫道:“唉?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干什么?”她拉门走出来,将手机光源举高了照楼梯角,“怎么,走火梯的应急灯是坏了吗?”

黑暗中无人响应,护士朝身旁的人纳罕地望去,灯光像一盆水从头顶忽然浇下,佑真衣衫单薄,脸上赫然挂着两道清泪。护士愣了愣,视线落下去,看到她的赤脚,叫起来道:“不穿鞋,脚冷不冷呀,先回去吧……”

这事次日一早便由护士的口完完整整传进了陆缆之的耳朵。

陆缆之趁早赶往实验室,却在TES金融大厦的门口看见明哲,她正一面走,一面将一头长发束成了精干的低马尾,陆缆之看着她那张过分年轻圆满的脸,精力丰沛如同初生婴孩。命运总能掀起一道人力不能为的洪流,他只能站在岸边,望洋兴叹。

“好早。”陆缆之招呼道。

明哲站住脚,微笑道:“陆老师,早啊。”

“是准备出去?”

“刚回来。”

明哲直言不讳,陆缆之反倒婉转起来,“回家了?”他竟有些真的期盼她是回家了。

“我很久没回以前的住所了。”她微笑,否认,却也不进一步解释。

明哲从前就是个离群索居的孤僻性子,虽然称他老师,却并不像叶瑾彤那般尊崇他。或许是本就忌惮不喜,陆缆之越来越感到明哲开始对他有种若有若无的挑衅,他说:“昨晚,佑真的医院停电了。你知道吗?”

他应该不是问她是否知道这件事,明哲选择开门见山,“您想问什么?”

“如果是你去找过她,我认为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没有找她。”明哲平淡无波地答。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最好是能避免让她联想。”陆缆之必须进一步断绝了所有可能。

明哲用带笑的眼睛看着陆缆之,陆缆之无视那笑意中的嘲弄,说:“佑真长大了,她从小缺乏母爱,很憧憬柏舟,多少会受她母亲行为的一些影响,但那都只是从只言片语或一些零碎的东西里产生的误读。她需要正确的引导,在这方面,我认为此时此刻,瑾彤更为合适。”

他清楚记得当初是如何俯低了身段央求明哲,如果不是她,佑真早就该夭折了。他利用了她女性的弱点,用佑真博取她的情感,默许她奉献一切,然后,以保密为由一次次将她驱逐出佑真的生命。

可是佑真回来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像还债似的,用另一种形式,他深谙的深恶痛绝的那种形式,若不是他执意强行干预,这本该会是另一番样子。

明哲的目光变冷了,她说:“问你个问题,如果佑真和柏舟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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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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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NHP1225
连载中明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