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虽然坐的马鞍,仍旧硌得生疼,又不好提停下休息。
走了一个多小时,中午喝的水有了反应,有些尿急。
马儿持续奔驰在尘土飞扬的狭窄土路上,连续颠簸,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两侧都是茂密的树林,小路尽头似乎是一条宽阔的官道,到了大路上更不好找地方方便。
陈曦强忍着尴尬:“吴璘我要如厕。”
吴璘专心控马听到陈曦与自己说话:“你说什么?”
陈曦又说了一遍:“我要如厕。”
吴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是听不清:“什么?大点声。”
陈曦大喊一声:“如厕!我尿急。”
吴璘终于听清了,不由得脸又一红,向后拉缰绳“吁~”
马儿停了下来。
吴璘向两侧看了看,僵硬地指着一侧低矮树丛:“去那里吧。”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翻身先跳下马,伸手准备接陈曦。
陈曦见吴璘伸着手正抬头看着自己,脸红到了耳根。
心想,少年就是好啊,姐姐我这个岁数,轻易都不脸红。
陈曦知道这种感觉,自己毕竟也有过十六七岁。
高中时期也是见到暗恋的学长,也会脸红心跳。直到她发现心中那个完美的学长,不仅抽烟还满嘴脏话,心里构建出的完美形象瞬间崩塌。
从那时起,她就不再看重皮相,对待感情也变得理智。
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只是两人似乎都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感情也无疾而终。
陈曦从吴璘这几天的表现看得出,他对自己有点上心了。
也许因为所谓的婚约,也许是因为那件事。
陈曦想了想,决定破坏这份旖旎。
不管是他想使用美男计,还是对姐姐的幻想,都让它破灭吧。
自己从没有受到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教育,更不知道当下女娘的温婉是什么。
他这几天应该就看出自己的粗俗,于是双手抓住马鞍,连滚带爬毫无形象地从马上溜下来。
吴璘担心她摔了,伸手护着,陈曦动作太大,袖子抽到了吴璘脸上,也装作没看见:“怎么样,我上下马都够熟练了吧!”
呼出一口气,袖子一卷,大大咧咧,若无其事地跑进树林。
吴璘的手僵在半空,脸憋得通红,手握成拳收到背后。
转身背对着树林:她不想让他碰触。
陈曦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解决完刚起身。
忽然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响动。
陈曦从林子深处走出来与牵马走进树林的吴璘汇合。
似乎是有人在呼救:“怎么回事?”
吴璘:“还不清楚,看看再说。”
两人透过枝叶缝隙,看向不远处的官道。
一驾马车停在路上。
两个男人正将一个身穿碧绿衫裙的女子,往车厢里拽。
女子不停挣扎,喊着救命。
声音并不纤细,距离太远听不太真切。
不一会儿那女子没了声音,被拖进车厢。
陈曦紧张地攥紧吴璘的衣袖:“是来抓我的?”
吴璘攥住陈曦的手:“不要怕,有我。”
“他们有两个人。”
“五人也无妨,我应付得了。”
心砰砰地跳,吴璘的手很大,攥得紧紧的,莫名地让人心安。
两人不再说话,只盯着不远处几人。
照夜似乎也感受到紧张,鼻孔喷气。
吴璘一手攥着陈曦,一手轻轻抚摸马儿:“照夜噤声。”
白马又喷出几股气,安静地低头啃草。
一个尖厉的声音忽然叫骂起来:“你个王 八。老娘是鄂州象姑馆的唐生,你们敢绑老娘?老娘是陪着客人出游的,瞎了你们的狗眼。”
声音十分尖利,像掐着脖子说话。
“是象姑馆的小倌儿?”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过后,却传来尖厉的声音大声喊叫:“你们,你们竟敢!郎君救我,郎君…… 呜呜。”
陈曦和吴璘对视一眼,显然两人发现抓错了人,仍旧想绑走。
就在此时,远处奔来一人,身穿黑色劲装,身法矫捷。
吴璘心里一紧,收敛气息,手下攥着陈曦的手更紧了:这人功夫好生了得。
陈曦见吴璘紧张,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更加紧张地扭头去看照夜:千万别弄出声音。
吴璘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照夜,心里思索:万一对上,胜算有多大?若是平时定是没事,可是那小倌儿说了是陪人出游,还有别人……
那人跳上马车,二话不说抬脚踹向厢门,矮身钻了进去。
接着车厢中扔出两人来,啪、啪摔在马前。
那马匹受了惊吓,灰律律一声嘶鸣,扬蹄狂奔,摔在地上的两人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一旁。
正在此时,车上黑衣人手提碧绿色身影,一跃跳下马车。
将绿衫裙的小倌儿甩在地上。走到两人身前抬脚就踹。
绿衫裙的小倌儿爬起来,叉着腰:“踢死他们,踢死他们。”
不远处一辆马车里,连三郎透过车厢窗棂,远远看着黑衣护卫凶狠地踹着地上的两人,顿时觉得脸颊又疼起来了。
斜靠在软垫上的华服男子手中把玩着一只碧绿酒杯,在鼻下嗅了嗅:“你是说,那曹睿忽然得了重病?”
