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会儿,佑真便被床头柜上手机的频繁震动吵醒了。
病房里明哲叶瑾彤都不在,猜想大概是两人怕说话吵着自己出门去了。佑真拾起手机,查看任务栏的提示消息,消息是亚比该的联系群发出的。一名叫“火箭”的群友正在群里批量发送图片,一连发了数十张,仍在持续,因为数量庞大,所有照片都在加载。
佑真皱起眉头等了几秒,一张照片终于露出面目,只看了半截,佑真已是一惊,那照片上的内容,正是明日方舟110层玻璃被打烂的情形。
随着第二张、第三张照片的浮出,冰冷如井水逐渐灌入佑真的身体,那是陆缆之、叶瑾彤以及全体工程师被偷拍照片,佑真一颗心怦訇乱跳,滑动的频率也不由增快,陆缆之的办公室、实验室、会议室、每个照片上还附有楼层和位置的标注。
一个成员回复道:“已存。活动时间我们在特别小组里发放。”
随着他的话落,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加载成功,佑真此刻已是头脑发麻,那是一幅大楼平面图,照片的边缘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虽然极其模糊,但也能一眼分辨出是明哲。佑真一时不知这照片的主题所指是平面图还是明哲。此刻这个架势,明哲更像是背景,且上面并无标注明哲的身份和位置。
佑真不由想起激进分子那张“杀死新人类”的照片,不敢详问,只怕打草惊蛇害明哲陷入险境。正在忐忑不知如何是好,一名组员道:“照片上后面这个人,是不是陆佑真的朋友?叫元初,我们一起发过宣传单。”
佑真六神无主,猛将手机扣在床上,手机在床上震,“嗡——,嗡——,嗡——”
“怎么不听电话?谁找你?”
明哲说着话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叶瑾彤。
“很无聊的人。”佑真恍惚着淡淡地说,一语带过的神气。
佑真不自然的样子让明哲随口打趣道:“追求者么。”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佑真却被这话刺了一下,只觉她仿佛是什么都不懂,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在意。正想反驳一句什么,见明哲已拎着水壶出门了,似是随口一说,连问的意思也没有,只得悻悻然作罢。
叶瑾彤抿抿嘴,坐在了一旁到底没说什么。
手机不响了,佑真犹豫再三拾起看了一眼。是群主在询问她和元初的关系,图片确实模糊,发传单的几人不能完全确定。
佑真满怀心事又添烦意,抱膝坐着不作声。叶瑾彤搭了两句话,佑真都宛如没听见。叶瑾彤尴尬不已,幸而明哲很快回来了,叶瑾彤忙站起身说:“噢,我还有点事,你在这儿我就先走了。”她做了一个有事给我电话的手势。
叶瑾彤走了,佑真依旧沉着脸不作声,明哲给她递水,“给。”
佑真半恼地撇开头。
看出是生气了,明哲坐在床边,“怎么了?”
直说亚比该的事徒然给她添堵,若把方才的小事拿来说,却也小题大做,佑真闷闷地说不出什么。
明哲拾起佑真的手,把兜里穿好的花放进她手里,“给。”
佑真勾指轻轻挽住了明哲的手,悄寂的空气里,门忽然开了。
佑真看见来人,下意识抽回手,紧张得结巴起来,“爸,爸爸……”
陆缆之严肃地瞪了两人片刻,明哲让开了身子。
陆缆之问:“就手术了,你准备好了?”