连三郎立刻坐端正:“是。小的多次去寻,家人都说他家郎君病得更重了,出不得门。”
“鼠目寸光。”
连三郎不知道郎君是在说谁,没敢出声。
这华服男子正是之前咸宁院落被称为衙内的人,鄂州知州张惟清的独子,人称张衙内。
张衙内转动酒杯。思畴片刻,并不看连三郎,嘴角冷笑:“那就让他病着吧,没他曹屠户,还吃连毛猪不成?”
原来是说曹睿,连三郎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张衙内抿了一口酒:“说说你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说着越过连三郎抬脚踢开了车厢的门,缩回时在连三郎的臀上蹭了一下。
连三郎额头冒出冷汗,觉得自己喉间瞬间干涩:“还、还、还在找。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衙内朗声大笑,忽然面目狠厉地盯着连三郎,指着车厢外:“就这些?天罗地网!”
连三郎忙垂下头:“郎君,那、那二人,不是我的人。”
“嗯?”声音上挑“那么说你的天罗地网还没布到此处?”
连三郎忙道:“布了,布置了。许是左近就有。”
“若她从鄂州走呢?”
“这……沿江百余里,码头几十个……小的再加派些人手到鄂州城。只是鄂州是黄大郎的地盘,我也不便插手。”
张衙内哂笑:“你是叫我去找黄大商议?”
连三郎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去与黄大郎谈。只是小的人微言轻,如何指使黄大做事。”
张衙内扫了连三一眼:“若你坐上曹睿的位置呢?”
升做县尉!连三郎吓得忙跪下磕头:“小的,小的无能,恐怕无法胜任。”
“不识抬举?”张衙内眼神阴翳。
连三郎忙改口“不敢,不敢。小的多谢衙内栽培。”
张衙内扭了一下脖颈慵懒抬手:“去吧,去把那贱人给我找出来。”
连三如蒙大赦,又磕了两个头,跳下车。
黑衣人已经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碧绿衫裙的女子,衣衫散乱。
连三郎忙低下头。
却听那女子扭捏,带着哭音:“郎君,郎君,吓死奴家了,郎君……”
声音怪异,似沙哑似夹着嗓子说话,并不似女子脆嫩。
连三郎小心抬头去看,绿色衣衫敞开,裹胸也散开,胸前一马平川,喉结明显……
分明是个男子,竟是个小倌儿!
生得俊美,不是露出胸膛果真难辨雌雄。
小倌儿听到车内郎君唤他,拽开歪在一边的发髻,仰头一甩,一袭黑发披散开来。
并不狼狈反倒增添别样风韵。
连三郎几乎看晕了。
咸宁也有象姑馆,自己并不好男色,但也见过,像这小倌这般颜色的还是少有。
那张衙内眼睛眯起,唇角一勾,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身子前倾朝小倌儿勾勾手指:“上来。”
小倌扭着身子斜眼去看黑衣护卫,得意地爬上了马车。
张衙内一把搂住,车厢中传来啧啧之声,伴着两人的喘息。
黑衣少年垂着眼皮,坐到车辕上,看也不看连三,一扬鞭:“驾!”
直到马车走远,连三郎整个人方才松懈下来。
心中难免苦涩,都被钱五说中了,果真升他做县尉!
心中万分懊悔接了这生意,原本只当是城外那个寻人的大户,摆谱才自称衙内。
没想到会是知州家的衙内。
知道时想退出,已经晚了。
为了把他绑上船,曹睿硬是纳了姐姐为妾。姐姐貌丑,人又蠢笨,如何在那大宅里过活。
几次去探望都被曹睿的管家给打发出来。
使了许多钱,才得知姐姐多次触怒主母,早被关起来了。
钱五说,如今曹睿隐退,不管是曹家手笔还是他个人,都撇了干净。
这张衙内亲自出来拿人,曹睿躲了,必要一个卒子,鞍前马后。
如今偌大的官职凭空砸下,怎么能信。
是啊,县尉呀,朝廷授官,他张衙内能只手遮天说给谁就给谁。
钱五说得对。
只怕,此间事了,就是他连三命丧之时。
快点救出姐姐,逃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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