佑真见陆缆之和明哲之间互动全无,他父亲对明哲简直视若无睹,本就惴惴的心更加怅闷,无精打采道:“也没什么要准备的。”
陆缆之知道她自以为有明哲陪伴足矣,心中愤恨,愈发置气地说:“术后要隔离一段时间休养,不能见外人的。”
这“外人”一词,显然指明哲。不等佑真说话,明哲已淡淡道了声:“我出去一下,晚点过来。”
生气只是一方面,正好趁机追上叶瑾彤探探她底细。这些年来从不曾怀疑她,要不是今天,她还以为叶瑾彤仅仅是对陆缆之忠诚。明哲出了病房,来到楼梯间,瞥了一眼,电梯正一个上行,两个下行。上行的不过上了3层,下行的一个已经到1楼,一个还在3楼卡着。按时间推算,除非叶瑾彤走楼梯间,否则下行至1楼的一定是叶瑾彤乘坐的电梯。叶瑾彤的车停在-2层,眼下距离到-2层还有2层,中间还有病人上落,算上叶瑾彤步行的速度,不必截停电梯,追上她亦绰绰有余,思量间明哲已闪身进了走火通道
……
和陆缆之坐了一会儿,佑真缓渐从方才亚比该组员制造的紧张情绪中脱离出来,明晰的思路使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潜伏的危机,当日为亚比该致辞,亚比该总部寄来的柏舟与海潮的合照,旨在问她获得授权。看情形,越港亚比该组内成员暂时并未见过这张照片。否则两下一对照,即便不能立即确认,也只怕对明哲大为不利。此刻的佑真对于亚比该,情绪矛盾而复杂,她也反对新人类,但她更不想明哲出事。
回想当日,她虽然未授权这张合照,但也没有明文禁止。眼下明哲的照片已经暴露在外,那么那张照片就不能再令它节外生枝。眼下需快越港组内成员一步,向亚比该总部明文撤回这张照片的使用权。当日的信件已经寄出,只好拟了一封信函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了一份过去,成功发送后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稳妥,应当再佐以实体信再寄一封去总部才能安心。
陆缆之和佑真聊了一会,一再向她暗示远离明哲,佑真都嗯嗯啊啊心不在焉,陆缆之看她一直埋头在手机上打字,不耐烦问道:“我说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佑真道:“爸爸,你能不能带我回一趟我的房子,我想找个东西——”亚比该总部编辑负责人的地址在她房间的电脑上。
“找什么东西?”
佑真说:“我电脑上——有个学习资料,我想看看……”
陆缆之沉下脸,“看什么资料,你就要手术了,不宜动脑,手术完再看吧。”
佑真哎呀一声急道:“不行的!我看不到,今晚睡不着的!我现在就要看,你不送我我自己去!”
她说着已经下了床去柜子取外套,陆缆之见状也怕影响了她的情绪耽误手术,他诚心让佑真忘记明哲,东西早搬回了别墅,只等手术一过就退房,“你的东西我都让瑾彤帮你拿回家了……你别动了,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回去取……”
佑真闻言暗呼糟糕,也不知叶瑾彤发现那个盒子没有,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到,这么一来,她父亲必定要好奇她要看什么,佑真怕他回家特意查看她的电脑,忙道:“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在电脑上面,等你拿回来,万一我记错了,你白跑一趟。”
陆缆之一时也闹不清佑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向医院请了假 ,开车把佑真送回了别墅。
东西果然已尽数搬回来了,全堆放在佑真的房间里。佑真记下了地址,把电脑上与明哲相关的类目一概删了个干净。翻身去找那只铁盒,东西摆得满地,陆缆之在门外敲门:“佑真,锁门干什么?在里面干什么呢?”
“换衣服呢——”佑真嚷,“你别催我——”
陆缆之无奈地皱起眉毛,佑真急忙翻不着那盒子,又打发他道:“我有点饿了,要不,你给我煮点吃的吧……”
很久不在家中开灶,陆缆之想了想,“只有冻饺子……吃吗?要不你出来我们出去吃吧!”
“就饺子吧,我吃外卖吃伤了……你煮吧……我换完衣服就下来!”
房间里寻不着那只盒子,佑真怀疑已被陆缆之发现,无论如何,她要得一个明白。房间里没有,就去别处看看。佑真趴在地面,透过门缝去看门外的人走了没,见他似是走了,才悄悄打开门。趴在二楼楼梯拐角一瞧,陆缆之果然进厨房去了,佑真连忙尖着脚钻进陆缆之的书房,能藏下的地方统统找了,一无所获间目光一扫,玻璃书柜里放着一个盒子大小的蓝皮文件夹,佑真打开玻璃柜,抽出文件夹,后面并没有盒子,却噼里啪啦跌出一大堆东西,佑真慌忙拾起来,琐琐碎碎的莫不是一些旧的诊断报告和病例等。
就手里的随意大致看了一下,却都是她母亲柏舟的——
有十多年的时间,柏舟都深陷抑郁症的困扰。医嘱上写着:“系统药物及心理治疗。嘱家属加强监护,保管监督用药,防自杀自伤冲动外走,必要时转入专科医院监护治疗。”
佑真看得难过又内疚,一张张翻下去,不经意在一份住院病历的末一栏看到一行字:“婚育史:已婚,28岁结婚,无子女。”佑真向日期栏看了一眼,“入院日期,99年8月……”
“99年……”佑真喃喃,“不是……”柏舟去世那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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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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